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發生的這些事,南宮玥很快就聽聞了,不禁抿唇一笑。
齊王妃有著嫡母的名份,按規矩是能夠插手庶子房裡事的,至少賜個通房侍妾什麼的,蔣逸希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正所謂長者賜不可辭。
而如今,借著「龔姑娘」一事,算是得了齊王的允諾,日後,蔣逸希與韓淮君的日子一定會過得更加順遂。
南宮玥很是為他們歡喜。
龔遇海和慕容氏一事鬧得王都沸沸揚揚,一時間,蕭奕的那件流言也很快就被壓過去了。
鎮南王府內,一片安寧。
自元宵節後,南宮玥就開始整理起了行裝,這一路必然是輕車簡行,而為了讓皇帝安心,很多東西都不能帶走,就好比南宮玥的嫁妝,但從王都到南疆至少有大半個月的路程,一些必需品還是要準備妥當的。
南宮玥命朱興著人改造了馬車,又吩咐針線房做起了春裳,就連正在待嫁的百合也被她叫了回來幫忙。
跟著南宮玥自己也忙碌了起來,每天有一半時間都窩在藥房裡製起藥丸。
百卉也被叫來打下手,跟著南宮玥這麼多年,百卉的醫術已經趕得上一個普通的大夫,從南宮玥的方子就看得出各種成藥的功效,治療風寒的、跌打損傷的、防暈車的、治中暑的……這一看便是要出行,而且還是要往南邊熱的地方去。
難道說……
百卉心中有所懷疑,卻沒有問,但是等南宮玥吩咐她把小書房裡的一些孤本、葯書都收拾起來的時候,百卉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他們這是要離開王都了嗎?好像既讓人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俗話說:龍困淺灘遭蝦戲。可是又有多少人關注過,這個故事最後的結局是龍康復後在飛天之前,噴出一團火做了一道「糊椒烤蝦」。
龍畢竟是龍,終歸是要長嘯九天的!
待一切準備妥當,時間也在紛紛擾擾中走到了二月。
蕭奕在「重傷」請假了半個月後,皇帝終於看不下去了,把他叫去禦書房裡訓了一頓。
於是,蕭奕委屈地銷了假。
蕭奕不在府裡,最高興的莫過於蕭霏,終於又可以和大嫂談天說地,沒有人來打擾了!
蕭霏高高興興地拿起新綉好的荷包就要去找南宮玥,這荷包的綉功雖然一般,但上面的花樣卻是她親手畫的,和王都裡流行的款式都不同,大嫂一定會喜歡的。
蕭霏正帶著柏舟準備出門,桃夭卻突然氣喘籲籲地進了屋,福了福身,稟告道,「大姑娘,三公主殿下來了!」
蕭霏微微一怔,疑惑地問道:「來找我的?」
「是啊,姑娘。」桃夭回道,「三公主殿下說是來找您的,不是來找世子妃的,您可要一見?」
鎮南王府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哪怕是公主,也一樣被攔在府外,不過命人來通傳一聲罷了。
蕭霏這些日子以來跟著南宮玥學管家,已不似從前那般天真,不諳世事,三公主這次來得這般突然,絕不像是正兒八經來做客的,而是來者不善。
她好歹也是鎮南王府的嫡出姑娘,哪怕比不得公主尊貴,也不是誰都能欺到頭上來的。
看來今日得見招拆招了。
蕭霏沉吟一下,吩咐道:「桃夭,去請三公主殿下進來吧。」
「是,大姑娘。」桃夭忙不迭去了。
「柏舟,伺候我換衣裳。」
蕭霏換了件見客的衣裳,披上一件鬥篷,就出了屋子去迎接三公主。
她時間算得剛剛好,一出院門,就看到身披貂毛鬥蓬的三公主正從鵝卵石小路的另一頭不疾不徐地走來,看來高貴優雅。
蕭霏低眉順目,待三公主走到跟前時,便福身行禮:「見過三公主殿下。」
三公主嘴角勾出一個溫婉的笑容,緩緩地抬了抬手,「免禮,蕭大姑娘。」
「三公主殿下,外面天寒地凍,還請隨臣女到裡邊小坐。」蕭霏得體地應對,領著三公主去了東次間。
東次間裡正燒著兩盆銀絲炭,雖然炭火還沒完全燒熱,但比起外面,屋子裡還是溫暖了許多。
隨行的宮女小心翼翼地服侍三公主解下鬥篷後,三公主便自行朝羅漢床上走去,可才走了幾步,卻突然駐足,目光被窗邊的一張紅木案幾吸引,只見上面放了一個棋盤,棋盤上似乎擺了一個殘局。
一瞬間,三公主臉上那溫婉的笑意僵在了嘴角,整張臉顯得有些扭曲。
她狠狠地盯著那張棋盤,不由得想起了蕭霏在暖爐會上對自己的不敬與羞辱。蕭霏故意把棋盤擺在這裡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蕭霏在暗示暖爐會那天的事以嘲諷自己?
