「嗯？」一旁的九兒聽著盛夜歌這語氣，忍不住抬起眼來看了盛夜歌一眼，隨後才又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那個軍醫身上。

九兒就看見，那軍醫，竟然笑了。

笑了？

九兒瞪大了眼，這軍醫笑什麼？他娘親是要問罪他的啊？

九兒心底驚愕，才又細看了那軍醫好幾眼，這軍醫，先前在顧海在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幾分畏懼之色，誠惶誠恐地解釋著盛夜歌服下的丹藥並不是他原本給盛夜歌的丹藥，解釋著，他不知道瓶中丹藥為什麼會被替換……

可是如今顧海和那賀將軍離開了，娘親說要親自調查問罪，這軍醫的臉上，卻反倒沒有了絲毫的懼怕，神情直接滿是坦蕩從容，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軍醫的神情和氣質，實在是有些熟悉。

像誰呢？

九兒正想著，就聽見那軍醫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能夠認出我。」

這聲音……

九兒瞪大了眼，這聲音與先前這軍醫說話時候的聲音，全然不同，倒像是……

「陳叔叔！」

軍醫嘴角勾了勾，抬起手來，便從自己的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人皮面具後面，正是浥輕塵那張美得令人心驚的臉。

沈青黛是第一次見著浥輕塵的，瞧見浥輕塵的臉的剎那，沈青黛忍不住地屏息靜氣，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

盛夜歌面上神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眼中卻染上了七分笑：「自然認出來了，你先前用靈識給我探脈了，你的靈識是什麼模樣，我自然是認得的。」

浥輕塵勾了勾嘴角，笑眯眯地走到床邊，低下頭在盛夜歌的頭髮上輕輕親了一下：「嗯，夜歌最聰明。」

「哇哦……」九兒忍不住出了聲，一旁的沈青黛亦是瞪大了眼……

剛剛，剛剛這男人事……親了她家主人？

可是不是說，她家主人五年前未婚有孕，到莊子上生下的九兒嗎？

不是說，此前玷汙了她家主人清白的那男人，早已經被人給處置了嗎？

這……這是怎麼回事？

沈青黛正瞪大著眼，一臉難以置信，手卻猛地被人給抓住了。

沈青黛低下頭，就看見九兒朝著她眨了眨眼，臉上儘是狡黠之色：「青黛姐姐，娘親查問軍醫呢，畫面太過血腥，咱們出去等著吧？」

查問軍醫？太過血腥？

沈青黛深吸了一口氣，連忙道：「是。」

待一大一小離開了營帳，浥輕塵更是乾脆在床邊坐了下來。

盛夜歌笑著睇著他：「你怎麼來了？又怎麼會扮作軍醫？」

浥輕塵揚了揚眉：「大概是因為，緣分？」

話音剛落，就瞧見盛夜歌手一抬，一支紅色的鞭子就出現在了盛夜歌手中：「軍醫大人，我奉勸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若不然，我手中這鞭子，可是沒長眼睛的。」

浥輕塵笑出了聲來：「這鞭子雖然是殺人的武器，可是如果在床榻上用它，會格外的……有意思。夜歌確定，要在這床上，對我用這鞭子？」

「……」

盛夜歌被浥輕塵的話堵得，心頭一哽，隻覺得臉和耳朵都有些發燙。

「你成日裡腦子裡面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浥輕塵卻隻笑著看著盛夜歌，沒有作聲。

「你還笑？你再笑，信不信我直接將你的臉給你撕爛了。」

浥輕塵揚了揚眉，臉上笑意更濃：「我連笑都不可以了嗎？夜歌你這樣，真是好沒道理。」

「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行行行。」浥輕塵笑著點了點頭：「我不笑了就是。」

盛夜歌輕哼一聲，也察覺到了自己好似有些無理取鬧，輕咳了一聲才道：「你為何會在這裡？」

頓了頓，才又道：「昨日一早，我在望京城外的客棧裡面，遇見了柳恩澤，柳恩澤說，遷安那邊有暴亂，帝君讓他前往遷安去平息暴亂。」

「我還以為，你是準備在遷安動手呢。」

浥輕塵漫不經心地笑著：「所有人，都這樣以為。沒有人知道，其實我……人在望京。」

盛夜歌揚眉：「聲東擊西？」

浥輕塵點了點頭：「算是聲東擊西吧。」

「望京城與遷安相隔甚遠，一旦遷安起了亂子，一旦浥雲奎派去探查的人回來告訴他，是我……挑起這場叛亂的人，是我，那麼，浥雲奎一定會，派遣大軍前往遷安平息這場亂子。」

「大軍從望京城到遷安，便是日夜趕路，也須得要二十多天的時間，二十多天，當這些大軍到達遷安之後，我就正好，在望京城開始動手。」

「挺好。」

浥輕塵笑眯眯地看著盛夜歌：「如今，浥雲奎只是派遣柳恩澤前往遷安去查探而已，消息未傳回，浥雲奎尚且不會有什麼動作。我也可以有時間，好好籌謀籌謀。」

「而這段時間，我自可呆在你的身邊。」

盛夜歌瞥了浥輕塵一眼：「我又不需要你呆在我身邊。」

「嗯。」浥輕塵笑了一聲：「我知道，畢竟，盛大小姐如今可是，名正言順的至尊者。」

浥輕塵勾了勾嘴角：「盛大小姐，是準備利用這饕餮，讓自己一戰成名？」

盛夜歌抿了抿唇，沒有作聲，她的確是，有此打算。

「可是，這饕餮，本是我安排的。我在這裡，才好讓那饕餮，好好的配合盛大小姐你這場大戲不是嗎？」

盛夜歌嗤笑了一聲：「怕什麼？端王爺也說了，我如今，可是至尊者，如果這饕餮不願意配合，那我直接，將它殺了就是，有何懼？」

「殺了嗎？那盛小姐還真是，好毒的心腸吶。」

門內，盛夜歌與浥輕塵正在說話。

門外，沈青黛轉過身看了眼自己身後的營帳門，矮下身子，壓低了聲音問著九兒：「方才那男子是……」

九兒眨巴眨巴眼，一臉防備的看著沈青黛。

「奴婢以後都會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在小姐身邊呆著，這些事情，我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九兒聞言，想起之前盛夜歌做事好似的確沒有避諱這個新丫鬟，隻輕咳了一聲：「那個人啊，其實是我們府上的醫修，不過啊，他還有一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