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盛夜歌點了點頭：「臣女記得十分清楚，那劍通身雪白，還泛著幽幽藍光。」

浥雲奎應了一聲，目光又在盛夜歌身上掃了一圈：「他傷了你？」

「是。」盛夜歌垂首：「他刺了我腹部，可是大抵是有人將我從那暗牢中弄出去的時候，給我療了傷。」

盛夜歌低下頭看了眼自己還染著血的衣裳：「且那人傷我的時候並未用靈力，如今傷口已經癒合了，也沒有留下疤痕。」

「那就好。」

「帝君，我弟弟如今如何了？此前在那鬧市之上，我弟弟當時的情況有些不對，我瞧著，他好似驟然失去了理智一般，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只是那些話，絕不會是我弟弟的本意……」

「知道了。」浥雲奎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外面漸漸泛起灰白的天色：「你爹爹已經將你弟弟給接了回去，已經沒事了。」

盛夜歌聞言，頓時揚起了一抹笑來：「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子辰沒事，那就實在是太好了。」

浥雲奎目光落在盛夜歌泛著笑的臉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今日之事，我定會查明真相，給盛丞相，給你一個交代。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你也折騰了一夜，我派遣人先送你回盛府吧。」

「是，多謝帝君。」

浥雲奎吩咐著賀毅：「賀毅，你送盛小姐回府。」

「是。」

等著盛夜歌與賀毅退下，浥雲奎才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儘是暴戾之色。

一旁的內侍連忙道：「帝君息怒。」

「呵……息怒？」浥雲奎冷笑一聲：「在我眼皮子底下鬧這麼一出，還真以為，朕眼睛是瞎了？耳朵是聾了？」

「顧家……」

浥雲奎手緊緊握著椅子扶手：「顧家這是慌了？害怕了？害怕顧鐸真的沒有死？害怕顧鐸會來找他們報仇？所以就開始不擇手段了？」

「顧家？」內侍垂眸，似是在疑惑。

浥雲奎掀了掀眸子看了那內侍一眼：「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盛夜歌口中那通身雪白泛著幽幽藍光的劍，是顧海手中的白沙劍？」

「先前朕還留意到，宴會正酣，顧海卻消失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朕還疑惑呢，沒想到，顧海是去審問盛夜歌去了啊？還真是狗急跳牆，即便是那顧鐸真的在盛府，盛夜歌只是盛府一個不受寵的女兒，她能知道什麼？盛長林會告訴她？」

內侍垂眸笑了笑：「是，他們想要蒙蔽君上，是絕不可能的。」

「蒙蔽我？」浥雲奎嗤笑了一聲：「顧家連同顧雅雲一起做這件事情，壓根就沒想著要避開我，若是他們真想避開我，會直接將盛夜歌擄走，放在宮外任何一個地方去審問就好了，審問完之後直接殺了，那才是真的人不知鬼不覺。」

「這一齣戲，壓根就是唱給我看的。顧雅雲將盛夜歌傳召入宮，盛夜歌一旦進了宮，盛長林就不可能善罷甘休，顧海審問盛夜歌，也只是刺了幾劍以作為威脅，並未想要盛夜歌的性命。」

「只要盛夜歌還在宮中，只要盛夜歌沒有死，那我遲早能夠見到盛夜歌，見到盛夜歌一問，就知道他們問了關於顧鐸的事情，而且他都拿出白沙劍了，明擺著就是想要讓朕知道，是他顧海。」

浥雲奎心裡門兒清，面上的笑容卻是愈發冷了下來：「此前到處都在傳，顧鐸沒有死，且就在盛府。可是我並未真的派人去查，所以顧家不高興了。所以費盡心思的想要將這件事情鬧到朕的面前來，想要引起朕的重視，想要讓朕想方設法地去查一查。」

「他顧家查不了盛家，可是朕卻是可以的。」

內侍聽浥雲奎這麼一說，隻忍不住掀了掀眼皮子：「那帝君可要……」

浥雲奎神情冰冷：「呵，一個二個的，都想要算計朕，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世家位高權重，並不是一件好事。看來，是時候想法子，削弱世家的權利了。至於顧鐸的事情……」

浥雲奎雙眸微眯：「看來，顧鐸十有七八是真的還活著了，若不是有切實的證據和懷疑，顧家不會這樣貿貿然出手。顧鐸，定然不能活著，他知道太多秘密了。哪怕十年前，他回到司幽國的時候，就已經瘋了。」

「哪怕是瘋了，我也不放心。」

浥雲奎閉上眼，腦中驟然滑過很多事情。

各種各樣紛紛亂亂，擾得他的心不得安寧，過了許久，浥雲奎才又喃喃重複了一遍：「顧鐸，絕不能活著。他活著，便是一個禍患。」

……

盛夜歌已經出了宮，宮門口停靠著一個馬車，賀毅朝著盛夜歌拱了拱手：「盛小姐，請吧。」

盛夜歌應了一聲，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行進起來，盛夜歌在腦中將今天的事情稍稍過了一遍，又想起先前浥雲奎問她的問題，亦是很快反應了過來。

顧雅雲，顧海，就是故意的……

盛夜歌漫不經心地看著馬車晃動著的窗簾，顧海和顧雅雲雖然不是個聰明人，可是顧雅雲在浥雲奎身邊呆了那麼長的時間，對浥雲奎應該也算是了解的。

除了最後她藏身在雲華宮之事，讓顧雅雲沒有準備，一時間有些慌了手腳，其他應該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既然他們這麼做了，自然應該是有把握的。

回府之後，她得要給盛長林提個醒，讓盛長林有所準備才是。

且也正好，她又可以在盛長林面前露露鋒芒，時候也差不多了，她得要像個法子，找個契機，將自己在盛府中的地位，再往上拔一拔……

然後再自己創造一個機會，慢慢地，將盛府的掌家權握在自己的手中。

什麼樣的機會呢？

怎麼樣，才能讓盛府上下，皆聽從她的號令？

盛夜歌勾了勾嘴角，倒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只要盛長林，不在府中。

盛長林不在府中。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她如今，就是那隻猴子。

盛夜歌嘴角翹了翹，眼中閃過一抹暗色，如今浥雲奎雖然惱怒顧家的所作所為，可是應該也已經疑心上盛長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