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林自然知道這些，只是聽這些話從盛夜歌的嘴裡說出來，卻仍舊覺著有些有趣：「所以，你覺著，我應該怎麼做？」

「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帝君，不疑心我？不對我生出芥蒂？」

盛夜歌垂眸：「爹爹如今在這個位置之上，即便是帝君疑心，也不可能如同處置其他人那樣處置或是貶官。」

「只是正因為爹爹在這個位置上，才更需要注意。畢竟伴君如伴虎，且暗中盯著爹爹，等著爹爹行差就錯，抓爹爹錯處的人多的是。」

「女兒覺著，與其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倒是不如，帶著子睿，去帝君面前告個罪。」

「告罪？」盛長林嗤笑了一聲：「要是我帶著子睿去告罪，那不就是明擺著告訴帝君，我之前的確是有意與太子殿下同盟了？」

盛夜歌搖了搖頭：「是子睿，不是爹爹。」

盛長林不解：「是子睿還是我，這重要嗎？子睿是我的兒子，他姓盛。」

「自然重要。」盛夜歌輕聲道：「子睿雖然姓盛，是爹爹的孩子，可是，畢竟，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且他已經十九歲。」

「十九歲，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願意聽從爹爹的吩咐，被太子殿下蠱惑，一時間走錯了路，也並非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盛夜歌頓了頓：「爹爹帶著子睿去請罪，讓子睿在帝君面前認個錯，表現得委屈一些。也不用說是太子殿下拉幫結派，就說與太子殿下年齡相仿，十分聊得來，平日裡一同玩樂，走得近了一些。」

「到時候，即便是帝君不相信只是子睿自己所為，可是沒有證據，且子睿都已經自己去認了錯，帝君即便是懲罰也只能懲罰子睿，怪不到爹爹身上。」

「再者，子睿隻認下和太子殿下一同玩樂的事情，卻也並未認下同太子殿下結黨之事，即便是懲罰子睿，也不會懲罰的太過嚴厲。」

「且爹爹還可以藉此機會，向帝君請求，給子睿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盛長林眉眼微微動了動：「將功贖罪，怎麼將功贖罪？」

「自然是，仍舊呆在太子殿下身邊，只是願意將太子殿下的一舉一動，都稟報給愛子心切，關心太子殿下的帝君。」

「如此一來，子睿即便是以後再與太子殿下走近，暗地裡，也有了正兒八經的名目，一切也可如常。」

「可是替帝君盯著太子殿下的事情，天知地知，帝君知，爹爹知，子睿知。除了你們之外，再無其他人知曉。真正子睿在太子殿下身邊，究竟做了什麼為了什麼，就全憑爹爹的意願了。」

「子睿如何同太子殿下說法，也全憑爹爹的想法了。」

盛長林目光長長久久地落在盛夜歌的身上，半晌才道：「你這可是……將帝君和太子殿下，都算計在了裡面啊。」

盛夜歌垂下頭，沒有作聲。

「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盛夜歌搖了搖頭，抬起頭來，眼中卻是一片澄澈：「沒有人教女兒，只是之前女兒比較喜歡看書，各種雜書都看，也有一些關乎朝堂的，今日我在蘭貴妃那裡聽聞了這件事情，想了一路，也就勉強想出了這個法子。」

盛夜歌眼中帶著幾分猶豫：「我也不知道這個法子是否可行，只是覺著，既然此事關係到了爹爹，關係到了盛府……」

「我也姓盛，自然也不能夠置之度外。」

「不管我提議的法子是不是有用，只是我也得要將自己的想法給說出來，免得自己以後後悔抱憾。」

盛長林頷首，看向盛夜歌的目光都有了些許的不同：「挺好的，以後若是遇著這樣的事情，也可以來與我說。」

盛夜歌臉上揚起一抹笑來：「好，謝謝爹爹。」

「去吧。」

盛夜歌歡歡喜喜的走了，連背影，都帶著幾分雀躍。

盛長林目光在盛夜歌的背影上頓了很長時間，才開了口：「你覺著，大小姐入府以來，表現如何？」

「老奴也算是看著大小姐長大的，幾年前，大小姐離府之前，在府中，其實沒有什麼存在感，即便是夫人尚且在的時候，大小姐大多時候也都是安安靜靜的。興許是因為大小姐無法修鍊之事，讓她受到了不少冷言冷語，所以才養成了大小姐那樣的性子。」

一直立在一旁的管家笑了笑：「只是大小姐此番回府之後，性子比之前確實變了很多。若非是因為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大小姐全都記得一清二楚，老奴都要懷疑，大小姐是不是換了個人了。」

「大小姐如今，不似以前那麼軟弱好欺了，大抵也是因為有了軟肋的緣故，為母則剛嘛。且老奴覺著，大小姐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興許是之前對很多事情都不怎麼在乎的原因，所以我們並不知曉。」

「最近府中發生了不少的事情，老奴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請老爺允許老奴說句大不敬的話，不說大小姐的聖靈體天賦，就大小姐最近表現出來的才智和手段，這府中的其他公子小姐，只怕是沒有一人能及得上的。」

管家說完，盛長林良久沒有作聲。

他也有眼睛，自然知曉，管家所言是真。

只是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忌憚：「我只是擔心，之前夜歌經歷的那些事情，她會記仇，若是果真讓她得了重用，我怕她會尋機會，報仇，為她娘，也為她自己和子辰。」

「可是幾年前的那些事情，無論是先夫人，還是大小姐還是二公子，都與老爺您無關啊。」

盛長林身子微微頓了頓，狹長的眼睛輕輕眯了眯。

是啊，幾年前那些事情，可都與他，沒有絲毫關係啊。

盛夜歌即便是要尋仇，要報仇，也與他無關啊。

他如今膝下那些兒女，除了盛夜歌之外，其他幾個的確是有些不夠看的。

外有強敵環伺，又有帝君時時刻刻盯著，其實盛府的地位，並不如表面上那樣穩如泰山。

他雖然正值盛年，可是有些事情，卻也應該早做打算才是。

盛長林眯了眯眼，心中有了計較：「我書房中有些書，都是難得一見的孤本，大小姐喜歡看書，你等會兒給她送過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