想著方才在太后宮裡,傅大夫人正巧也在,無意中就聽她提起前不久的元宵燈會的事,還說詠陽姑祖母回來後對蕭家大姑娘大加讚賞,三公主心中的怒意如沸水一般翻騰不已,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久聞姑祖母和鎮南王世子蕭奕一向親近,想要親上加親,那也未必不可能!
三公主越想越亂,不敢再想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地微微一笑,客套地說道:「蕭大姑娘,還真是愛棋之人,姑祖母的暖爐會上你的那一手盲棋贏得著實漂亮,令本宮亦是大開眼界!」
蕭霏有一說一地應道:「三公主殿下過譽了,臣女的盲棋只能算是堪堪入門而已,那一日陳姑娘投子認負其實言之過早……」
蕭霏說得認真,可是聽在三公主耳裡,卻是每一句都極具諷刺意味。
「蕭大姑娘!」三公主淡淡地出聲打斷了蕭霏,意味深長地說,「不過本宮一向以為『人貴有自知之明』,姑娘以為如何?」
人貴有自知之明?蕭霏眨了眨眼,以為三公主是在說那位陳姑娘,便道:「三公主殿下說得是。陳姑娘恐怕是對盲棋沒有把握,有機會臣女還是希望與她靜下心來下一局才是。」
誰跟你說棋啊!三公主的眼角抽了一下,不知道蕭霏是真的不懂自己的意思,還是故意曲解。
她微微眯眼,乾脆不與蕭霏繞圈子:「本宮聽說你元宵節那日和姑祖母、毓表哥他們一起去燈會賞燈了?」她倒要看看蕭霏還要怎麼與自己兜圈子!
蕭霏怔了怔,元宵節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三公主怎麼現在突然提起?
而且,元宵節那日的記憶實在不怎麼好……
疑惑歸疑惑,蕭霏還是一本正經地說起她和大哥大嫂在燈會上偶遇詠陽等人,後來又與他們一起去三台寺去看信徒們放孔明燈……至於後來的走水,則被蕭霏略過了。
三公主的整張臉都黑了,氣得手在袖中握成了拳頭,忍不住去懷疑,蕭霏是不是察覺了什麼,所以在對自己下馬威?
好大的膽子!她真是好大的膽子!一個區區藩王之女還敢諷刺自己這個公主殿下!
三公主冷冷地勾唇,含笑卻諷刺地說道:「蕭大姑娘,本宮與毓表哥雖然認識不久,卻是一見如故,對他甚為了解,毓表哥性子溫文爾雅,對人一向和善,彬彬有禮,也難怪有些人會想太多,不自量力。」說到最後,她故意加重音量,目光一霎不霎地看著蕭霏,充滿了挑釁。
蕭霏雙目一瞠,三公主的話說到這個地步,就算她再不懂兒女情事,也知道三公主在數落自己什麼了!
且不說自己跟文毓根本就是一清二白,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甚至根本沒見過幾面;即便是自己真的對文毓暗生了情愫,自己也沒做任何出格的舉動,更沒辱沒鎮南王府的名聲,三公主憑什麼趾高氣昂地來王府斥責自己!
對方不僅是侮辱了自己,還侮辱了整個鎮南王府!
