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上手術台上，千歲與蘇千寒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見面。

他的臉色有些許蒼白，臉上也有黑眼圈，但眼神卻清澈明朗。

「歲歲。」他輕輕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眉眼裡帶著一抹血絲。

「要麻醉了。」千歲看著他漆黑的眉眼，神色淡淡。

她不是很喜歡這種場景，彷彿是……她『強求』來的親情。

所有的感動，都是有前提的。

而這個前提是，她變得優秀了。

「等一下。」蘇千寒閉了閉眼，看了旁邊的幾個護士以及孟華一眼，緩緩開口：「你們能出去一下嗎？我有事和我妹妹說。」

千歲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但是大手術之前，病人的情緒很是重要。

「你們先出去把一會兒手術中需要用到的東西在確認一遍。」千歲看了蘇千寒一眼：「十分鐘夠嗎？」

「夠了……」

他只是想問一個問題，一個放在心裡很久的問題。

整個手術室一時之間變得特別的安靜，蘇千寒沉默了幾秒鐘，方才看著她：「其實你不是歲歲吧。」

千歲清冷的眸子輕落在蘇千寒的身上，眼底看不出一絲波瀾。

「哈哈……」他有些尷尬的一笑，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歲歲，從小到大大概只有小時候和她的交流更多一些……但是我記得她很怕血，每次見到血都特別害怕……」

「因為不了解，所以我也許不太清楚她的成績，不太清楚她的才華，不太清楚她的音樂……」蘇千寒停頓了一下：「但是……她怎麼可能會做手術呢？這已經違背了很多很多的常理……」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千歲抬了抬眸，靜靜的看著他。

「我……我只是想問一問。」蘇千寒的眉眼有些難過，望著她：「你是不是……」

「是和不是重要嗎？」千歲微微頷首：「什麼都不能改變。」

「可是……」

「而且，人是會變得。」千歲眉梢微微一動：「你以為的不可能，不代表別人就真的不可能。」

說完最後一句話，千歲沒有在多說些什麼。

而是直接讓護士還有副刀孟華進來，麻醉師給蘇千寒打麻醉藥的那一刻。

他輕聲開口說了一句：「對不起……」

千歲聽見了，但如她之前對他所說的那般，一切都已經改變不了了。

手術室紅燈亮起的那一刻，門口的長廊陷入了一片死寂。

蘇家人都緊張的坐在一起，生怕這場手術出現什麼意外。

說到『意外』二字，其實也不是沒有。

手術中途的時候，她讓麻醉師將蘇千寒叫醒。

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現在有一個選擇，我只能切除百分之九十六的腫瘤，換言之有百分之四還在你體內，但是顱內壓的信號燈已經會亮起。留百分之四的腫瘤可以通過化療放療等一系列輔助手段消滅，但是效果一定和全部切除天壤之別。」

「那如果全部切除的話……」

「賭。」千歲一臉平靜的低頭，看著蘇千寒有些慌亂的眉眼：「有可能會破壞腦神經，有可能會癡獃，有可能會瞎掉，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蘇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