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輕塵沒有作聲。

這在盛夜歌眼中，更像是一種默認。

盛夜歌冷笑：「所以呢，如今確認了，我的血能夠壓製你的離火眸，然後呢？」

「你是準備，每個月離火眸發作的時候，就跑來跟瘋狗一樣，咬我一口？還是讓我每個月十五自己放一碗血端給你引用？」

盛夜歌微微揚了揚嘴角，眼中儘是嘲諷：「端王殿下，這不太合適吧？」

「雖然我的確是欠了端王殿下不少人需要還，可是我也沒想過，以這種方式還。」

浥輕塵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驟然有些不知道應該要如何解釋了：「不是……」

盛夜歌卻並未給他機會，隻徑直道：「端王殿下當初進盛府，究竟是為了什麼？」

浥輕塵聽盛夜歌這樣問，沉默了一下，眯著眼看向了盛夜歌，沒有作聲。

盛夜歌卻已經徑直說了下去：「前幾日，我在府中發現了一處禁地，聽聞，禁地之中關著一個瘋子。」

盛夜歌此話一出，浥輕塵的眼神便有些變了。

盛夜歌一看浥輕塵的反應，就知道自己賭對了：「那禁地之中關著的人，可就是端王爺的目的？」

「禁地在何處？」

盛夜歌深深地看了浥輕塵一眼：「端王爺請隨我來。」

盛夜歌說完，便縱身出了屋子，直奔南辭此前同她說的那院子而去。

到了那院子中，盛夜歌指了指那牆角：「那裡，其實並沒有什麼牆，只是用障眼法做的一個結界，那禁地，就在結界之後。」

「只是據聞，那禁地之中，除了結界，裡面還有幻境有殺陣，還有靈獸鎮守。端王爺想要破結界救人，恐怕不易。」

盛夜歌三言兩語，將事情說完，就轉了身：「我這個消息，可足夠還端王爺之前的那些恩情？」

浥輕塵緊抿著唇看著盛夜歌，正要說話，盛夜歌卻又接著道：「若是能還，那麼從此以後，我們兩個便兩不相欠。你也莫要再打我的血的主意，我也不需要你幫我什麼忙。我的仇，我自己會報，也就不勞煩端王爺費心了。」

盛夜歌說完就要走，卻驟然聽見身後傳來浥輕塵輕飄飄的聲音：「沒有辦法兩不相欠。」

盛夜歌停下腳步，有些難以置信地轉過頭，沒有辦法兩不相欠？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浥輕塵是覺著，方才她告訴他的那禁地的消息，不足以還之前她欠下的人情？

這是要準備獅子大開口啊？

盛夜歌正想著，就瞧見浥輕塵抬眸朝著她看了過來：「九兒，是我的孩子。」

什麼？

盛夜歌腦中一下子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有一瞬間的空白。

隻覺著，明明方才浥輕塵說的那些話，好似每一個字她都聽清楚聽明白了，可是這些字合在一起成一句話之後，她卻全然不明白了。

「你說什麼？什麼九兒是你的孩子？」盛夜歌回過神來：「端王爺，這個笑話可並不好笑。你不能夠因為九兒長得有些像你，就說九兒是你的孩子吧？」

盛夜歌企圖在浥輕塵的臉上尋找玩笑的痕跡，可是浥輕塵的臉上眼中，卻連一絲笑意也無。

「五年前，六月十五，景雲寺，齋堂。」

盛夜歌猛地瞪大了眼，這是五年前發生那件事情的時間地點，浥輕塵怎麼會知道？

「你派人去調查過？」盛夜歌冷靜了下來，以浥輕塵如今手中握著的勢力，想要查出當年那件事情發生在什麼地方並不難。

「那天是我離火眸第一次發作。」浥輕塵隻定定地看著盛夜歌：「當時我就在景雲寺中，我發現自己離火眸發作之後，第一時間就想要找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將自己關起來，免得傷及無辜暴露自己的行蹤。」

「所以，我去了齋堂。」

盛夜歌手指微微輕顫著，若是按照常理，深更半夜，齋堂之中的確不會有人。

可是……

「我一進去，就發現裡面有人。彼時，我尚存一絲理智，便將那個男人敲暈在地，隨後躲在了橫樑之上。」

「誰知道，就在我即將被離火眸吞噬的時候，卻瞧見又有人闖了進來。」

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個男人敲暈了，躲在橫樑之上。

當時她進去的時候，盛清音找來的那個男人，的確就已經昏迷在地的，和她發生了關係的男人，也的確是從橫樑之上跳下來的。

這些細節，除了她，再沒有其他人知曉。

盛夜歌眯了眯眼，當年那個人，難不成真的是浥輕塵？

「我離火眸發作，且那齋堂之中，被人提前點上了迷情香，就和進來的那個女子發生了關係……」

浥輕塵頓了頓，垂下眸子：「事實上，當時我神志盡失，就連這件事情，都是第二日我清醒之後，來接應我的屬下告訴我的，我全然沒有絲毫印象，只在聽聞他說起之後，才知曉這件事情。」

「我本是想要查一查當時那個女子是誰的，可是當時我是從遷安偷偷跑回來的，後面還有無數追兵，我自顧不暇，只能先離開瞭望京。」

「後來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情，那件事情也就漸漸被我淡忘，直到入了盛府，見到了九兒。」

浥輕塵微微抬眸，想起自己當初看見九兒那張臉時候的震撼：「九兒，與我年幼的時候，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當時其實我也沒有多想，隻覺著此事有些巧合。可是後來我知曉了你是因為五年前被人毀了清白才有了身孕有了九兒，我就派人去查了查當初發生的事情。」

「這一查，才讓我確定了，當年在那齋堂中的女子，就是你。」

浥輕塵說完，便隻定定地看著她。

盛夜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驟然冷笑了一聲，所以呢？那又如何？嚴格說來，當年和浥輕塵發生關係有了九兒生下九兒養大了九兒的人，都不是她。

盛夜歌退後了兩步，隻定定地看著浥輕塵那張臉，笑容泛著冷：「所以呢？因為我不願意在每個月十五的時候，被你咬上一口，幫你壓製離火眸。所以，你就想要用這種辦法，來告訴我，你與我，有個孩子，這個牽扯扯不斷？」

「所以，不存在兩不相欠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