蕭霏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了下來,不疾不徐地說道:「三公主殿下,臣女曾經在前朝佛印禪師的一本手記上看到一個故事,有一日,有一位蘇姓的公子去找佛印禪師討教佛理,蘇公子對佛印禪師說,他覺得自己最近學佛進益頗大,問禪師覺得他的坐姿如何?佛印禪師讚歎說:像一尊佛。蘇公子聽了心情大好。跟著佛印禪師也問他:覺得他看自己如何?那蘇公子為了壓倒佛印禪師,就答道:像一坨屎。佛印禪師聽完只是笑了笑,也沒與蘇公子計較。蘇公子覺得自己壓了佛印禪師一籌,心裡很是高興,回去告訴了妹妹,誰知蘇姑娘聽了以後,卻對蘇公子說:輸的人其實是蘇公子。蘇公子不解。蘇姑娘解釋道:佛印禪師因為心裡有佛,所以他看誰都是佛。哥哥你心裡有屎,所以看誰都是屎。」
起初,三公主根本不懂蕭霏為何突然講起故事來,甚至想出言打斷,卻被蕭霏冷漠的眼神震住,可是等聽到最後時,她已經氣得一口氣梗在了胸口,臉上鐵青一片。
「大,大膽!」她指著蕭霏,手指微微顫抖,對著宮女道,「給本宮掌嘴!」好你個蕭霏,竟然敢以蘇姓公子諷刺自己,說自己心裡都是屎,所以看誰都是屎。
三公主越想越氣,整個人都快要炸開了。
而那宮女怯懦地縮了縮身子,卻是不敢亂動。三公主殿下怕是忘了,蕭姑娘那可不是什麼宮女,並非普通朝臣家的姑娘,蕭霏那可是一方藩王之女,便是太后和皇后見了,也會給她幾分臉面的。
見宮女不敢動,三公主更氣了,隻覺得連宮女都瞧不起自己。
轟——
三公主一瞬間腦中轟轟作響,氣得幾乎無法思考了,再也顧不得維持她一貫溫婉的形象,恨恨地上前一步道:「你不敢,那本宮就自己來!」她高高地揚起了右臂,一巴掌就要甩下……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隨著一陣挑簾聲響起:「三公主殿下大駕光臨,臣婦有失遠迎!」
說話的同時,南宮玥飛快地給了百卉一個眼色,讓她小心待命,不能任三公主在鎮南王府肆意妄為。
南宮玥本來在午睡,得了三公主前來的消息後,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幸好來的還及時。
南宮玥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快步上前,以無可挑剔的禮儀給三公主福身行禮。
三公主僵硬地說道:「免禮。」
南宮玥微微一笑,彷彿沒看到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若無其事地說道:「三公主殿下,霏姐兒年紀小,禮數恐怕有些不周,殿下請坐,臣婦這就命人上茶。」
這個時候,三公主若是夠聰明,就該順勢而為,把這件事輕巧地揭過。
可是偏偏三公主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只要一想到蕭霏竟然敢用如此醃臢的字詞羞辱自己,她就咽不下這口氣。她堂堂皇家公主,本該是這大裕最尊貴的女子,這蕭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待自己!
三公主微微眯眼,用溫婉卻又無比強勢的語調說道:「世子妃,貴府的大姑娘對本宮出言不敬,本宮今日非教訓她一番不可,世子妃可要阻止本宮?」
南宮玥沒有傻得正面回答三公主的問題,輕描淡寫道:「三公主殿下,也不知道我家霏姐兒是什麼地方得罪了殿下?不如殿下說與臣婦聽聽,臣婦雖非霏姐兒的長輩,不便責罰,但是長嫂如母,總是可以規勸幾句的。」
南宮玥這幾句也是帶有提醒的意味,提醒三公主這裡是鎮南王府,蕭霏的長輩是鎮南王,三公主莫名其妙地衝到鎮南王府來,還要對著鎮南王府的嫡長女掌嘴,說到哪裡去,也不著調!
三公主臉色一僵,她可不打算重複蕭霏的那個故事讓自己再受一次侮辱;再者,南宮玥有一句話說對了,這裡是鎮南王府,若是南宮玥非要阻攔,自己也沒轍,只會更丟臉,而且這件事表面看來就像是南宮玥說的自己莫名其妙地來鎮南王府找茬……便是她想要治鎮南王世子妃和蕭霏一個不敬之罪,卻也無法給太后和皇后解釋她為什麼要來鎮南王府。
光是這一點,就對自己不利!
