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五點半,生物鐘讓池鄴檀準時醒來,適宜的溫度,溫暖的被窩,都讓池鄴檀覺得舒適而安逸。但這種感覺持續了沒十秒,在池鄴檀意識到床上還有另外一個熱源時,就消散得無影無踪了。
屋裡的窗簾雖是遮光的,但也不是半點光線不透,夏季天亮得早,還是隱隱地透出一絲晨光。慢慢轉過頭,池鄴檀藉著晨光看到顧晗睡得安逸的臉。顧晗似乎並不認床,在陌生的環境也睡得挺好,想來也是,顧晗是醫生,難免要值班,甚至外出開會,如果認床嚴重,恐怕會影響工作。
兩個人一起睡了一晚,無事發生,池鄴檀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想吵醒顧晗,也不想在床上多待,池鄴檀輕手輕腳下床,去了外面的洗手間洗漱,喝了一大杯清水後,進了寫作的書房,開始早上一小時的碼字。
一般這個時間,池鄴檀的效率是最高的,他習慣起床後寫一小時,然後再吃早飯。
電腦打開整整十分鐘了,池鄴檀一個字也沒寫,滿腦子都是顧晗的睡臉。池鄴檀也是對自己無語了,不禁在想,如果當初他們沒有分手,他沒有出國讀書,或者顧晗跟他一起出國讀書了,那是不是他根本當不成作家了,整天就想顧晗了?
寫不出來,池鄴檀索性去拿了畫本,坐到讀書的書房裡開始畫顧晗的睡臉。因為當時光線比較暗,他觀察得也不夠仔細,畫出來的總覺得不夠真切,沒有看真人時那樣心跳微快,他甚至想再回房間看看顧晗的睡臉,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顧晗醒來看到自己守在床邊看他的臉,估計會以為自己變態了。
就這樣度過了四十分鐘,池鄴檀放下筆,把畫本收好,去了廚房做早餐。
他不知道顧晗幾點上班,也不知道顧晗現在早上習慣吃什麼,只按照自己的習慣做了早餐。
顧晗睜開眼已經是六點四十了,比他平時起床的時間晚了一點,算了算從池鄴檀這兒到醫院的時間,不會遲到,尚可接受。
他的衣服昨天洗澡的時候被他直接放進了洗衣機,那洗衣機是自帶風乾功能的,不至於讓他今天沒衣服穿。
在池鄴檀這兒,顧晗睡得還不錯,他不是完全不認床的人,能在這兒睡得好,恐怕也是因為身邊是池鄴檀吧……
早上想太多容易賴床,因此而起晚遲到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顧晗在主臥的洗手間洗漱後,出了臥室,聽到廚房那邊有動靜,便走了過去。
池鄴檀的早餐也準備得差不多了,見顧晗穿著他的睡衣走進來,那種悸動的感覺沒比昨天晚上好多少,但沒有酒精的作用在,池鄴檀比昨晚鎮定。
“早。”顧晗主動打招呼。
池鄴檀也回了他一個“早”字,兩個人此時的感覺就好像這樣的問候是再正常不過的,回想起來,他們上一次相互問早,還是高考的最後一天。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隨便做了一點。”池鄴檀問,“喝咖啡還是豆漿?”
顧晗看了看桌上的早餐,麵包、滑蛋、香腸和蔬菜沙拉,都是讓人早上比較有胃口的東西,於是回道:“咖啡,謝謝。”
池鄴檀在咖啡機下放了兩個杯子,按了啟動鍵,又轉身去把煎好的雞胸肉起鍋,每個盤子放了兩塊。
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幫忙的,顧晗便坐到了餐桌前,準備和池鄴檀一起享用早餐。
這時,大門傳來開門的聲音。顧晗見池鄴檀沒理會,自己便也沒有起身。
井品一早過來,是來給池鄴檀送出版社寄到他住處的禮物的,之後他還要和《女相》劇組談淡池鄴檀進組後的日常安排,今天也可謂是十分忙碌的。
但當他看到坐在飯桌前,穿著池鄴檀的睡衣,面帶微笑看著他的顧晗時,整個人都懵逼了——這是什麼情況?他老闆家裡怎麼會突然多出一個陌生男人?老闆談戀愛了?不可能啊!哪有一點消息不透突然就談上戀愛的?!就算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助理肯定不會錯過這些細節的!還是說……這是他老闆一夜情的對象?
