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說著，也沒有理會盛擎是什麼樣的反應，抬起手握著匕首，就朝著周圍的宮人侍衛和朝臣撲了過去。

浥輕塵並未跟上，只看了眼眼前這個少年。

少年的眉眼與盛夜歌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為年少，更為純真一些，大抵是被保護的很好，從未經受過什麼風雨的緣故。

浥輕塵嘴角勾了勾：「是你選擇放棄了你的皇姐的，從今以後，我會照顧她的，你放心。」

「你是誰？」

浥輕塵笑了一聲，驟然想起，上一個幻境，在禦書房中，這個少年說的那些話。

「我啊，我是你姐夫，與你皇姐拜堂成了親，還有了一個孩子的那種。」

盛擎瞪大了眼：「怎麼可能？皇姐去……」

盛擎想要說皇姐去世，只是卻又飛快地看了一眼遠處的盛夜歌，暗自覺得去世這兩個字似乎有些不吉利，便又改了口。

「皇姐離開，明明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你們拜堂成親了，我相信，可是你說你們已經有了一個孩子，我卻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孩子在哪裡？」盛擎瞪大了眼，卻又好似想起了什麼：「皇姐……懷孕了？」

浥輕塵輕笑了一聲，笑而不語。

盛擎咬了咬牙，目光落在盛夜歌的身上，半晌才道：「也好，也好。」

話雖這樣說著，聲音卻無比的空洞。

浥輕塵笑了：「好什麼？」

「是我不好，我辜負了皇姐。可是皇姐應該會是一個……極好的母親。她從小將我養大，將我保護的很好，也教導得很好。」

浥輕塵嘴角勾了勾：「你皇姐之前在九雲國那些年，應該過得很不容易。」

「是不容易，是我讓皇姐這些年，過得不容易的。」

「所以，她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人生，有了自己在乎，也在乎她的人，已經不需要再來一個跟屁蟲了。」

盛擎聽明白了浥輕塵話中之意，嘴唇微微顫了顫，沒有作聲。

「躲在別人翅膀下面的雛鷹，也應該長大了。」

「躲在別人翅膀下面的雛鷹，也應該長大了嗎？」盛擎低聲喃喃著，半晌，才有淚水驟然滾落了下來。

盛擎笑了一聲，隻抬起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知道了。」

說完，才又緊咬著牙關道：「你說你很在乎她，可是我卻並沒有感覺到，你怎麼能夠讓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去替你打架呢？你難道就不怕，她動了胎氣？」

浥輕塵被盛擎這一句動了胎氣給逗得險些笑了出聲來，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是，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不應該這樣做的。」

浥輕塵站起身來，盛擎隻覺著眼前有人影晃動，卻並未瞧見人在動，很快，周圍的人卻都已經很快飄散在了空中。

周圍的人盡數已經清理乾淨……

盛夜歌蹙了蹙眉：「沒有人了，可是為何，這幻境還沒坍塌？」

浥輕塵握住了盛夜歌的手：「夫人別急，我探一探，這幻境的邊緣在何處，看看這幻境究竟有多大。」

浥輕塵說著，就抬起手來，將無數蒲公英散布到了周圍。

「我去裡面看看。」

盛夜歌說的，是那燃燒著的宮殿。

盛夜歌抬起手來，在周圍結出了一個結界，抬腳進了那宮殿。

宮殿之中四處都是火，火勢已經逐漸小了。

盛夜歌在裡面轉了一圈，卻仍舊一無所獲，便又走了出去。

「沒有。」

浥輕塵點了點頭：「我也探查到了，這幻境並不大，就這一片。」

盛夜歌聞言擰眉：「既然就這一片，那為何這幻境還未坍塌，是不是還有漏網之魚？」

盛夜歌說著，目光朝著盛擎看了過去。

盛擎一直在看她，見她看過來，兩人眼光交匯了一瞬。

盛夜歌便瞧見盛擎眼中驟然而起的喜色。

盛夜歌默不作聲地移開了眼，目光驟然落在了地上躺著的那屍體上。

盛夜歌眯了眯眼，緩步朝著那屍體走了過去，在屍體旁蹲了下來，抬手握住了那屍體的手，隨即舉起了匕首。

「皇姐！皇姐你要做什麼？」

盛擎驟然出聲，驚呼起來：「皇姐，我知道錯了。我知道皇姐在另一個世界生活的很好，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和喜歡的人，我不會再強迫皇姐回去，也不會再做什麼，可是皇姐連這最後的念想，都不願意留給我嗎？」

盛夜歌抬眸看向盛擎。

「最後的念想？」

「九雲國的盛夜歌，早已經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死於了大火之中，屍體恐怕早已經腐化為泥。你眼前瞧見的，不過是幻境中的幻影罷了，也可能是編織幻境的夜魅假扮而成的。」

「只有殺了他，我們才能離開這幻境。」

盛擎定定地看著盛夜歌，眼中有淚光閃爍。

「皇姐……」

盛夜歌握著匕首的手，微微有些猶豫。

「皇姐，你在那邊過得好嗎？」

盛夜歌抿了抿唇：「挺好的。」

「即便是有人對我不好，也會被我清理掉，我不會吃虧，你放心。」

盛擎聽盛夜歌這樣說，卻是笑了：「是啊，皇姐最厲害了。」

盛擎眼中的淚水卻驟然滾落了下來：「那我以後……還能見到皇姐嗎？」

盛夜歌垂下眼：「大抵是見不到了，你也無須見到我，你只需要知道，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不用擔心就是了。」

「你的任務，是過好自己的日子。」

盛夜歌頓了頓，才又道：「好好生活，打理好這天下江山，找一個真心真意愛你為你考慮的皇后。」

「你也會有你自己真正的家人與親人，但是不是我。」

「若是你實在是覺得，做這個皇帝，讓你不開心了。那你也可以，將這江山託付給一個你覺得值得信賴的人。」

「一切以你為主，雖然……」

盛夜歌垂下眼笑了笑，笑容中帶著幾許悵然：「雖然之前，我的確是很恨你，可是我還是希望你，餘生能夠過得開心。」

「畢竟，你是我一手帶大養大教大的，我終究還是不忍心。」

不忍心看你過得不好。

神情早已經淚流滿面，隻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皇姐。」

盛夜歌垂下眼，不想再看他落淚的眼，隻抬起手來，將手中匕首，刺入了地上那屍體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