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野心！

好大的氣魄！

若能黑袍人所願，這世間確實存在著一種公平，就是死亡。

也可以實現一種平等，萬物眾生，皆有一死，都要入輪迴。

不論你生前何等富貴，何等強大，哪怕坐擁萬裡江山，后宮三千，又或是成就聖人，俯瞰天地，最終都要經歷死亡，承受輪迴！

在死亡面前，沒有什麼貧富貴賤，眾生都一樣。

六道輪迴，當然不可能斷絕世間邪惡，但有人作惡之時，總要有些顧忌，有所收斂。

實際上，邪主的想法，也與黑袍人如出一轍。

邪主嫉惡如仇，她執掌畜生道，就是要懲戒罪惡。

而黑袍人的六道輪迴更進一步，多出天道，人道，阿修羅道上三道，來讓積德行善者有個好的歸宿。

雖然沒有直接詢問，但眼前這位黑袍人的身份，武道本尊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武道本尊沉默片刻，問道：「如此說來，魔主、邪主、梵天鬼母和地獄之主，都聽命與你？」

「算不上聽命。」

黑袍人淡淡的說道：「只是，我們都有同樣的目的。魔主、鬼母和地獄，我確實曾傳授給他們一些本事，至於邪主……」

停頓了下，黑袍人才道：「那位生命聖王生前有兩位弟子，其中一位，便是邪主，另一位，你也認得。」

武道本尊沉吟少許，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脫口說道：「姑瑤聖人！」

當年姑瑤聖人與他見面之時，曾說過一句話，如夢令共有兩枚，由一人所贈，她與阿邪各執一令。

如今看來，這個人就是那位生命聖王！

「不錯。」

黑袍人點點頭，道：「玄牝是她創造出來的第一位人族女子，對玄牝，她有著極為特殊的感情。」

「而姑瑤又是玄牝所出，在玄牝懇求之下，她便沒有拒絕，將姑瑤收為弟子。」

武道本尊默然。

姑瑤聖人與祖火聖主這對父女之間的裂痕，恐怕不僅僅因為玄牝聖人的隕落，還因為生命聖王與她之間，有著師徒情分。

姑瑤聖人夾在這中間，其中的煎熬和痛苦，可想而知。

不難想像，她的母親玄牝聖人，當年也是如此。

一方面，生命聖王給了她生命。

另一方面，她又是祖火聖主的道侶。

「當年玄牝聖人的死……」

武道本尊遲疑著問道。

黑袍人道：「當年三大聖地覆滅已成定局，玄牝雖然是朱雀的道侶，但她對穀神，對生命聖地，終究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最後，她便在朱雀等諸聖面前自絕身亡，一命換一命，來保全穀神活下來。」

武道本尊眼中掠過一抹黯然，輕輕一嘆。

穀神和玄牝，是天地間誕生的第一對兒人族男女。

他們本應該走到一起。

生命聖王最初的希望，或許也是成全兩人。

只可惜，造化弄人。

感情的事，終究勉強不來。

或許，玄牝聖人的內心，對山長的感情中，還夾雜著一絲愧疚。

如此才有了最後的決絕。

蘇子墨兒時曾在一本書裡的末尾，看到過一句話，如果你深深愛著的人，卻深深愛上了別人，有什麼法子？

武道本尊終於明白，為何山長始終一副悲苦的模樣。

哪怕在眾人面前露出笑容，那笑容的底色，依舊是悲傷。

山長活了下來。

但他的性命，卻是自己深愛之人以命換來的。

這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一種痛苦？

三大聖地覆滅的結局，已經無可挽回，玄牝聖人能保住山長一命，恐怕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

玄牝聖人不但是祖火聖主的道侶，還是生命聖王創造出來的第一位人族女子。

也正因為這種特殊的身份，她才在那種局勢下，保下山長。

要知道，造化聖主已經隕落。

輪迴聖主也只剩下一縷殘魂，只能呆在幽冥地府中。

三大聖主，只有山長還活著。

而且，在這一世，重新成就大聖之位！

武道本尊回想著六十多億年前的這段古老秘辛，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混沌青蓮破滅，身隕之後，留下四株蓮花。

而生命聖王身隕，血肉演化出千千萬萬的人族。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只要人族不滅，三千世界就始終存在著她的印記。

或許，這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

「我要走了。」

黑袍人緩緩起身，仰望蒼穹，目光彷彿能穿透無窮空間，落在大千世界的那片天地中！

就在剛剛黑袍人氣息大漲之時，武道本尊就有一種預感，這位可能要離開了。

那種來自大千世界的力量，已經威脅不到他！

也正因為如此，黑袍人在臨別之前，才會對他說了這麼多話。

黑袍人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武道本尊。

在他的目光之下，武道本尊感覺自己沒有任何秘密。

似乎就連元武世界，都無法瞞過黑袍人的雙眼！

黑袍人沒說什麼，只是嘿嘿笑了一聲。

「修鍊到天道聖王，包括太始元靈在內，即便身隕，也很難抹除一切痕跡。」

黑袍人道：「混沌青蓮隕落之時，除了血肉幻化為四株蓮花之外，其魂魄也並未消散，而是遁入輪迴，歷經多次轉世。」

「其中有兩次轉世之人，你也見過。」

「嗯？」

武道本尊心中一震。

既然混沌青蓮的魂魄未散，遁入輪迴，轉世重生，這一切，自然瞞不過黑袍人。

這一點，武道本尊並不意外。

只是，他沒想到，混沌青蓮的兩次轉世之身，他竟然還見到過！

武道本尊努力回憶，也沒有什麼頭緒。

「是哪兩位？」

武道本尊忍不住問道。

黑袍人道：「其中一位，便是九天玄女，而另一位是九幽素女。」

武道本尊恍然。

怪不得，當年在如夢令中，九天玄女和九幽素女，看著青蓮真身的眼神，透著一絲古怪。

竟是這個原因！

黑袍人繼續說道：「只不過，每一次輪迴傳世，都要損耗魂魄力量，多次轉世之後，混沌青蓮的魂魄，已經無法維持融合，最後一次分散開來。」

「其魂融入一人夢境之身，其魄融合另一道魂魄之中，分別轉世成為兩個人。」

「這兩人，你也見過。」

武道本尊心神一震，想到一個可能，但仍是下意識的問道：「是誰？」

「天荒大陸的姬氏姐妹。」

說完，黑袍人騰空而起，徒手撕開一個巨大的空間裂痕，遁入其中。

轟隆隆！

幽冥血海的上空傳來一陣劇烈震動，幽冥地府化作一縷黑光，也隨著黑袍人，沒入那道空間裂痕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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