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等的就是盛長林這一問,只是等他問過之後,卻仍舊佯裝沉吟了一會兒:「女兒覺得,既然帝君覺著爹爹權勢過大,疑心上了爹爹,爹爹如今,不妨選擇示弱。」
「示弱?」
管家給盛長林遞上一杯茶,盛長林抬手接了過來:「如何示弱?進宮?在帝君面前去作戲?以你與子辰發生的事情,去哭訴,讓帝君為我,為盛家做主?」
「倒也不必這樣示弱。」盛夜歌笑了一聲:「爹爹在朝中數十年,帝君對爹爹了解甚深,爹爹平日裡是什麼樣的性子,遇到什麼情形應該事什麼樣的反應,帝君心中只怕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若是爹爹突然變了行事風格,帝君只怕更會起疑。」
盛夜歌手指在桌子上畫了個圈,而後手指朝著遠處給劃拉了過去:「女兒說的示弱,是讓爹爹出事。」
「出事?」盛長林眯著眼看向盛夜歌。
「是。」盛夜歌頷首:「出事或者犯錯……」
「一個在別人眼中十分強大,強大得近乎完美的人,若是他突然出事,亦或者是犯了一個錯,那別人心裡就會想,啊,原來他也會出事,也會犯錯。這樣一來,那這個人就不那麼強大得近乎完美了。」
「這,便是女兒說的,示弱。」
盛長林聽完,並未立即開口說好還是不好,隻端起茶杯來抿了口茶,隨後又沉吟了片刻,才道:「那你覺得,我應該出什麼樣的事,犯什麼樣的錯?」
「自然不能夠是讓帝君不喜的……」
盛夜歌頓了頓,許久才道:「既然有人一直覺著,顧鐸沒有死,且在盛府,爹爹便可,拿這件事情做文章,主動一些,將盛府翻了遍來給大家看一看。」
「比如,唱一齣戲,讓人來夜襲盛府,查找顧鐸的下落。然後在這場夜襲中,咱們盛府損失慘重,爹爹也可以受傷,亦或者是失蹤……」
盛長林看了盛夜歌一眼,沒有作聲。
盛夜歌接著說了下去:「如此一來,帝君只會疑心,那來夜襲了盛府的人,究竟是誰……竟能夠讓百年世家的盛家受到重創,那他是不是更厲害?更應該猜忌?」
盛夜歌神情十分認真專註,說完卻又悄悄吐了吐舌頭,一副女兒家嬌憨的模樣:「也並非一定要夜襲,女兒只是舉個例子說明一下而已。其實女兒也覺著,這夜襲的點子不是太好,咱們家畢竟也是百年世家,想要攻打進咱們府中,且讓人將咱們府上翻個底朝天的,恐怕也不容易……」
盛長林將目光從盛夜歌身上移了開:「我大致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了。」
「爹爹明白了就好,女兒就怕自己表述不清楚,讓爹爹誤會了我的意思。」
盛長林點了點頭:「行了,你也折騰一個晚上了,先回去好好歇著去吧。」
「是。」
盛夜歌站起身來,行了禮退下了。
只是剛剛出了主院大門,就瞧見胡雪迎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一見到盛夜歌,胡雪迎腳步微微頓了頓:「夜歌回來了啊?我聽聞,昨天晚上,子辰出了事?」
這是上趕著來找不痛快?
盛夜歌笑了:「是啊,這一切,不是正如母親所願嗎?」
胡雪迎聞言,眉頭就蹙了起來:「我好聲好氣的關心你,你怎麼卻這樣陰陽怪氣的?」
「關心?」盛夜歌嗤笑了一聲:「母親敢指天發誓,母親沒有打主意,準備在昨天晚上鬧市之上對我和子辰下手?」
「胡言亂語些什麼?我聽聞,昨天子辰是中了什麼葯,瘋了,而後在鬧市之上,當著六皇子的面說大逆不道的話?難不成嗎,你也瘋了不成?」
盛夜歌隻笑眯眯地看著她:「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母親是不是打著這樣的主意,恐怕只有母親知道了。」
「不過母親啊……」盛夜歌眸光含笑:「俗話說得好,這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著鬼的。希望母親,好自為之。」
胡雪迎手在袖中拽緊了,冷冷地看著盛夜歌:「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真以為,你回到盛府幾個月,這盛府就真的是你做主了?你真以為,你在這盛府站穩了腳跟了?」
「沒什麼意思。」盛夜歌絲毫不懼:「不過是好心提醒一下母親而已,哦,不止母親,還有二妹妹,二妹妹性子終究還是急躁了一些。俗話說得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對母親和二妹妹都適用。」
盛夜歌說完,就徑直和胡雪迎擦肩而過,抬腳離開了。
胡雪迎額上青筋隱現:「站住。」
盛夜歌停下腳步,笑著轉過頭:「母親可還有什麼吩咐?」
「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盛夜歌聽她這樣問,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這個問題啊,這個問題,母親難道不是更應該去問爹爹嗎?昨天發生了什麼事,發生的啊,是關乎咱們盛府生死存亡的大事。只不過啊,爹爹不一定會告訴母親,畢竟如今,母親可不得爹爹的心。我隻給母親提醒一句,這件事情啊,和顧家,和顧鐸有關……」
盛夜歌說完,也就不再理會胡雪迎變得無比難看的臉色,徑直就離開了。
胡雪迎看著盛夜歌的身影漸行漸遠,轉了個彎而後不見了,帶忍不住跺了跺腳:「賤人!」
李嬤嬤連忙道:「夫人,她為何……」
李嬤嬤臉上滿是困惑之色:「此前大小姐雖然心裡對夫人也並不怎麼敬重,可是至少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在外面絕對不會這般給夫人難堪,可是這一回……」
李嬤嬤轉過頭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主院,幾步之外,就有兩個下人守在門口。
李嬤嬤壓低了聲音:「夫人,你說會不會是大小姐,真的知道了什麼啊?」
「她能知道什麼?」胡雪迎被她這麼一說,隱隱約約也有些心慌意亂,腦中隻來來回回的迴響著盛夜歌最後那句話。
和顧家,和顧鐸有關?
胡雪迎咬了咬牙,難不成,盛夜歌真的知道了什麼不成?
若不然,她為何會突然在自己跟前提起顧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