井品心裡閃過無數念頭,都快能寫出一個五萬字短篇了。
池鄴檀並不知道井品在想什麼,表情都沒變過,跟顧晗說:“這是我助理,井品。”然後對井品道,“這是顧晗。”
這樣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介紹,給井品的第一感覺是,這個顧晗並不重要。如果剛才還是懷疑,那井品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這人應該就是老闆的一夜情對象。他老闆是個成年人,又沒有男朋友,只要對方也沒有另一半,約一下倒也沒什麼。但他老闆可是名人,天知道這個顧晗是不是個老實的,如果別有目的,或者是個難纏的,到時候要怎麼公關他得趕緊打好草稿,免得到時手忙腳亂。
顧晗沖他點點頭:“你好。”
井品覺得顧晗還挺有禮貌的,不過在這個圈子混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他也沒表現得太熱情,只禮貌地回了句:“你好。”
把編輯部送的禮盒放到桌邊,井品說了禮物的來處,然後問池鄴檀:“關於劇組的生活安排,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池鄴檀素日的要求他都有數,不需要池鄴檀多提,只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
池鄴檀把咖啡端上桌,道:“一切照常就行。我的車停在酒吧門口了,你忙完幫我把車開回來,一會兒地址發你手機上。”
得,酒吧、男人、過夜,妥妥的一夜情了。
井品維持著自己的淡定,道:“好的,要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無論他老闆和這個顧晗要以什麼方式分別,以後會不會419變4N9,都不是他該管、該聽的,他還是老老實實匿了,把後續問題的處理方案預備好吧。
吃完早飯,顧晗換上自己的衣服,就準備出門了。他提前叫好了車,已經快到小區門口了。
“多謝款待。”顧晗站在玄關,笑著說。
這四個字放在不同的場景,會有不同的意思。現在顧晗謝的顯然是這頓早飯,而池鄴檀心裡卻更希望這四個字用在別的地方。
“你的酒。”池鄴檀指了指玄關雜物櫃上的袋子。
顧晗笑道:“送你了,當作過夜費。”
池鄴檀並沒喝過這個牌子的酒,但聽顧晗說了是國外買回來的,想必價格不便宜:“那你這住宿費給得真不少。”
顧晗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超過的部分算我預付的。”
“怎麼,還住上癮了?”池鄴檀挑眉。
“住的話還不確定,但早飯的確不錯。”說完,顧晗也不給池鄴檀懟他的機會,揮手道,“走了,隨時聯絡。”
家門打開又關上,池鄴檀才冷冷地“呵”了一聲,還隨時聯絡,到那個程度了嗎?不過再轉念一想,有哥哥在,他還真得常跟顧晗聯絡——這怎麼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顧晗提前挖好的坑,有點爬不出來了呢?
池亦溫沒再提轉院的事,顧晗給他安排在周一的檢查,他也有按時去做。
下午,顧晗拿著已經出結果的幾份檢查報告進了池亦溫的病房,康姨也在。顧晗跟她打了招呼,然後說了檢查結果。
池亦溫身體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少,說到底就是應該靜心養著,養個三五年,肯定會比現在好很多,甚至可以趨近於健康。對於自己的情況,池亦溫心裡有數,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似乎只是聽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會議報告而已。
說完病情,顧晗就準備忙別的了,卻被池亦溫叫住了。
“顧醫生,能聊聊嗎?”池亦溫問。
顧晗單手插兜,微笑著點頭,池亦溫配合檢查,恐怕也是和想聊的有關。
池亦溫又對康姨道:“康姨,你先回去吧,我和顧醫生聊完想睡一會兒。”
康姨臉上雖寫滿了不放心,但還是點了頭:“那好,我先回去了,晚上讓司機給你送晚飯。”
“好。”
康姨離開後,池亦溫才又道:“聽說你和鄴檀是同學,想必關係應該很好吧?”
“還可以。”他和池鄴檀的事,池鄴檀如果不跟家裡說,他是不會多嘴的。
池亦溫臉色依舊不太好看,整個人顯得很疲累:“這麼多年,鄴檀都沒有跟老同學有聯絡,能和你重逢後還走得這麼近,說實話,我挺意外的,想必在他心裡,你這個老同學還是有些分量的。我不知道你對我們家的事了解多少,我們家有自己的企業,做得不大,但各方面都還過得去。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太好,所以一直想讓鄴檀到公司幫忙,只是他一直不太願意,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顧晗淺色的瞳仁在午後的陽光下更為明亮了,池亦溫都開始走他這條路了,顯然是無計可施了:“據我所知,鄴檀的事業也很不錯,讓他放棄事業繼承家業,太埋沒他的天賦了吧?”
顧晗不可能像池鄴檀那樣直接跟池亦溫吵,不過他是站在池鄴檀那邊的。
池亦溫態度堅決:“寫書也不能寫一輩子,總有寫不出來的時候,不是長久之計,還是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更好一些。而且退一步說,工作也不影響他寫作,他可以兩邊兼顧。”
顧晗在心裡嘆氣——池亦溫幸好不是他哥,否則他的脾氣估計也不會比池鄴檀好到哪兒去,還是自己的大哥好,自己的大哥那樣才是一個哥哥應該有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抱歉抱歉。感謝支持!感謝大家的各種雷和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