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的時光眨眼即逝,這一日如往常一樣,天一亮,南宮玥就睜開了眼睛。意梅聽到動靜,便過來服侍南宮玥洗漱。
「意梅,你可知五皇子醒了嗎?」
「應該還沒。」意梅一邊服侍南宮玥著衣,一邊答道。經過這段時間,她和鳳鸞宮的幾個宮女也打好了關係,要是五皇子那邊有些動靜,立刻便會有人過來通知。
「今日太醫院會來會診吧。」南宮玥的語調非常輕鬆,五皇子如今已經大好,等太醫會診確認他康復,自己便可出宮了。自重生以後,她還從未離家那麼久,已經有些想家了。
意梅服侍南宮玥洗漱、用膳,隨她一起去了五皇子的寢宮。
南宮玥到的時候,五皇子已經醒來,正與皇后親親熱熱地說著話。她行過禮後,哄著五皇子喝完了葯,又行了針,不多時,太醫們便來了。他們一一為五皇子診了脈,全都面露驚訝,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他們的這條命也算是保住了!
「皇上駕到!」內侍尖利的聲音在這時響起。
「參見陛下!」
皇后、南宮玥、眾太醫以及周圍的宮人全都跪下給皇帝行禮。
皇帝扶起了皇后,又讓其他人平身,並走到五皇子床前坐下,摸摸他柔順地黑髮,這才向太醫們問道:「吳太醫,五皇子的病情如何?」皇帝的語調並不嚴厲,畢竟這些日子來,五皇子漸漸好轉,精神一天天比一天好,他也都看在眼裡。
吳太醫自然如實稟告:「回陛下,五皇子殿下現在已經大好,但因為天生體弱,如今又生了一場大病,身體比以前還要虛弱,需要好好調養!」
皇帝儘管已知五皇子身體大好,但經太醫親口確認依然不由大喜,毫不吝嗇地誇獎南宮玥:「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醫術竟然比太醫院的太醫還要出色!」
「臣女謝陛下謬讚。」南宮玥不卑不亢地與皇帝行禮,道,「臣女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罷了,臣女的外祖父為臣女留下了許多醫書與行醫筆記。」
「好了,你也不必太過謙虛。」皇帝心情大好,語氣中也透著笑意,「這醫書甚是枯燥,你一個小姑娘正是貪玩的年紀,怎麼就喜歡學醫呢?」
南宮玥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外祖父曾經與臣女說過,一件事,你若是喜歡,便怎麼也不會覺得枯燥;若是不喜歡,哪怕只是一盞茶時間,也會覺得枯燥無趣。對臣女喜愛的事,臣女隻嫌每日竟只有十二個時辰!」
皇帝不由哈哈大笑,笑著對皇后說道:「皇后,你聽聽,這麼個十來歲的丫頭,居然都嫌一日十二個時辰不夠用!」皇帝本以為南宮玥只是在醫術上頗有建樹,如今卻發現這個小姑娘不但長得精緻靈巧,還頗為聰慧,回答他的問題時口齒伶俐,言行有度,看上去確實討人喜歡,也難怪得到皇后的寵愛。
皇后見皇帝心情不錯,便趁機提道:「玥丫頭確實在醫術上很有些天賦,臣妾想多留這丫頭一段時間,也好為皇兒好好調養一下身體。」
「皇后,這事你做主便是。」皇帝隨意地揮了揮手,又朝南宮玥看去,問道:「玥丫頭,朕該如何賞你?」這一月多,皇帝經常在鳳鸞宮遇上南宮玥,不知不覺就開始隨著皇后一起稱呼南宮玥為玥丫頭,語氣極為親昵。如此的殊榮,除了皇帝的幾位公主、還有幾位血脈親近的郡主,一般的貴女,哪怕是恩國公府的蔣大姑娘,也是享受不到的。
沒想到,這莫大的殊榮竟落在南宮玥身上。
此刻,整個鳳鸞宮的氣氛都輕鬆極了,宮女們眼角都含著笑。多年來,帝後之間的關係一直如拉緊的弦一般緊繃,鮮少有如此時刻。
一旁的李嬤嬤將一切默默看在眼裡,她服侍皇后已經二十幾年,自未看過帝後同時待一個姑娘這般親熱……
「回陛下,」南宮玥竟還真的提出了要求,「臣女別的不求,只求陛下能賞賜臣女一支千年何首烏!」這百年何首烏並不罕見,千年以上卻是唯有宮中才有!
