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恩澤此前是教過浥輕塵的,浥輕塵也知曉柳恩澤六感十分敏銳之事。
若是浥輕塵在城中,定然會想方設法防範,甚至製造一些專門用來迷惑柳恩澤的東西來影響他的判斷。
所以柳恩澤判斷出叛軍要奇襲,也是試探,卻沒有想到,竟然中了。
因而,柳恩澤便由此判斷,叛軍有些奇怪,浥輕塵應該不在叛軍之中。
如此一來,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盛小姐,到了。」那士兵在一處營帳面前停了下來:「盛小姐今天晚上就先在這裡歇息吧。」
「好。」
士兵將營帳上放置著的火把取了下來,點燃了遞給盛夜歌:「盛小姐這營帳位置處於咱們營地靠中間的位置,周圍都是幾位將軍的營帳,太子殿下與柳太傅也曾專程吩咐過,多調遣一些人來守著,盛小姐儘管放心就是。時候不早了,那盛小姐就先小心歇息,小的先走了。」
「好,多謝。」
盛夜歌瞧著那士兵走遠,才抬腳進了營帳,青黛將桌子上的燈點亮,才壓低了聲音道:「這營中也有咱們的人,小姐若是想要知道情況,明天也可將她叫過來,仔細問一問就是。」
「營中?」盛夜歌揚了揚眉,她還未曾忘記,此前青黛曾經說起過,如今火煌閣中的人,皆是女子之事。
「是。」青黛垂眸:「營中可並非只有男子的。」
盛夜歌前世上過戰場,自也在軍營中待過不短的時間,當然知道營中並非只有男子。
可是,營中雖然並非只有男子,能夠名正言順呆在軍營中的女子,卻也只有一種人而已。
那便是……軍妓。
想起方才那士兵同她說起的,這營中的情況,盛夜歌心中是詫異的。
這營中將士,若是如同方才那士兵說的那樣,應該大部分是從遷安,到這安至城,被叛軍一路戰敗,逃到這裡會和駐紮起來的守城兵將。
在這樣棄城而逃的時候,竟然還不忘戴上軍妓?
盛夜歌莫名有些悟了,為何叛軍不過那麼些人,甚至與浥輕塵壓根不在,卻仍舊可以一路攻城略地,打到這個位置。
「行,明日抽個機會,見見吧。」
軍妓,在軍營之中,是最底層,最不打眼的存在,卻又是最特別的存在。
她們興許,能夠看到更多的東西。
青黛應了一聲:「小姐坐著休息休息吧,奴婢去給小姐鋪床。」
青黛從士兵送過來的箱籠中取出東西,走到床榻前彎腰鋪床,盛夜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將將手肘放在桌子上,托著頭看著,心中卻在暗自盤算著,想著她和浥輕塵的賭約。
她既然已經打了賭,要和浥輕塵在戰場上一決高下。
那麼如同她所言,她第一個需要解決的事情,就是如何讓太子,讓柳恩澤,讓這營中的將領,答應讓她上戰場。
盛夜歌目光落在桌子上跳動著的油燈上,微微抿了抿唇。
最簡單的法子,應該就是讓他們都看到她的實力……
可是……她並不想,太早的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
「嘭」地一聲響從營外傳來,盛夜歌從自己的思緒之中被驚醒。
「怎麼了?外面出什麼事了?」
盛夜歌話音剛落,卻又聽見一聲巨響再次響起。
青黛連忙道:「奴婢出去看看?」
「一起吧。」盛夜歌站起身來徑直出了營帳門,很快就找到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從……天上。
盛夜歌目光定定地看向遠處,遠方的夜空之中,伴隨著一聲巨響,隨即,一朵煙花在那安至城上空炸了開來。
而後,又是一朵,一朵接著一朵,接連不斷。
有不少將士從夢中被驚醒,紛紛走出了營帳來看。
「是安至城那邊?」
「是。」
「叛軍是在搞什麼鬼?難道是他們新的陰謀詭計?快,全部會營中穿戴整齊,將傢夥拿上,隨時準備緊急集合。」
「得令!」
安至城,叛軍。
青黛將目光從夜空中的煙花上收回,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斜前方的盛夜歌。
傳聞之中,如今在安至城中的叛軍首領,是端王浥輕塵。
可是……她是見過浥輕塵的,在盛夜歌身邊。
如今盛夜歌在這裡,那麼那位端王爺,應該是回到這安至城中了吧?
盛夜歌剛至這營中,安至城那邊就開始放煙花,這是偶然?還是預謀?
營中將士已經將心提了起來,匆匆忙忙準備起來,唯有盛夜歌,安安靜靜地抬著頭欣賞著煙花,嘴角,似乎還帶著笑。
煙花一直放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隨即,驟然同時數十聲響聲響了起來,眾人皆緊了心,慌忙抬頭朝著安至城上空看去。
就瞧見有數十束煙花同時升至夜空之中,煙花炸開,在夜空中組成了兩個字。
「歡迎?」
「叛軍是什麼意思?」
「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啊?」
轉瞬間,歡迎二字緩緩暗淡了下去。
而後,比方才還要大的響動再次響起,又是許多束煙花同時升起。
這次炸開的,是三個字。
「至尊者?」
這下,那些在盛夜歌周圍的人皆轉過頭看向了盛夜歌。
眾所周知,就在方才,這營中的確是來了一個至尊者。
便是她,盛夜歌。
盛夜歌一直仰著頭,沒有作聲。
一直到那三個字再次消失在夜空中,又等了一會兒。
安至城那邊不再有新的動靜,盛夜歌這才低下了頭。
見眾人都看向她,盛夜歌眨了下眼,神情帶著幾分茫然:「怎麼了?諸位這樣看著我,是有什麼事嗎?」
一個將領打扮的男子站在盛夜歌不遠處,眉頭輕蹙,臉上帶著幾分不耐:「女人,果然都是麻煩的東西。」
盛夜歌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
另一人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飛快地覷了盛夜歌一眼:「方才安至城中那些叛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是要做什麼啊?」
盛夜歌嘴角微微翹了翹:「不是很明顯嗎?他們知曉我來了,所以專程放煙花歡迎我。」
「歡迎你什麼?歡迎你來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