三公主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怒火,溫婉和煦地一笑,道:「世子妃,只是一個誤會罷了。本宮還有事,就先告辭了!」三公主警告地看了蕭霏一眼,就如一陣風似的,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南宮玥向百卉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趕緊以送客為名跟了過去。
確定三公主走遠,南宮玥忙問道:「霏姐兒,你沒事吧?」
蕭霏心中一暖,大嫂沒有問自己是怎麼得罪了三公主,而是擔心她受了委屈,果然大嫂對她最好了!
只是,三公主那些沒羞沒臊的話她好意思說,自己還不好意思複述呢。
一旁的桃夭再了解自家姑娘不過,乾脆上前了一步,福身行禮後,就把三公主來之後發生的事一一告訴了南宮玥。
當聽到蕭霏以佛印禪師的故事巧妙地諷刺了三公主後,百合不由得「噗嗤」笑了出來,默默地給蕭大姑娘比了一個誇獎的手勢。高!這實在是高啊!除了大姑娘文縐縐的有點讓人受不了以外,自己怎麼瞅著大姑娘越來越有我輩俠女的風範了!
南宮玥想得更多,那一日,在詠陽大長公主府的暖爐會上發生的一幕幕飛快地在她腦海中閃過……原來如此,三公主對文毓有意,所以才在暖爐會上為難了蕭霏,也就是說當時三公主就看出文毓對蕭霏有幾分與眾不同?
那日元宵燈會,南宮玥就看出了文毓對蕭霏有種不同尋常的殷勤,只是後來一陣忙亂倒讓她淡忘了這件事。
如今……
南宮玥微微蹙眉,她對文毓並不了解,只是覺得文毓的態度有些稍顯刻意,而且蕭霏也才十二,姻緣之事大可以不用這麼著急。
只不過,這也要看蕭霏的意願……
南宮玥正想探探口風,就見蕭霏擺了擺手,混不在意地道:「大嫂,不說這些不相乾的人了,我剛綉好一個荷包,您幫我看看吧!」說著,聲音中還有些歡喜。
南宮玥一時錯愕,隨後不禁露出淺笑。看蕭霏這個樣子,不用問也知道她對文毓根本沒有一點男女之情。這丫頭,還不識情滋味呢!
不過,蕭霏不以為意,南宮玥卻不能當做這件事沒發生過,他們鎮南王府可不是隨便讓人欺負的。
南宮玥沉吟一下,道:「霏姐兒,我要進宮一趟。」
蕭霏怔了怔,立刻猜到南宮玥此刻進宮必然是和三公主有關。雖說三公主沒能把自己怎麼樣,但是蕭霏也覺得三公主該受點教訓,有大嫂給自己做主,真是太好了!
南宮玥匆匆地回撫風院換了一身較為正式的衣裙,便遞牌子進宮。
平日裡命婦想要進宮拜見皇后娘娘至少要提前一天遞牌子,但是以南宮玥和皇后親厚的關係,當日皇后便在鳳鸞宮召見了她。
賜座後,皇后便開門見山地問道:「玥兒,可是出了什麼事?」
南宮玥欠了欠身,回稟道:「回皇后娘娘,今日三公主殿下去了玥兒的府中……」
三公主……皇后眸光一凜,凝神聽南宮玥有條不紊地娓娓道來。
南宮玥故意避過了佛印禪師的故事不提,隻側重於三公主對文毓的那一分私心上,最後道:「皇后娘娘,霏姐兒您也是見過的,還是一個孩子呢,每天只知道看書下棋,可是三公主殿下莫名其妙地跑去王府對著霏姐兒就是一通罵,當時若非是玥兒及時趕到,殿下她都要動手了……」
坐在羅漢床上的皇后臉幾乎都黑了,一時間都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平日裡她一直覺得三公主雖然有些矯情,但總算比二公主好,性子還算溫婉聽話,原來都是裝的啊!當初二公主不要臉,讓皇家丟盡了顏面,現在連三公主居然也腦子發昏了,堂堂的皇家公主發起了花癡來!
