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需得要在聚靈陣中打坐？」盛夜歌眯了眯眼：「是真的聚靈陣，還是他在假借聚靈陣的名號，給你們施展迷惑術？」

浥輕塵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在他布下的那陣法之中打坐，的確會感覺那陣法之中的靈力充沛一些。不過他有沒有在聚靈陣中動過手腳，就實在是不知了。」

盛夜歌點了點頭，復又問著：「當時與你一同在那聚靈陣中打坐的，應該還有其他皇子吧？你可有感覺到，誰的性子明顯有了變化嗎？」

「我也說不好，因為之前洗髓易筋的緣故，其實之前很多事情對我而言，都不太記得清了。」

「興許有，但是那時候，與我們一起在柳恩澤那裡進學的皇子，年歲都並不大。小孩子的情緒變化本就快，即便是有變化，也不太明顯。」

盛夜歌點了點頭：「如果他果真對你們都嘗試過使用迷惑術，倒是說明，我們方才的猜測應該是對的。」

「興許那時候，柳恩澤也是察覺到浥雲奎身上的那迷惑術出了問題，懷疑是因為你們血脈的緣故，所以才專程在你們這些皇子身上，統一進行了嘗試。」

「只是不知道，當時他的嘗試結果究竟如何。」

盛夜歌咬了咬唇：「應該是失敗了的。」

「如果成功了，他應該會想方設法地將你們控制起來。且他就會繼續一直留在皇城之中，維持你們身上的迷惑術了。」

「而且……」盛夜歌抬眸看了浥輕塵一眼：「之前你母后不是說，你父皇最後一次性情明顯變化，是在你出事之後。」

「那證明，你出事的時候，十有八九，浥雲奎是在柳恩澤的控制中的。真正下令廢了你的筋脈和靈力，將你流放的人，其實是柳恩澤。」

「如果當時柳恩澤將你們都迷惑住了，控制在了手中，那麼，柳恩澤應該不至於這樣對你。」

「大抵是因為，沒能將你控制住，且覺得你身上有他所忌憚的東西，所以才會想方設法的廢了你。」

盛夜歌想了想：「又或者，當時其他人是成功了的，唯有你，失敗了。所以柳恩澤才格外忌憚你……」

盛夜歌瞧見遠處有巡邏的士兵朝著這邊走來，便又飛快地抬起手來握住了浥輕塵的手，將他拉到了一處營帳後面躲好。

等著巡邏的隊伍遠去之後，又將浥輕塵拉了出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去中軍大帳找太子，這件事情，回去之後再說。」

「嗯。」

盛夜歌與浥輕塵一同悄無聲息地進了中軍大帳，進營帳的時候，浥輕塵還專程給門口的侍衛灑了一些藥粉，營帳之中仍舊亮著燈。

盛夜歌故意沒有掩飾，稍稍製造出來了一些聲響。

「誰？」屏風後面響起太子的呵斥聲。

盛夜歌與浥輕塵一同繞過了屏風。

屏風後面，太子從書桌後站起身來，緊蹙著眉頭看向兩人。目光在盛夜歌身上頓了頓，便定定地落在了浥輕塵的身上。

今日浥輕塵為了來見太子，專程易了容。

用的，是他六年前的容貌。

「浥輕塵？」

太子臉上驟然閃過無數情緒，目光定定地盯著浥輕塵看了良久：「你竟還敢來這裡？就不怕，我殺了你？」

浥輕塵輕笑一聲：「皇兄說笑了，我既然敢來，自然就有把握全須全尾的離開。」

「且，我與皇兄好幾年不見，如今特意讓我的夫人帶我前來見一見皇兄，也不過是想要與皇兄敘敘舊而已。」

「我覺得，我今天晚上想要與皇兄說的話，皇兄定然感興趣。」

盛夜歌立在一旁，險些被浥輕塵的話給噎住。

這人，怎麼走到哪兒，跟誰說話，都是我的夫人我的夫人的掛在嘴邊。

盛夜歌心中暗自腹誹著，臉莫名有些發燙。

「我感興趣？」太子嗤笑了一聲：「我對你說的話，有什麼好感興趣的？」

浥輕塵笑了一聲，盯著太子的目光，徑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坐下來之後，竟還朝著盛夜歌招了招手。

「……」

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前世她做攝政長公主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囂張的。

不過，似乎感覺還不錯的樣子？

盛夜歌想著，從善如流地走到浥輕塵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皇兄如今，應該是已經中了夜魅一族的迷惑之術了吧？」

太子蹙了蹙眉：「什麼夜魅族？什麼迷惑之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浥輕塵挑了挑眉：「皇兄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啊？皇兄是不是覺得，自己好似有時候言行舉止好似全是不受自己控制？」

「又或者，驟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關於過去的很長時間，都沒有記憶？不知道自己在那段時間都做了什麼。」

「還或者，明明已經發現了端倪，可是卻害怕被人發現被人拿捏，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所以只能守口如瓶，全然不敢為外人道？」

太子面上仍舊一片沉靜：「沒有。」

浥輕塵輕笑了一聲：「你若是不想承認，就罷了。」

浥輕塵漫不經心地抬起手來，碰了碰桌上的油燈的火焰。

「既然太子殿下不想知道，這究竟是因為什麼，究竟是誰對你下的手。不想知道，自己身邊都潛伏了些什麼人。那就算了吧……」

浥輕塵瞥了太子一眼：「我今夜來找你，本來是想要告訴你事情真相的。」

「畢竟，你我之間，地位江山之爭，說到底也是一家人之間的爭鬥，拚本事論實力，誰輸誰贏，都至少心服口服。」

「可是有些敵人，從一開始就隱藏在了你身邊，你日日與他親近，將他當做可信任之人，卻不知，他背地裡控制著你做了什麼，不知他想要什麼。這未免就顯得有些窩囊了……」

「不過，這件事情本來與我也沒什麼關係。畢竟，如今我是叛賊，是逆子，也早已經識破了那人的陰謀，也害不到我這裡來。」

「我也並不怕他。」

浥輕塵站起身來：「既如此，我就先行告辭了，太子殿下，就當我沒有來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