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轉過頭去，就瞧見浥輕塵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後。

盛夜歌蹙了蹙眉，應該是剛剛出現的吧，先前她才感知過這雲夢幻境中的情形的，並未感知到浥輕塵的出現。

「唔……」盛夜歌神情倒是平靜，彷彿剛剛在背後猜測浥輕塵事情的人，並不是她。

浥輕塵在盛夜歌對面坐了下來：「你我都已經成親，夫妻之間，本也不該有多少秘密，不說是因為覺得你可能不會感興趣，既然你感興趣，那你可以直接問我的，只要你問我，我就會回答。」

盛夜歌眨了眨眼看向浥輕塵：「那你說說，當初你犯了什麼大錯？」

浥輕塵冷笑了一聲：「因為，浥雲奎當年很喜歡的兩個爐鼎，汙衊我，說我強迫了她們，與她們雙修。」

盛夜歌眯了眯眼：「爐鼎？你強迫爐鼎與之雙修？」

「你知道，汙衊是什麼意思嗎？」

盛夜歌輕笑了一聲：「所以，她們汙衊你，浥雲奎就信了？還直接廢了你的靈力，斷了你的筋脈？」

「嗯。」浥輕塵點了點頭：「當時我尚且年輕氣盛，也覺得不可思議，覺得我的父皇為什麼會聽信那樣荒謬的傳聞，而後就那樣對我。」

「剛剛到遷安的那段時間，我筋脈俱斷，整個人只能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那段時間，真的無數次的想自我了斷了。」

「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驟然明白，興許並非是因為父皇多疑，就聽信了那些爐鼎的話。而是……他也許早就有心想要處置我，想要那樣對待我，所謂的與強迫爐鼎與我雙修，不過是他信口捏來，專程設下的一個陷阱罷了。」

浥輕塵的眼神中滿是冷意：「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猜想，且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驗證了我的猜測，所以我才徹底對他死了心。」

盛夜歌眯了眯眼：「你是他的兒子，那究竟是為了什麼，他要這樣對你呢？」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浥輕塵垂下眼，面上倒是已經沒有多少波瀾：「一開始的時候，我甚至想過回宮質問浥雲奎，為什麼要那樣做？我究竟做做錯了什麼，後來就覺得，好似不重要了。」

「興許是他天性多疑，而我當初年少的時候，被捧得太高，無數人都說我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所以讓他有了威脅。」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身邊的其他人，跟他說過什麼，讓他逐漸對我起了疑心。」

「可是後來我卻也覺得，不管是因為什麼，好似也都，不那麼重要了。」

浥輕塵笑了笑：「不過也許如果有一天，我打回望京城，見到他的時候，還是會問一問吧。」

盛夜歌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也有可能，當時的浥雲奎，是被柳恩澤控制著呢？」

「柳恩澤是太傅，當時你們幾個皇子，都在他的手中修習。興許是因為柳恩澤在教導你們的時候發現了你獨特的天賦，所以心裡有了忌憚，才操縱浥雲奎那樣做了呢？」

浥輕塵輕笑一聲：「興許吧。」

關於浥輕塵被流放之事，盛夜歌之前也曾經有過不少的猜想，可是卻從來沒有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

一時間倒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了片刻，才問著：「你去哪兒了？」

浥輕塵坐了下來：「之前聽你說起，浥雲奎可能再很多年前就已經落入了柳恩澤的控制中，所以我去見了一個人，問了一些情況。」

「見了一個人？」盛夜歌挑了挑眉：「誰？」

盛夜歌問完，心中便隱隱約約有了幾分猜想：「蘭貴妃？」

「嗯。」

盛夜歌此前在望京城中，就已經聽聞，蘭貴妃去了寺廟之中修行的消息。

只是後來浥輕塵起事之後，卻又覺得，浥輕塵既然起事，對浥雲奎而言，蘭貴妃是一個極好的人質，浥雲奎十有八九不會放過。

可是盛夜歌都能想到的事情，浥輕塵自然也能夠想到，畢竟那可是他的母妃。

所以，浥輕塵應該早已經將蘭貴妃給接走了。

「若是浥雲奎早就被柳恩澤控制，那浥雲奎的脾氣秉性，定然是會發現改變的。」

浥輕塵點頭：「而關於浥雲奎的脾氣秉性，只有在浥雲奎身邊的人，才最能夠感覺到。」

盛夜歌點了點頭，眨巴眨巴眼：「蘭貴妃怎麼說？」

「母妃說，她能夠感覺到的，浥雲奎的脾氣秉性發生改變，一共有三次。」

盛夜歌聞言蹙了蹙眉：「這麼多？」

「不一定都是因為被柳恩澤控制的緣故。」浥輕塵低聲道：「母妃說，浥雲奎第一次發生轉變，是在登基為帝之後。浥雲奎為太子的時候，脾氣其實比較溫和有禮。登基為帝之後，就驟然變得暴戾起來。」

「她說她印象中最深刻的，便是剛剛登基之後，一個在他身邊侍候了很久的侍從因為倒茶水的時候灑了幾滴在他的手上，他就直接將人給吸幹了。」

「吸幹了？」

浥輕塵頷首：「用的玄靈術，將那侍從的血氣都吸幹了，那侍從驟然便成為了一具乾屍。」

盛夜歌蹙了蹙眉頭，若是這樣的手段，那的確可以稱得上殘暴了。

「後來第二次發生轉變……」浥輕塵抿了抿唇：「我特意記了一下時間點，便是在你說過的，柳恩澤剛剛當上太傅不久。母妃也說，那段時間，浥雲奎與柳恩澤走得比較近。」

「那段時間，浥雲奎的轉變是，不那麼殘暴了，但是變得多疑，各種小事都會引起他的懷疑。」

盛夜歌點了點頭：「那第三次呢？」

浥雲奎沉默了一會兒：「第三次，便是我出事之後。」

「你出事之後？」

浥雲奎點了點頭：「我出事之後，浥雲奎的性子便又發生了轉變，具體表現，母妃說她也不太說得上來，就是覺得，浥雲奎好似又變回了剛剛登基之後暴戾的那個浥雲奎，不僅僅是暴戾，暴戾且多疑。」

「只是大抵是因為懂得了掩藏，學會了，將那暴戾和多疑，藏起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