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從宮裡回來,朱輪車剛在二門停下,鵲兒便迎了上來,說道:「世子妃,二夫人和大姑奶奶來了。」
娘和大姐姐?
南宮玥微訝,笑著點了點頭,心知她們定是為了昨日之事。
林氏和南宮琤正在西梢間裡,一見到南宮玥回來,兩人全都不由的站了起來。
「娘親,大姐姐。」
還不等南宮玥見完禮,林氏就一把把她拉了過去,上上下下打量著,憂心忡忡地說道:「玥兒,丫鬟們說你去了宮裡,太后、太后她沒為難你吧?」
林氏昨日就聽林青清說起了菊宴上發生的事,當時差點沒驚昏過去,當即就想過來,但被林青清勸住了,說是南宮玥必定心情不佳,去了還要讓她分出心神來招待。於是,今日一早,她就匆匆趕到了鎮南王府,一聽丫鬟們說南宮玥被太后宣進了宮裡,她的心一下子就揪起來了。
這二公主可是太后的親孫女啊,難道太后也是被張家的人也說動了,想要玥兒讓步,允許二公主的牌位進門?
林氏坐立不安的等了許久,沒有等回來南宮玥,反而等來了南宮琤。
這兩人全都心不在焉,就連丫鬟們準備好的午膳都沒心情用,一直等到現在……
見南宮玥神情愉悅,臉上似乎並不見悲傷或是憤怒,林氏略略鬆了一口氣,但又怕她年紀小不懂事,萬一一不小心讓張家那些不要臉的人哄進去,那可就……
「娘。」南宮玥挽著林氏的胳膊,語調輕快地說道,「您放心吧。我進宮的時候,張家老夫人和張嬪已經跪在永樂宮外了。太后她老人家沒那麼糊塗。」
林氏終於放心了,口中念了聲佛,一直綳得緊緊地心弦也隨著松下來,讓她無力地差點就癱軟了。
南宮玥忙扶住她,百合和百卉也趕緊上來,把林氏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娘,大姐姐,你們別擔心了。」南宮玥眸光閃亮地說道,「我吃不了虧的。」
「這世間竟然有如此不要臉的人家。」林氏越想越氣,憤憤道,「玥兒,你放心,你爹和大伯都說了,家裡會為你做主的,絕不讓人欺負了你去。」
出嫁女與娘家是一榮俱榮,一榮俱損。南宮家絕不會坐視張家這等無禮的要求而不理會,讓自家姑娘受這等屈辱。
「娘,您讓爹爹和大伯放心。」南宮玥自信滿滿地說道,「這件事,張家討不到任何好。我可是南宮家的女兒,不會讓南宮家丟臉的!」
「你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林氏撫著她的頭髮,心疼地說道:「才幾日沒見,就瘦了這麼多。」女兒這麼早出嫁就是不好,本來還能放在身邊多養上幾年的,偏偏就……
見林氏眼眶紅了,南宮玥連忙撒嬌地說道:「娘,我哪兒有瘦啊,臉頰都圓一圈了!」說著,她還故意掐了掐自己的臉頰……唔,好像是沒肉了!