皇帝愣了一下,他以為南宮玥會像普通的臣子那樣說,為五皇子治病,為皇帝皇后分憂,是她的本分,不需要任何賞賜。沒想到她居然就這麼不客氣地提出了要求,頗有些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意思。
「人家姑娘都是要首飾衣物,你倒好,還真是個醫癡!」皇帝不由大笑了起來,「玥丫頭,與朕說說,這世上的葯有千萬種,你為何偏偏要這千年何首烏?」
南宮玥恭敬地答道:「臣女有一胞兄,年方十二,兄長在五歲那年從假山上摔下來,撞到了頭,從此心智便停止在五歲。外祖父為了治好兄長,雲遊天下,如今雖然找到醫治的方法,卻還缺了幾味罕見的藥材,這千年何首烏便是其中的一樣。」
皇后聞言微怔,若有所觸,這難怪這些年來林神醫四處雲遊,行蹤不定,這其中的原由竟是如此。哎,兒女便是父母心中最重要的寶貝,嫡子如此,這南宮玥的母親林氏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一時間,皇后竟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而皇帝想的又是另一方面,他上下打量了南宮玥一番,心道:原來如此。之前他就覺得南宮玥小小年紀,竟然對枯燥的醫術如此癡迷,醫術堪比華佗扁鵲,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個小姑娘怕是為了治好自己的兄長吧。這兄妹之情,確實令人感動!
他沒看錯人,這丫頭果然是赤子之心!
「好,朕答應你的請求。」皇帝一口答應下來。
「謝陛下。」南宮玥跪下謝恩。
南宮玥繼續在鳳鸞宮中留了下來,細心為五皇子調養身體,她做得一切,皇后自然看在眼裡,心裡對她的印象越發好了,想著以後待南宮玥出宮回府,定要重賞她才好。
如此又過了半月,這一日,皇帝派太監過來說晚上要在鳳鸞宮用膳,皇后自然是費盡心思,把菜色準備得頗為豐盛。
這個晚膳也算用得主賓皆歡,皇帝溫聲向五皇子保證明天會再來看他,跟著匆匆走出鳳鸞宮,腳步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陛下往哪個方向走去了?」皇后坐在鳳椅之上,貌似隨意地問道。
「回娘娘……」雪琴連忙答道,「陛下朝著貴妃娘娘的景陽宮方向走去了。」說罷,她一臉擔憂地看著皇后,生怕皇后為此傷神。
可這一回,她卻猜錯了,皇后臉上沒有半分傷感之色,反而略帶著嘲諷的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錯,甚至還有幾分期待。
雪琴一愣,心裡越發擔憂,娘娘不會是傷心過頭了吧!
她正這樣想著,就見皇后微微勾起了唇角,揮手讓她退下了。
待雪琴退下後,皇后才自言自語地道:「等著瞧吧!一會兒,就有熱鬧看了!」她的語氣輕柔,似乎頗為愉悅的樣子,可是眸中殺機一閃而逝。
半個時辰後,李嬤嬤急匆匆地來報,眼裡透著明顯的喜意:「娘娘,陛下身邊的小德子前來求見!」
「宣!」皇后悠閑地坐在鸞椅之上,懶洋洋地說道。
很快,一個容貌清秀的小太監在雪琴的引領下,進了鳳鸞宮,「娘娘千歲千千歲!」
「免禮!」皇后隨意地揮了揮手,「小德子,你不在陛下身邊伺候著,怎麼到本宮這裡來了?」
小德子起身恭敬地說道:「娘娘,奴才是找娘娘搬救兵的!」
「哦?」皇后做出饒有興味你的樣子,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稟告娘娘,陛下在貴妃娘娘的景陽宮裡大發雷霆,張公公特意命奴才來請皇后娘娘,請娘娘幫忙去勸勸!」小德子口齒伶俐地說道。
「什麼?」皇后驚訝地挑眉,「陛下怎麼可能對貴妃妹妹發火,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本宮這就過去看看!」
皇后先在雪琴和另一個宮女的服侍下,換了一套衣裳,又重新梳了頭髮,戴上鳳冠,這才慢悠悠地去了景陽宮。
還未進門,她就聽見皇帝熟悉的咆哮聲,她微微勾起唇角,又立馬按捺了下來,做出一副擔憂的模樣走入景陽宮。
一進殿中,皇后心中就忍不住的快意,只因為張貴妃和韓凌賦母子倆正跪在大殿之上,負手站在他們面前的正是怒不可遏的皇帝。
「這是怎麼了?」皇后一副驚訝的樣子,走上前去為皇帝順氣,「陛下何必發這麼大的火,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貴妃妹妹和三皇子性情一向柔和,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哼,誤會?!」皇帝冷哼了一聲,神色冷峻地看著三皇子,「你縱容自己奶兄販賣私鹽,從中謀取私利,這件事被禦使知道,都寫了摺子遞到朕的龍案上來了,還能有什麼誤會?」罵完了三皇子,皇帝又轉頭對張貴妃開炮,「貴妃啊貴妃,朕以為你溫柔貞靜,沒想到你卻連孩子都教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