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程斯戈掛斷了電話，揉了揉有些宿醉疼的腦袋，被一個電話吵醒，就在也睡不著了。

程斯戈按下了自動窗簾，昏暗的房間忽然亮堂了起來。

程斯戈半眯起來了雙眼，回想著剛剛的電話，沒忍住笑出聲來了。

這樣的電話，程斯戈早幾年的時候，差不多就是每天要接幾個。

一開始，他每一次都去。

後面幾年，他會讓秘書去。

而現在呢，他自己接到了這個電話，都知道，這是騙子。

程斯戈跟榮丁昱為了找榮樂，登了不少的廣告，尋人啟示，發了很高額的賞金，上面有榮樂的照片。

自然就是會有不少人打電話了。

而這手機號碼，程斯戈一直沒換過。

不過就是這手機，程斯戈現在也不常用就是了。

程斯戈掀開了被子，赤腳下地，常用的手機就響了，上面顯示著榮丁昱來電。

「怎麼了？」。

「我就是剛剛夢到我妹妹了，她在喊我救她」。

榮丁昱知道，這些話，他不應該去找程斯戈說。

可是，他太難受了。

他找不到，可以敘述的人。

他不能去找父母說吧？

他們都年紀那麼大了。

中年喪女，已經讓他們很痛苦了。

榮丁昱就算是知道，他跟程斯戈這麼說，程斯戈就是會很難受，可是，榮丁昱只能去找程斯戈說啊。

程斯戈拿著手機，站在落地窗見，沉默了許久，才說了這麼一句。

「真好，我就從來都沒夢見過她」，語氣裡面竟然帶著羨慕？

「說起來也好笑，這跟之前的場景都不一樣，之前要不然就是夢見她在山溝溝裡面，要不然就是在深山老林裡面喊我救她，這一次她就是趴在我們家老小區裡面，你知道麽？她在喊我哥哥，說她疼」。

榮丁昱說這聲音也是哽咽了起來。

「那你聽到她喊我的名字了麽？」。

「這倒沒有，估計在她心底裡面，最重要的人，還是我這個哥哥吧？」。

榮丁昱說完，就是自嘲一樣的笑了一聲。

其實，在榮樂失蹤被確定死亡的那段日子裡面，榮丁昱是恨程斯戈。

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榮樂那天出門，是去找程斯戈約會去的。

榮丁昱想著，如果榮樂就是沒跟程斯戈在一起，那麼，榮樂是不是就是不會出門約會了？

榮丁昱明明知道，這事跟程斯戈就是沒什麼關係，可是，他還是忍不住。

也就是在程斯戈那段時間，喝到胃出血，整個人都不像個人了，榮丁昱才知道，程斯戈其實就是沒比他好到哪裡去了。

也就是這樣，榮丁昱才能在父母跟朋友面前沒辦法說的話，去跟程斯戈說。

「說真的，斯戈，忘了她吧，我們都得有新生活啊」。

十年了。

十年很長，很長。

可是又好像就是很短，一眨眼就過去了一樣的。

「我沒想著刻意去想起她」。

在她剛剛出事那段時間還會，做什麼，都會想起她。

渾渾噩噩的，記憶其實也沒那麼好了。

沒想著，刻意去想。

只是，怎麼也忘不掉就是了。

「你沒惦記著？這幾年，又是開娛樂公司，又是開遊戲公司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榮樂說自己要當明星。

她長的漂亮，就應該去演戲。

早些年，大家只能在電視劇裡面看到明星。

那個時候，網路還不發達。

榮樂又喜歡玩遊戲。

程斯戈做的，都是榮樂喜歡的事情。

「我就是想著，我做一點，她做的事情，我可能就是會快樂一點？」。

程斯戈家的生意，在榮樂跟程斯戈訂婚之後，程斯戈就捉摸著合併了。

程斯戈的母親呢，是生病去世的，他跟父親關係不算親近，父親在外女人不斷，卻會把家產留給程斯戈，兩個人沒多親近，卻也是會相互關懷兩句。

而程斯戈的父親呢，是在女人房裡走的。

程斯戈辦完了喪禮，就交接了公司，有榮樂陪著他，他也沒覺得那段日子很難熬。

畢竟，父親工作很忙，唯一的關心，就是給他的卡裡面錢永遠不會斷。

程斯戈在被榮丁昱的父母說教了一頓之後，把公司的事情交接給了榮丁昱。

當時，程斯戈就是沒計較那些，而榮丁昱卻也不打算佔便宜，給了程斯戈股份。

程斯戈後來，自己創建了moon，中文意思為月亮，榮樂的樂，是音樂的樂，小名叫做，小月亮。

moon這些年，旗下無數分公司，不過，其中兩大巨頭，就是moon傳媒跟moon遊戲。

程斯戈比誰都想要忘記掉這一切，因為，他太難熬了。

「那你快樂麽？」。

榮丁昱很好奇。

程斯戈這幾年裡面，似乎都沒怎麼笑過了。

「母親去世，我沒有多難過，是因為，她好像只會要求我做到最好，以得到我父親的另眼相待，父親的去世，我沒有多難過，是因為，我們一年見不到幾次，而在我父親去世那段時間，榮樂她抱著我哭，我沒哭，她卻哭的很傷心，我當時竟然還覺得有點好笑，後來，我就在她面前假裝脆弱，說我沒有家了，她當時跟我說，她給我一個家，然後，很快，她帶著我回去，要求跟我訂婚」。

「你小子」。

榮丁昱怎麼就是沒有想到，這中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

「可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我不認識她，這樣的話，她現在大概會過的很好吧？有寵愛她的父母，疼愛她的哥哥，應該有愛她的男人，或者也生了孩子了？」。

如果，他不認識她。

那麼，榮樂不會因為要出去跟他約會，就再也沒回來了。

也不會死的那樣慘烈。

「斯戈，我說了很多次了，不怪你，不怪你的」。

這種事情，怎麼能怪程斯戈呢？

「我覺得，她是在怪我啊，不然，我怎麼就從來沒夢見過她呢？」。

一次都沒有。

每次，榮丁昱跟他說的時候，他心底裡面竟然是羨慕的。

為什麼，榮樂就是不來找他呢。

是不是在恨他啊？

「她不會的，她那麼愛你，怎麼會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