南宮玥有些心虛地轉了轉眼珠,這些日子她殫精竭慮,好像真得瘦了……
「娘,別說這個了。」南宮玥忙扯開話題,向著南宮琤問道,「大姐姐今日怎麼會來?」
南宮琤一臉的內疚,說道:「二妹妹,昨日我府裡臨時有事,早早就走了,也沒幫上你什麼忙……」她還是今日一早才聽說了在菊宴上還發生過那樣的事情。
南宮玥故意避開張家的話題,問道:「大姐姐,你和裴伯母匆忙回去,可是二房又鬧出什麼事來了?」
南宮琤那日到了菊宴後沒多久就又匆匆離開,現在聽南宮玥問起,神色有些尷尬,看了一眼林氏後,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那二弟妹回娘家後不久,她娘家的爹娘就找上門來了,嚷嚷著要讓娘替二弟妹做主。二嬸偏生覺得這是他們房裡的事,不需要我們大房多管閑事……兩家人就爭執了起來。下人們做不得主,只能趕緊過來喚我和娘回去。」
南宮玥挑了挑眉梢,不禁問道:「那裴老夫人呢?」
南宮琤苦笑著說道:「祖母說身子不適,不見客了。」
林氏皺眉道:「本還以為建安伯府清凈,沒想到居然也如此沒規沒矩的。……琤兒,你怎就不回來與我們說說呢!」
「二嬸,您別擔心,世子和公公婆婆對我都很好。」南宮琤的臉上帶著一絲羞澀,臉頰也隱隱泛紅,見狀,林氏和南宮玥兩人皆放下心來,顯然南宮琤所嫁的大房還是不錯,就是二房糟心了些。
但對於出嫁女來說,哪有一切都順風順水的,只要公婆和夫君能向著自己,這日子就只會越過越好。
見林氏和南宮琤的注意力終於被移開了,南宮玥剛要鬆一口氣,就見林氏轉向自己,心疼地說道:「玥兒,若張家再不識相,你也別自己一個人扛著,一定要回來告訴娘……」
「娘,你放心吧……」
「世子妃!世子妃!」
鵲兒這時匆匆從外面進來,一臉的喜笑顏開,她向在座的三人福了福,歡喜地說道:「世子妃,二夫人,大姑奶奶……奴婢剛得到消息,太后懿旨,送張家二姑娘去皇覺寺出家,為二公主祈福。」
「真的!?」
林氏和南宮琤同時面露驚喜,林氏更是雙手合十地直說等明日就去廟裡上一柱香,再多添些香油錢。
南宮玥也有些驚訝,隨即便想到定是雲城長公主替她出了面,心中不禁暖洋洋的,笑著說道:「娘,大姐姐,這下你們總該放心了吧。」
「多虧了太后為你做主。」
林氏這下真得鬆了一口氣,張二姑娘被勒令出家,這意味著太后對於這個荒唐的提議是不喜的,有太后做主,自己也不用擔心女兒會吃虧了。
與鎮南王府的喜氣洋洋不同,在長樂宮的正殿外足足跪了三個時辰的張嬪一回到自己的宮裡,就聽聞了這個消息,一時間,整個人都驚呆了,好半天也沒回過神來,嚇得宮女們連連焦急地喊著:「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張妃動了動朱唇,過了許久才擠出了一句話,「你剛剛說什麼,張二姑娘怎麼了?」
「娘娘,」宮女見她臉色很差,低著頭,惶恐地又重複了一遍,「……太后下旨,讓張二姑娘落髮為尼在皇覺寺為二公主頌經祈福。張二姑娘剛剛已經被送入皇覺寺剃度了。」
張嬪原本就慘白的面色幾乎失去了最後的一絲血色,嬌弱的身體搖晃了兩下,差點沒昏厥過去。
「雲城……」張嬪恨得咬牙切齒。
長樂宮裡,她可是親耳聽到雲城提議要張伊荏落髮,當時太后沒有應下,她還以為太后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太后居然還真的就下了懿旨,完全沒有轉寰的餘地!現在就算是她去求皇帝恐怕也不管用了,皇帝一貫孝順,怎麼會為了區區一個張家姑娘就逆了太后的意思。
侄女張伊荏,那可是張家這一輩的姑娘裡長得最好的,又是嫡女,本是可以拿來聯姻的,不想居然就這樣廢了。
她的女兒沒了,現在又折進去一個親侄女,她的心痛的就像是在滴血!
