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紅的車尾燈在雨幕裡偏折出霧蒙蒙的紅光,雨刷打落了逐漸變大的雨勢。車外的世界越是嘈雜,車內就越顯得靜謐。
“前面有點堵車。”蘇徊意看著導航說,“不過也就幾百米。”
“知道了,坐車別看手機。”
“沒事,我不暈車。”
蘇持瞟了眼被他吃了大半袋的餅乾,嗤笑,“胃口這麽好,看你也不像暈車。”
他又說,“摸了手機還拿手吃東西,不知道手機有多髒嗎。”
蘇徊意心虛,“我又不喂你。”
蘇持聽得青筋直跳,“你自己就能吃了?”
“大哥,我沒有這麽脆弱。”
前方駛入擁堵路段,車流停滯下來,蘇持伸手在他後頸皮上捏了一把,頸側立馬留下大拇指的紅印子。
“不脆弱?”
蘇徊意被他的指腹擦得一陣刺癢,抬手捂住脖子狡辯,“我的皮是脆的,器官是強大的。”
“呵呵,你怎麽不說心靈是無敵的呢。”
…
路上時不時擁堵,等兩人回到家已經是六點半。
車庫在宅院一側,距離大宅門口有一段距離,蘇持停好車,從後備箱找出一把傘撐開,“過來。”
兩人並肩走進雨幕,傘是單人傘,要完全遮擋兩個成年男子還有些困難。
蘇徊意側頭看見蘇持半邊肩膀全被雨淋濕,趕緊握住他的手腕把傘往他那頭帶去,“哥,你肩膀淋到了。”
在嘈雜的雨聲中,蘇持倏地低頭看他,眼底的情緒被睫毛掩下。
兩三秒後他又轉回去,把蘇徊意帶近了點,“不礙事。”
今天的雨勢不如上次的暴雨,兩人進屋時只有肩肘有點濕。吳媽已經做好飯端上桌了,於歆妍叫蘇持兩人趕緊上樓換衣服。
上樓時正好遇到蘇簡辰換過衣服下來,三人在樓梯上相遇,目光相對,同時停下腳步。
蘇簡辰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還沉浸在給蘇徊意買床的自我滿足之中,把合群的目光投向了後者。
蘇徊意第一反應是自己賣了蘇老二,他頓時緊張地看向身側的大哥蘇持。
蘇持從見到蘇老二那一瞬,視線便如有實質,望著對方一動不動,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三人的視線在樓梯間形成了一個單向大三角,莫名其妙卻又合乎情理。
——最後是蘇紀佟出現打破了氣氛的凝滯。
他扒著樓梯扶手往上看,“老大老二小意,都傻站著幹嘛,炒米粉要坨了!”
三人,“……”
.
一家人吃過晚飯,蘇持淋了雨回屋裡衝澡。
蘇徊意跟著蘇簡辰上樓,他覺得有必要跟人通個氣,“二哥,那個……”
“你要不要來我房間……”兩人同時開口。
蘇徊意說,“什麽?”
蘇簡辰有些窘迫,“我是說我把羅漢松搬回去了,你要不要過來看。”他說完又問,“你剛剛想說什麽?”
“……”蘇徊意,“沒什麽,我想說我怎麽沒看到羅漢松。”
蘇簡辰說,“那要來看嗎?”
“要的。”
他不敢通氣了,這一天的蘇徊意又回憶起了羅漢松差點在頭頂開花的恐懼。
蘇簡辰的房布置得簡潔利落,沒有多余的裝飾品,趴在沙發凳上的那隻熊貓仔就格外惹眼。
蘇徊意看了一眼,那上面似乎有被揉搓過的指印……
羅漢松又被搬回了陽台上,遒勁生長。陽台底下正對後院,入秋過後的院景深褐青黃,眼前一簇深翠襯著秋色,生意盎然。
蘇徊意扒著盆沿,“長得真好。”
他手裡沾了點盆邊的土,蘇簡辰轉身抽了張紙給他,“你能不能注意點?”
“謝謝二哥。”
蘇徊意擦過手,羅漢松也看過了,兩人一時找不到事做。蘇簡辰其實也只是隨口提一下,找個理由跟人緩和關系。
以前蘇徊意顛倒黑白裝模作樣的時候,他恨不得把人趕出家門,後來蘇徊意豁出去跟他道了歉,行徑在慢慢變好,他也就一點點原諒了。
蘇簡辰唯一不懂的是:同樣是和好,為什麽蘇徊意跟大哥、三弟就要親近很多呢?莫非是他之前太凶了。
“那個床,你覺得怎麽樣?”蘇簡辰開口。
蘇徊意本來在盯著花盆上的圖案走神,冷不丁被問道,下意識就說,“睡著挺舒服的,就是太大了。”
“大了嗎?”
“……”蘇徊意回神,他找補道,“有點。不過和大哥的床並在一起剛好也能放下。”
蘇簡辰抓住了關鍵詞,“並在一起?”
“我們睡得很遠,二哥你放心,我不會擠到大哥。”
“不是這個問題——”蘇簡辰氣一粗,又哽住,“算了!沒什麽。”
蘇徊意不懂他二哥是如何做到糾結懊惱自責幾種情緒瞬息萬變的。
“怎麽了二哥?”
“當我沒說。好了你回去吧,你是不是該洗澡了?”
蘇簡辰不說還好,一說他就覺得被雨淋過的地方癢癢的。蘇徊意隔著睡衣搓了搓肩頭,領口被牽開,露出脖頸來。
手腕突然被“啪”一聲抓住!
“二哥?”蘇徊意驚訝抬頭,對上蘇簡辰不敢置信的眼神。
蘇簡辰的目光直白而不加掩飾,手上力道之大,拉得蘇徊意幾乎往前跌了一步,一手撐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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