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的渾身都在顫抖著，似是因為跑得太急了，還微微有些喘，眼神亦是有些飄忽，竟是驚懼：「是夜魅人，是夜魅人。」

「夜魅人？」

盛長林自然知曉夜魅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幻境？」

盛夜歌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似是這會兒才稍稍緩過了神來，只是渾身還是抑製不住的發著顫：「是，就是夜魅人的幻境。」

盛夜歌抿了抿唇：「當時我正帶著丫鬟在府中後花園中逛著，走著走著，我身後的丫鬟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我正滿心疑惑，突然看見陳醫修從對面走了過來。」

「陳清？」

「是啊，當時我尚未察覺出問題，只是與陳醫修說了幾句話，我就覺著有些不對勁。我與陳醫修都一直十分守禮，從未做出過絲毫逾矩的事情。」

「可是我見著的那位陳醫修，卻說著說著話，就突然叫我夜歌，我當時尚且覺著有些奇怪，不過因為只是一個稱呼，我也就並未在意什麼。可是沒說兩句話，那位陳醫修就伸出手來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當即就覺著有些不對勁，可是那時候我也隻以為，是有人假扮了陳醫修來算計我。於是我就讓他摘下了面具……」

「可是我沒有想到，摘下面具之後，面具下面的人，卻的確是陳醫修的模樣。」

「陳醫修在府中也是一直戴著面具的，在其他人面前，應該也不曾摘下過面具，所以我覺著那人應該不是易容，可是他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太奇怪了……」

盛夜歌抿了抿唇，臉色蒼白：「我當時就提出了質疑，且用了術法對他進行攻擊，當時其實我也只是試一試，誰知道，這一試，就還真的讓我發現了問題。」

「原來，那人就是夜魅人假扮的。」

盛夜歌抿了抿唇：「那夜魅人被我發現了破綻，也就撕破了偽裝，直接告訴了我，說是有人買通了他，讓他想方設法地將我困在幻境之中。」

「困死在幻境之中。」

「他說完之後，我眼前的景象就全然變了，我看見了娘親，看見了娘親去世的時候，看見娘親抓著我，叫我一定好好的，好好的照顧好子辰，照顧好自己。」

「我雖然心中知曉是假的，可是興許是因為心中還抱著遺憾，便一直求著娘親不要出事不要走……」

「大抵是我執念太重，在那幻境之中，娘親果真沒有去世，一直好好地活了下來，照顧子辰長大。後來，又到了五年前發生那件事情的那天晚上。」

「我一心想著，不能讓那件事情再重新發生，就沒有去那經堂，就一直跑，跑啊跑啊跑，跑出了寺廟……」

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我發現，在幻境之中，可是後來，我驟然發現，我沒有九兒了。」

盛夜歌面上儘是驚慌失措：「所有的事情都重新來過了，都按著我最想要發展的方向發展著，可是唯獨，我失去了九兒。」

「因為五年前那件事情並未發生，所以，九兒也並未出生。」

「我一直惦記著九兒，就想要想法子找到九兒，想要離開那幻境。我掙扎了好久，最後發現……我只能……」

盛長林眯著眼看向一臉悲戚的盛夜歌，追問著：「你只能怎麼樣？你是如何從那夜魅人的幻境之中出來的？」

夜魅人的幻境他亦只是聽聞而已，卻也知曉，一旦陷入了夜魅人的幻境之中，大多數幾乎都只能在裡面被困，直至死亡。

很多玄靈術修為極高的人，都被困死在了裡面，可是盛夜歌，卻逃出來了。

盛夜歌，玄靈術修為那些，可並不高。

盛夜歌渾身都顫抖著：「我一直惦記著九兒，這才又回過了神來，想了起來，幻境中的那一切，都並非是真實的……」

「那些，只是幻境。」

盛夜歌咬了咬牙：「都是假的，現實之中，娘親早已經去世，我也被玷汙了清白，九兒也出生了。」

「所以我……」

盛夜歌抬起眼來，雙目赤紅一片：「所以我將幻境中遇見的所有人，都給殺了。」

盛長林一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盛夜歌：「都殺了？」

「是啊，我將幻境之中遇見的所有人，娘親，子辰，還有許許多多，之前曾經見過認識的人，都給殺了。」

「其實我最先選擇的，是府中一個曾經欺辱過我的下人，我將她殺了，然後我發現，我將她殺了之後，她整個人就直接散了開，直接化於虛空之中了。」

「正因為這樣，我才更堅信了，我遇見的那些人，都是假的，所以，我就拚盡全力，將所有人都給殺了。」

「再後來，我看見有一個人，一直躲在暗處看著我，我當時已經殺紅了眼，我覺著我自己都已經瘋癲了，我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將那人給擰了出來。」

「擰出來之後，我才發覺，那人和尋常人，長得不太一樣。倒是與我小時候在書中看到過的關於夜魅人的描述一樣……」

「我那時候才恍悟，那人應該就是給我編織了那個環境的夜魅人。」

「只是我修為不高，那個人與我纏鬥了許久，我亦是受了不少的傷，才將他給除掉了。他死了之後，那幻境才驟然崩塌了……」

盛長林目光定定地看向了盛夜歌，似是在斟酌，斟酌她所言，究竟是真還是假。

盛夜歌咬了咬唇：「那夜魅人死後，還見到了不少的虛影，可是那些人，卻是我從未見到過的。」

「我心中本正疑惑著，卻有一個虛影走了出來。」

盛夜歌回憶著：「那是個女子，容貌十分出眾，便是誇一聲傾國傾城也不為過，她與我說，他們都是之前被那夜魅困死在幻境裡面的人。」

「那女子還問我，是不是盛家大小姐？她說她是……她是爹爹的九姨娘。」

盛長林聽到此處，身子驟然一震：「你說什麼？你說，她是誰？」

「那女子與我說的，她說她是爹爹的九姨娘。」

盛夜歌抿了抿唇：「其實我並不認得那女子，且我記得，府中只有八位姨娘啊……」

「有九姨娘的。」盛長林抿了抿唇：「有九姨娘的，她與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