「娘娘,三皇子殿下來了!」正在這時,一個宮女進來稟報道。
張嬪強打起了精神,連忙道:「快、快請三皇子進來。」然後揮了揮手,道,「退下吧。」
宮女如蒙大赦的直起身子,小步地退了出去。
韓凌賦步履匆匆地進了大殿。
張嬪一見到兒子,眼睛就是一陣酸澀,泣道:「皇兒,你可來了,你的荏表妹……她……」
「母嬪,這事兒臣已經知道了。」韓凌賦向張嬪行了禮後就在一旁的圈椅上落座,眉峰緊皺,「母嬪,當時您和外祖母到了太后跟前究竟是怎麼說的,太后怎麼非但不同意,還下旨讓荏表妹落髮了?」
「就和你吩咐的一樣。」
張嬪一五一十的把在長樂宮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補充道,「……一開始,我看得出來,太后確實心動了,我相信只要再求上一求,太后必然會答應。」她一臉的疑惑,說道,「可不知怎麼的,太后突然就怒了,狠狠責罵了我與你外祖母,還讓我們去殿外罰跪……」當著這麼多宮人的面,尤其是當著南宮玥的面,她跪在外面,聽著宮女念著《女訓》,張嬪隻覺有種前所未有的恥辱。
韓凌賦眉宇深鎖,很是不解。
無論是從前的東宮,還是現在的后宮,都是世間最複雜的地方,娘親卻始終遊刃有餘,應該不可能會在今日這關鍵時刻說錯話,做錯事,惹惱了太后。
所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韓凌賦很有自信,一旦事關皇帝的安危,太后一定會更加小心謹慎,寧可信其有也不會信其無。他至少有九成把握,太后會同意表妹以二公主之名進鎮南王府的門。
為什麼?
為什麼事情竟然會往現在的方向發展了?
功虧一簣!
韓凌賦沉默了片刻,他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當機立斷道:「母嬪,不管因為什麼……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們絕對不能就此輕易收手……」
張嬪心知自己的兒子很有主意,忙問道:「皇兒,那你說怎麼辦?」
韓凌賦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鬱,冷笑了一聲,果斷地說道:「就算是荏表妹進不了鎮南王府的大門,皇姐的靈位也一定要嫁給蕭奕!」
張嬪有些擔心再繼續鬧下去又會觸怒了太后,猶豫著問道:「真要繼續?」
「母嬪,您聽我說。」韓凌賦耐心地向她解釋道,「……南疆這兩日屢有捷報傳來,蕭奕這一次立功不小,他在南疆也算是奠定了人脈和軍功,再加上有父皇的扶持,只要他活著,來日就必能襲爵成為鎮南王……那鎮南王繼妃的兒子恐是沒有希望了。無論如何,這蕭奕,我們一定要抓住!」
「但是……」
「母嬪。」韓凌賦繼續說道,「因為這事,我們同那南宮玥的仇算是結下了。南宮玥此人心胸狹隘,狡詐記仇,她既為蕭奕的世子妃,他日必會在他耳邊吹枕邊風,到那個時候,再想讓蕭奕站在我們這邊,恐怕就難了。」
張嬪仔細考慮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皇兒說的是!」
想到南宮玥,張嬪就不禁有些咬牙切齒,恨恨說道,「這個南宮玥著實可惡。你皇姐人都已經沒了,現在只不過為了她一償心願能夠嫁入鎮南王府而已,也不會與她爭寵,這南宮玥都不同意,還這般咄咄逼人,實在……說起來,若不是因為她嫉妒成性容不下你皇姐,你皇姐也不會千裡迢迢的去追蕭奕,更不會因此被太后逐去皇陵,最後早早的就這麼去了。」
「母嬪,不管是為了皇姐的深仇大恨,還是為了孩兒的宏圖霸業,這件事必然不能這此了了。」韓凌賦握了握拳,眼中閃過一抹陰鬱,「只要皇姐的靈位能夠入了鎮南王府,他日,我必能讓父皇做主扶正皇姐……堂堂大裕公主,又豈能久居側妃之位。屆時,我倒要瞧瞧那南宮玥將如何自處!」
南宮玥害得他的筱兒只能為妾,他又怎能讓她這樣霸著鎮南王世子妃之名!
