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林猛地推開了胡雪迎,胡雪迎驟然往後一仰,隻連忙用手撐地,才避免自己摔倒,待穩住了身子,胡雪迎才抬眸看向了盛長林,眼眶通紅,一副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模樣。
可是盛長林卻壓根沒有看她:「滾。」
扔下這麼一個字,盛長林轉身朝著正廳走來:「來人,給我更衣。」
盛夜歌與南辭見他過來,連忙回了雲夢幻境。
「無情,殘酷。」南辭嘖了一聲:「你這位爹爹,壓根就沒有心吧?胡雪迎不管怎麼說,好歹也在他身邊侍候了他好多年呢。」
「心?」
盛夜歌嗤笑了一聲:「人怎麼會沒有心呢?他自然也是有的,只不過,他的心中裝不下任何一個人,無論是妻子還是孩子還是誰。隻裝得下權勢地位,裝得下野心陰謀。」
南辭眨了眨眼:「也不對吧,如果他只在乎這些,當初為什麼要選擇胡雪迎?而不選擇你娘親?怎麼說,你娘親的出生也比胡雪迎好多了吧?一個有權有勢的嶽家,不是對他的前程更有利?」
「那也未必。」盛夜歌掀了掀眸子,這種事情,她前世看得太多了。
「興許最開始,盛長林的確是這樣想的。只是,在娶了我那位苦命的娘親之後沒多久,他就發現了,有權有勢的嶽家,如果願意站在他身後,那便是他的倚仗。可若是他想要走的路,與嶽家正好相悖,那有權有勢的嶽家,便只會成為他的阻礙。」
南辭眯了眯眼:「相悖?」
盛夜歌臉上寫滿了漫不經心:「比如,一個為了權勢,一個為了忠義。比如,一個清官一個貪官。比如,一個拚命想要擠進皇位之爭,拉幫結派,一個卻隻想獨善其身。」
南辭啊了一聲:「這倒的確是個問題。」
「所以啊,盛長林在蘇家這個嶽家的手中吃過苦頭,當初他最開始借著蘇家的力量往上爬了很大一截,可是到了後來,卻發現,蘇家與他相悖。」
「當年,為了將蘇家拉下馬,盛長林可是費了不少功夫的。」
「恐怕便是因為當初這件事情讓他吃了不少苦頭,也長了不少教訓。所以在我娘親死後,他並未在望京城世家之中選一個家世好的做續弦,隻從後宅的妾室中,提了胡雪迎上來。」
「胡雪迎自以為自己是靠著手段爬上這個位置的,可是卻不知,一切不過是趕了巧罷了。」
「正巧,盛長林需要一個續弦,卻並不想再來一個家世出眾的妻子,想要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巴,自然是從自己後院裡找最為合適。」
南辭看了盛夜歌一眼,輕嘖了一下:「厲害。」
說完想了想,才又道:「你覺著,你那外祖父,是真的掌握了證據嗎?」
盛夜歌笑了:「我那外祖父,也是一隻千年的老狐狸。證據自然是沒有的……」
「啊?」南辭明顯有些失落:「所以只是口頭要挾一下嗎?那多沒意思?」
「怎麼會沒有意思呢?你沒瞧見?帝君已經派人請了我那位外祖父進宮了?」盛夜歌眼睛彎了彎:「你沒聽見,剛剛我們離開的時候,盛長林在喚人更衣?明顯也是想要進宮的樣子啊。」
南辭不明白:「那又如何?」
「你覺著,我外祖父見到帝君之後,會說什麼?」
南辭想了想:「會指責盛長林害死了他的女兒,苛待了他的外孫女?」
「不。」盛夜歌搖了搖頭:「外祖父,什麼都不會說。他進宮,只會與帝君寒暄寒暄。」
南辭眼中滿是狐疑之色:「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外祖父入宮,並不會提及盛府之事。可是盛長林,十有七八,會以為外祖父到帝君面前,是為了告他的狀,若是他在見到帝君的時候,按捺不住先問了。」
盛夜歌頓了頓,笑顏如花:「帝君本來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恐怕也得問上一問。如此一來,盛長林便可以說是親自將事情捅到帝君跟前了。」
「這樣一來,他此番行徑,就更像是心中有鬼,欲蓋彌彰了。」
南辭瞪大了眼:「我去……果然是千年的老狐狸。」
說著,目光轉到盛夜歌身上:「又生了這麼一窩小狐狸。」
「過獎。」
南辭翻了個白眼:「那胡雪迎呢?胡雪迎你準備怎麼處置?」
盛夜歌漫不經心地低下頭從一旁的盤子裡拿了一塊點心咬了一口:「胡雪迎,我自然也是不可能放過的,她不是,為了看看哪些人在背地裡背叛了她投靠了我,所以才故意示弱,故意將中饋權力讓出來嗎?」
「那我就想法子,讓她再也不能將中饋權力拿回去。」
盛夜歌想了想:「雖然她害我娘親的事情,並沒有證據,可是,我也可以讓流言蜚語先發酵起來啊。」
「雖然她害我娘親的事情沒有證據,可是她之前做的見不得光的事情可不少,我就不信,樁樁件件都能不留蛛絲馬跡。」
南辭瞪大了眼:「聽您這意思,你是準備搞點事情了?你還真是,嫌這府中還不夠亂吶。」
南辭嘴裡這麼說著,臉上卻俱是興奮之色:「快快快,快與我說說,你準備怎麼搞事?」
盛夜歌睨了南辭一眼,笑了笑:「不著急,一樁樁一件件,慢慢算著走就是了。」
說完,盛夜歌歪著腦袋稍稍思量了一下:「不如,就先從盛長林最忌諱的事情開始好了。」
南辭眨巴眨巴眼:「盛長林最為忌諱的事情,那是什麼?」
盛夜歌笑了:「男人最為忌諱的事情是什麼?」
「當然是……」南辭眼睛亮了起來:「女人亂搞,孩子不是他的?」
「呸……」盛夜歌啐了他一口:「你說的只是其一,以後慢慢會安排。而現在盛長林,最忌諱的事情,是子嗣。盛府為名門望族,子嗣繁盛十分重要。若是有人用盡千方百計害他的孩子,他定然不會輕饒。」
盛夜歌微微坐直了身子:「那就先從,胡雪迎收買靈均先生胡亂教導我與子辰,以及胡雪迎害死三姨娘的孩子這兩樁事情,開始吧。」
「胡雪迎想要掩蓋,那就隻好我自己去查了。而後將事情擺在明面上,讓所有人都來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