皇后抓著茶盅的手微微使力,這件事她得謹慎處置,再不能讓三公主也辱了皇家名聲!
「玥兒,本宮知道了。」皇后溫和地對南宮玥說道,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正好本宮的壽辰快到了,三公主也該儘儘孝,好好獃在她的丹陽宮給本宮綉一幅『百壽屏』才是。」
這「百壽屏」上要綉一百個字體不同的「壽」字,沒一個月起早貪黑的功夫,肯定是完不成的,再者,這皇室公主又能有幾個善女紅,皇后對此心知肚明,卻提出如此的要求,這一次三公主是有的苦頭吃了。
南宮玥站起身恭敬地謝了恩。
她在鳳鸞宮裡陪著皇后說了一會兒話,正要告退的時候,就見皇后身邊的雪琴匆匆進來,俯在皇后耳邊說了幾句話,南宮玥隱約只聽到雪琴在說皇上正在禦書房裡大發雷霆……
此刻的禦書房裡,一片冷寂,就連劉公公都大氣不敢出的立在一旁,而其他人早就已經被打發了出去。
皇帝的手上緊捏著一封密函,這密函來自宣平伯,而讓他大為震怒的正是這密函,密函所書——百越新王努哈爾與南涼的使臣會了面,並將其奉為上賓……
雖然密函上並沒有提到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但僅僅只是這句話也足以印證了官語白的猜測:
正是南涼在背後扶持了努哈爾登上了百越國的王位!
甚至,努哈爾極有可能已是南涼王手中的傀儡了。
一旦沒有了百越這道屏障,或者說,一旦南涼與百越聯合,那大裕必然邊疆不穩。
「可惡!」
皇帝惱怒地的密函扔到書案上,越想越是心煩。
他又一次後悔當初沒有聽信官語白的建議,若是他早一步把宣平伯派去百越,若是扶持努哈爾的是自己,現在哪還會有南涼什麼事!
「皇上。」這時,門外有宮人小心翼翼地稟報道,「安逸侯到了。」
皇帝心中一喜,忙道:「宣!」
禦書房的門開了,官語白走了進來,他身著一襲青衣,步態從容,陽光映在他的身上,氣息更顯淡雅。官語白似乎毫不在意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不疾不緩地越過了地上破碎的茶蠱和散落的奏摺,走到了皇帝的書案前,行禮道:「參見皇上。」
皇帝忙不迭地抬手道:「免禮平身。……懷仁,賜坐。」
劉公公搬來了坐椅,官語白謝過恩後坐了下來,並道:「不知皇上命臣來可有何事?」
皇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直言道:「朕方才收到了宣平伯的密函。」
官語白溫和地介面道:「可是為了百越之事?」
皇帝又是一聲嘆息,這才說道,「讓語白你說中了,南涼果然不安好心……語白,現在朕該如何是好?」
官語白思忖了片刻,說道:「事已至此,不如就依臣上次所言,開始與百越使臣們的和談吧。」
皇帝皺攏眉頭,「你是說阿答赤他們?」
官語白點頭道:「皇上,您大可當作不知百越國內出了亂子,隻管與使臣團和談。……他們恐怕會比您更急。」
皇帝若有所思。
官語白聲音輕緩的說道:「百越使臣團和大皇子奎琅已是無路可走,屆時只需要暗示大裕會做他們的靠山,他們必然會依附大裕。」
皇帝不確定地問道:「這樣有用嗎?」
官語白唇邊含笑,不緊不慢地說道:「皇上,民間有雲: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奎琅在百越掌權這麼多年,他的威望,他的人脈,他的一切,豈是一個傀儡新王能夠輕易抹滅的?一旦奎琅依附了大裕,皇上大可以挑起百越內亂,大裕坐收漁翁之利便是。」
皇帝再三細想,當機立斷道:「就按語白你說得去做!朕就全權託附給你了……朕會讓阿奕幫你的,有什麼事你大可以去找他。阿奕雖然有時候挺混的,但在大事上還是能靠得住。」
官語白再次謝恩。
於是當日,他便去了鎮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