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現在還是一個青澀的少年,容貌、身形還沒長成,但南宮玥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眼前的蕭奕有著一張亦男亦女的中性臉龐,劍眉橫飛,一雙如黑曜石般漂亮的瞳孔中,此時興味盎然。他高挺的鼻樑之下,紅潤的薄唇微勾,臉龐的弧度完美如刀削般精緻。
南宮玥還在發怔,蕭奕已然把臉湊到她面前,好看的眉頭一皺,催促道:「小丫頭,你啞了啊?你到底進不進去啊?」
「阿奕,人家小妹妹進不進去關你什麼事啊?」蕭奕的身側站著一個比他大兩三歲的少年,這個少年也是容貌俊朗,氣宇軒昂,看來也是出身不凡。
此人南宮玥也認得,乃是兵部尚書的次子,陳渠英,也是蕭奕的好友。
「她在這裡擋道就關我的事。」蕭奕沒好氣地說著,聽得周圍的人一頭霧水。
小李大夫以為他要抓藥,趕忙道:「這位公子,若是想要抓藥,請裡邊請。」
他禮貌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卻誰想對方竟理直氣壯地答道:「我不是來抓藥的。」
南宮玥一點也不想知道蕭奕是來這裡幹什麼的,更不想跟這個頭頂上寫著「麻煩」二字的傢夥搞在一起,只能怪自己出門沒看黃曆。還是避開這煞星為好。
南宮玥很快在心裡做了決定,正欲離去,卻被蕭奕攔住,「不許走,你不是要進去的嗎?」
「誰說我要進去了?」南宮玥往前又邁了一步打算繞過他,同時示意安娘跟上,「安姨,我們走。」
可是那小李大夫又擋在了她前方,「不行!你不能走!若是你說不出藥方哪裡不妥,便是你蓄意破壞我們藥鋪的聲譽,你必須道歉才行!」
南宮玥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卻又帶著幾分傲氣,「就算我說了,你能懂嗎?」
「你……」小李大夫氣得兩眼通紅,「你分明就是胡攪蠻纏!」
幾人的爭執引來越來越多圍觀的百姓,聲勢也算是頗為壯觀。這時候,從藥鋪裡走出一個老者,他身穿一襲細布的灰袍,頭髮與鬍子皆花白,臉上布滿皺紋,嘴角帶笑,看來非常慈祥。
「文成,這是怎麼回事?」老者緩步踱出,淡然地掃視了周圍一圈,目光定在小李大夫身上。
老者顯然積威甚重,他一出現,那小李大夫就氣勢全無,赧然地退了一步,恭敬地說道:「爺爺,這小姑娘說孫兒開的藥方不妥。」他越說越是不滿,他的醫術皆繼承了祖父,怎容他人質疑!
相比小李大夫,老者淡定多了,興味地打量南宮玥一眼,卻見南宮玥不卑不亢地與他對視,精緻的小臉有幾分不符合年齡的淡然。
老者眼底的興味更重,道:「文成,把藥方給我看看。」
小李大夫立刻將那張藥方遞給了老者,老者只是隨意地瞟了一眼,便已心中有數。
「藥方倒是中規中矩。」老者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跟著朝南宮玥看去,笑道,「小姑娘,你如若能開出更好的藥方,我便讓你免費抓藥,如何?」
此話一出,圍觀的眾人驚訝不已,莫非這小姑娘還真的能開出更好的藥方不成?
而南宮玥也來了幾分興趣,心道:這還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這老者有點意思。若是自己還不配合,那也太不識趣了。
於是,她也沒再遲疑,張嘴便道:「這位患者眼神渙散,唇部略白,額上長出小豆粒,明顯是腹瀉之症。」
「這個我也說過。」小李大夫在一旁沒好氣地插嘴,意思是她分明是拾人牙慧。
南宮玥根本懶得理他,繼續道:「用黃蒔,炒白芍,炙甘草,附子,乾薑,白茯苓放置一起,三碗水煮成半碗,只需三劑葯便好。」
老者捋了捋長須,笑意吟吟地點點頭。
小李大夫見此,臉色一變,十分不悅,指責道:「就算你這個藥方也能夠治療,那你憑什麼否認我的藥方?!」
南宮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在藥方中開了地陰厥這位葯,這種藥草生長在陰暗的角落處,終年不曬陽光,性質屬寒,而患者舌淡苔白滑,顯然有胃寒之症,你的藥方中卻沒有製寒的藥草。患者若服了此方,腹瀉雖能治癒,卻會對腸胃留下隱患。」
小李大夫聽此,猛然一驚,下意識地看了那中年婦人一眼,立刻明白了自己的錯漏之處,確是他太大意了。
「……」小李大夫抿緊嘴唇,不再說話,而臉上頹然的表情則說明了,他服輸。
老者卻在此時,大笑出聲,引來他人一陣不解與疑惑。
「文成,按照這小姑娘的藥方,給患者抓藥。」老者爽快地拍板,跟著,朝南宮玥看去,道,「小姑娘,你且隨老夫進來,需要什麼藥草,自便就是。」
說罷,他領著南宮玥走進了藥鋪,隻留下外面還在愣神的眾人,誰也沒想到一個看來不過八九歲的小姑娘,竟比這小有名氣的大夫還要厲害,真是讓人不得不讚歎:自古英雄出少年。
蕭奕緊盯著南宮玥嬌小的背影,眼底有了一絲興味:這小姑娘真是太有趣了!
他正欲跟上,卻聽陳渠英在一旁故作斯文地扇著紙扇,道:「阿奕,真是可惜,今天的賭局為兄贏了。」說完,率先走進了藥鋪。
蕭奕愣了一下,有些氣急敗壞地追了上去,「不算!渠英,那個老頭是這家藥鋪的,不能算是第一百個人。」
陳渠英氣定神閑地收起紙扇,「阿奕,你可就不對了,我們的賭約是猜第一百個進這間藥鋪的人是男還是女,可沒說藥鋪的人不作數。既然這老大夫是第一百個進來的人,那就是我贏了!」
南宮玥雖然對他們的賭局不感興趣,但這藥鋪不算太大,難免都聽了進去。這才明白這兩個人在幹啥。敢情他們的日子實在太閑了,就打起沒營養的賭來,蕭奕賭第一百個進藥鋪的人是女,而陳渠英則賭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