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睿一進屋,就忍不住蹙了蹙眉,這青天白日的,屋中卻是一片昏暗,窗戶都用布簾遮住了,屋中卻還點著燈。
見盛子睿一皺眉,李嬤嬤連忙道:「是夫人,夫人讓奴婢這樣做的,夫人……」
李嬤嬤嘆了口氣:「夫人說外面的光太亮了,刺眼。」
盛子睿應了一聲,在屋中掃了一圈,就看見了一臉驚慌失措地躲在床帳後面偷偷摸摸看著他的女人。
女人似乎很害怕的模樣,眼中儘是驚恐,卻又像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悅與激動,整個人都擋在床帳後面,只露出一點點頭髮,時不時地探出來看上一眼,又飛快地縮回去。
盛子睿心中有些驚訝,他原以為,府中人傳信、盛夜歌還有李嬤嬤口中的不好,都有些言過其實,如今見著胡雪迎,才覺著,胡雪迎如今的情形,實在是太過不好了。
「娘親……」
盛子睿定定地看著胡雪迎:「娘親,我回來了,你不認識我了嗎?」
胡雪迎在他的注視下,臉上愈發顯得慌亂:「怎麼會,你是我的子睿啊……」
盛子睿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轉過頭問著李嬤嬤:「娘親的聲音?」
「大抵是因為出事那天晚上,夫人的情緒太過激動,嘶吼喊叫了許久,毀了嗓子,嗓子一直這樣嘶啞著。」
李嬤嬤說著,聲音中也帶了幾分哽咽:「幸好公子回來了,奴婢實在是覺得,夫人太慘了。她如今嗓子也啞了,也因為哭得太久,眼睛一見著稍稍亮一些的光就覺得眼睛疼。」
「這府中如今是大小姐當家做主,大小姐哪裡會管夫人這些。二小姐……二小姐雖然如今也住在這個院子裡,可是她已經徹底與夫人撕破臉,也對夫人不管不問的。」
「奴婢整日瞧著夫人這副模樣,心裡著急的要命,可是卻也壓根不知道找誰說去。」
盛子睿點了點頭,朝著胡雪迎走了過去。
胡雪迎立馬整個人都慌亂了起來,隻急急忙忙往後退了幾步,整個人跌倒在了床榻上:「你別過來,別過來,別殺我,別殺我……」
盛子睿腳步一頓,深吸了一口氣:「娘親,我是子睿啊,你剛剛也認出了我的,我怎麼會殺你,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而已。」
胡雪迎卻好似全然沒有聽見盛子睿的話一般,隻流著淚,飛快地搖著頭。
「不要,不要……」
盛子睿緊抿著唇,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李嬤嬤擺了擺手。
李嬤嬤會意,低著頭退出了屋子。
「嬤嬤,李嬤嬤……」胡雪迎似是瞧見李嬤嬤離開了,整個人愈發慌亂,嘴裡不停地喚著,想要起身去追,可是瞧見站在床前不遠處的盛子睿,便又隻往床榻角落裡縮了縮。
盛子睿眯了眯眼:「娘親,這裡只有我了,你不必害怕,我是你的子睿啊。」
胡雪迎卻並未理會他,隻又往角落裡面躲了躲。
「娘親,若只是清音妹妹那樣對你,你不至於你。清音妹妹,不過是我們手中一顆棋子,一個棋子,毀了也就毀了,你又何必?」
躲在櫃子裡的盛夜歌眯了眯眼,棋子嗎?
什麼樣的棋子?
躲在床角的胡雪迎眯了眯眼,眼神卻是逐漸清明了一些,半晌才道:「可是,如今這顆棋子,卻意欲脫離我的手,還想要反過頭來,咬下棋的人一口,我自該給她一些教訓。」
「我得要讓她知道,我雖然不一定會成為她永遠的後盾,可是,一旦沒有了我,她便什麼都沒有……」
盛子睿終於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是該給她一些教訓,只是給她一些教訓便是,娘親又何必這樣傷了自己。」
「也不單單只是為了這一樁。」胡雪迎抿了抿唇:「此前給我看病治病的,是盛夜歌的姘頭,我得要裝一裝不是?如今盛夜歌權利握在手中,我若是還瘋了,盛夜歌該多開心啊,她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你也不該這個時候回來的……」
「不過影響也不大。」
盛子睿應了一聲:「盛夜歌,果真那樣厲害?」
胡雪迎哼笑著:「厲害,怎麼不厲害?你瞧,她回府不過多長時間,就已經讓府中全然換了一副模樣,連你爹爹,都對她信任有加。」
「是嗎?」盛子睿眯了眯眼:「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她究竟有多厲害了。」
胡雪迎擺了擺手:「你別在我這裡待太久。」
「好,我知道的,知道娘親沒事,我也就放心了。」盛子睿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又道:「盛夜歌那樣做,娘親便沒有反擊過?」
「反擊?」胡雪迎抿了抿唇,手輕輕抓著被子:「怎麼沒有?我曾經想,將盛夜歌直接除掉,費盡心思將她引到了我這院子,可是卻沒有想到,竟叫她給逃了。」
盛子睿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逃了?」
頓了頓,盛子睿才又試探地看向了胡雪迎:「娘親可用了……」
話沒有說完,只是躲在櫃子裡的盛夜歌卻驟然反應了過來盛子睿的意有所指。
盛子睿……難道知道胡雪迎是夜魅的身份。
胡雪迎沉默了良久,才道:「自然用了,可是盛夜歌,還是逃出去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逃的,也不知道,盛夜歌究竟發現沒有……」
「逃出去了?」盛子睿亦是蹙起了眉:「這倒是奇了,娘親之前傳喚了一個族中下人來想要困死盛夜歌,也沒成,如今娘親親自動手,還是沒成,盛夜歌,竟這樣厲害嗎?」
「是啊。」胡雪迎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暴露,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裝瘋賣傻。你若是對上她,還得要小心謹慎一些才是。」
「好,娘親放心,我知道的。我定然不會讓她發現,我的真正秘密……」
盛子睿輕輕甩了甩衣袖:「那我就先退下了,娘親好好休息,若是有什麼事,可以叫李嬤嬤來喚我。」
「嗯。」胡雪迎點了點頭,似是不放心一般,又叮囑著:「你一定小心。」
「好。」盛子睿笑了笑,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