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瞧見浥輕塵臉色變幻,揚了揚眉:「怎麼了?」
浥輕塵四下看了看,湊到盛夜歌耳側,壓低了聲音:「你衣裳上熏香了?還是帶了香囊?」
「嗯?」
盛夜歌不解,不知道浥輕塵為何會問起這一樁。
衣裳上熏香,是世家中的慣例。
佩戴香囊也是。
只是瞧著浥輕塵的臉色,盛夜歌很快就明白了什麼,隻將自己的衣袖抬了起來,放到了浥輕塵鼻尖。
浥輕塵輕輕嗅了嗅,搖了搖頭。
盛夜歌便又將自己腰間的香囊解了下來,借著矮幾的掩飾,從下面遞給了浥輕塵,浥輕塵將香囊納入衣袖,抬手輕嗅片刻,臉色愈發冷了下來。
見浥輕塵的反應,盛夜歌便知,那香囊多半是有問題了:「是什麼?」
「避子草。」
避子草?
盛夜歌眼中俱是驚詫,怎麼會是避子草?
盛夜歌稍稍想了想,便想了起來,這香囊,是今天早上連同她身上的這身衣裳一同被送過來的,說是府中慣例,每年中秋的時候,都會給府中的主子準備衣裳首飾那些。
盛夜歌想起之前魏嬤嬤給她穿戴衣裳時候的反應,當時將衣裳首飾都弄好之後,魏嬤嬤拿起那香囊的時候,似乎說了一句:「還有香囊呢?」
所以,當時魏嬤嬤這個盛府中的老人,也並未料到,會連同香囊一起送過來。
後來,她好似有聽魏嬤嬤提起過一句,說著香囊上的花色,若是與衣裳上的一致,那就更好了。
由此可以推斷,這香囊,只怕是有人臨時準備好,而後給她送過來的。
會是誰?
是因為聽聞陳清在她屋中過了夜,專程叫人送過來的?
可是那人的目的又是什麼?是不想讓她生下陳清的孩子?
盛夜歌手指微微轉了轉,可是她生不生孩子,又有什麼關係?畢竟,她又不是盛長林的妻妾,她的孩子,又不會與這府中的公子小姐們爭奪盛長林的寵愛。
這就實在是叫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盛夜歌重新將那香囊接了過來,慢條斯理地系在了腰間,神情沒有絲毫改變。
後面倒是沒有鬧出什麼妖蛾子,傍晚時分,月亮出來後,眾人一同拜了月,宴席方散。
盛夜歌幫九兒收拾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吃東西吃的花了的臉,才站起身來,同浥輕塵一同出了院子。
剛一出院子,盛夜歌就瞧見在不遠處神情有些局促地來回踱步的六姨娘。
一見著盛夜歌出來,六姨娘就連忙迎了上來,只是剛走到盛夜歌跟前,卻又瞧見浥輕塵牽著九兒的手,跟在盛夜歌身後走了出來。
六姨娘神情一下子就變得躊躇了起來:「大小姐……」
盛夜歌自然知曉她是為了什麼而來,隻神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姨娘身邊的人,可得要好好的仔仔細細地查一查。身邊貼身侍候之人,可是握著你最多的把柄。若是有人背叛了,與你而言,那將是……滅頂之災。」
「是……是。」六姨娘咬著唇,低頭應著。
「你自己看著處置吧。」六姨娘眯了眯眼:「只是今天我既然當著眾人的面誇讚了她,你便不能關上門來教訓她,若不然,只怕就得要徹底落下與我作對的傳聞了。」
「是。」六姨娘連連頷首:「妾身待會兒回去之後,定然會好好責問那丫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給大小姐一個交代。且大小姐放心,妾身現在不會急於發落她,妾身會好好的,等著這件事情的風聲過去,而後再好好地找一個由頭,處置了她。」
盛夜歌嗯了一聲:「去吧,我準備出府了。」
「是。」六姨娘連忙頷首,目光飛快地瞥過盛夜歌身後那陳清的臉:「大小姐玩得開心,妾身就不打擾大小姐的雅興了。」
說罷,就飛快地退至一旁。
盛夜歌應了一聲抬腳朝著府門而去,走了一段路,盛夜歌轉過頭,看周圍沒有其他人了,才將那香囊拿了起來,問跟在她身後的魏嬤嬤:「這東西,是誰送來的?」
魏嬤嬤自打先前宴席之上,那珠翠跑出來認下那列席之事,就一直覺著眼皮子跳得格外厲害,一聽盛夜歌問起,眉心猛地一跳,連忙問著:「這香囊,是出了問題嗎?」
頓了頓,才又急忙回答著盛夜歌的問題:「這香囊,是六姨娘身邊的珠翠送來的,連同小姐身上穿的這一身衣裳一同。」
「珠翠?」盛夜歌腳步一頓,轉過頭看向魏嬤嬤:「就是列席那個珠翠?」
「是,就是她。」
盛夜歌聞言,勾了勾嘴角,倒是有趣。
她此前還在想,是不是那珠翠受了旁人攛掇,所以才那樣列席,可是如今這香囊的事情一鬧出來,事情卻又轉了個方向。
盛夜歌把玩著那香囊,沉吟了片刻才道:「你去問問府中其他院子的下人,問問今天府中送過去的衣裳首飾中,有沒有香囊。」
「再問問,那些人的衣裳首飾,都是誰送過去的。」
「是。」
盛夜歌聽魏嬤嬤應承下,便又吩咐著:「行了,你們就留在府中吧,就不必跟著我一同出去了。」
此前,盛子辰可是收到了字條的,胡雪迎多半是要準備在今天對她下手的。
既然如此,倒是不如先直接將丫鬟下人都留在府中,以免到時候出事的時候,拖了後腿。
只是魏嬤嬤和紫綃不知這一茬,目光從跟在盛夜歌身側的浥輕塵身上掃過,咬了咬唇,小姐這是想要帶著陳醫修一同出門去遊玩,不希望他們打擾的意思了。
「是。」魏嬤嬤與紫綃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對了……」盛夜歌想起盛子辰,這才想起,此前那字條上,是讓盛子辰在中秋節這一日,都跟在她身邊的,可是……
「二公子呢?」
盛夜歌話音剛落,就瞧見遠處盛子辰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等等!你們等等我啊!跑這麼快做什麼?」
盛夜歌嘆了口氣,等著盛子辰跑到她跟前站定,才挑了挑眉:「你這是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