張嬪沉吟著點頭道:「那……皇兒,我們該怎麼做呢。」
韓凌賦冷笑一聲說道:「孩兒倒是有一個主意……」
……
張家二姑娘被令出家為二公主祈福,這個勁爆的消息很快就引來了議論紛紛。
菊日那日發生的事情早在王都的這些名門世家中傳開了,雖說張家這主意有些荒唐,可是二公主畢竟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又一向受寵,這不,為了不讓二公主去和親,還犧牲了明月郡主。
可想而知,皇帝對這個女兒有多麼的在乎。
為了讓二公主能夠魂有所歸,皇帝應該是會允的。
他們本來還猜測著,皇帝可能會象徵性的先斥責張家一頓,再把鎮南王世子妃宣進宮來,讓皇后好生安撫一番,隨後就能尋個機會讓張二姑娘捧著二公主的靈位嫁入鎮南王府了。
但是現在,張二姑娘都進了廟裡,顯然這件事是不成了!
有些人家鬆了一口氣,但另有一些等著看熱鬧的人家——比如齊王府就很是失望,而那張家更是就此閉門不出,一副安靜思過的樣子,只聽說府裡的大夫人病了,叫了幾回大夫。
然而沒過幾日,張家所鬧出來的這件事又被另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所淹沒——
紫薇星黯淡,有隕落之象!
此事不知從何時起,在王都中傳得沸沸揚揚,上到文武百官,下到販夫走卒,全都議論紛紛。
這紫微星乃「鬥數之主」,是「帝星」,可以說是代表著皇帝的命數。
當今皇上正值壯年,莫非……
這江山是要換人了?
終於,紫薇星之說,也被傳到了皇上耳中。
這一日的早朝,欽天監的王監副上前一步,躬身稟告道:「稟皇上,近日臣夜觀星象,發現紫薇星比平時黯淡了幾分……」
皇帝聞言面露驚色,一雙銳目微微眯起。
星象之說,寧願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紫薇星黯淡,這代表了什麼呢?
皇帝一陣心驚,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沉聲道:「王愛卿,可知紫薇星因何而黯淡了,可有法子令其紫薇星恢復如前?」
王監副回道:「皇上,紫薇星雖然比平時黯淡,但卻並無其他屬星掩蓋其光芒……」
那就是說並沒有出現其他威脅自己帝位的新星!皇帝的臉色稍稍舒緩了幾分,只是紫薇星黯淡畢竟是不祥之兆。皇帝依舊眉頭微蹙,眼底陰霾猶在。
朝堂之上,一片靜默。
這幾日來,這些朝臣們自然也聽聞了關於紫薇星黯淡的傳聞,這樣的事,私下裡議論一下倒也罷了,可不敢在朝堂之上信口而來,因而全都緘默不語。
這時,兵部侍郎於乘風出列,恭敬地說道:「稟皇上,微臣對星象亦有所涉獵,這紫微星黯淡,必是上天有所警示。」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又道,「佛有語『垢去明存,猶如磨鏡』,微臣以為,只要找到上天警示的原因,去除汙穢,必然能恢復紫薇星的光彩!」
王監副緊跟著又說道:「微臣鬥膽,敢問皇上,近日朝堂上可有什麼未解之事?或者民間可有何冤假錯案?又或者可有人仗著皇上之勢作威作福?……再或者,皇上身邊親近之人可有什麼大難變故?」
皇帝若有所思,目光凌厲地掃向殿中百官,冷聲道:「朝中可有大事瞞而未報的?」
「臣等不敢。」同一時間,所有的大臣紛紛躬身應道,心想:近日朝局一派詳和,若說有什麼大事,也就只有北疆和南疆的戰事了。可是如今同長狄之戰,北疆軍雖然與長狄對峙不下,一時分不出勝負,但也穩住了戰局,殺了長狄的威風。至於南疆,更是連連大捷,大敗南蠻,奪了大半城池回來……照道理,兩方的戰況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應該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皇帝冷哼了一聲:「諒你們也不敢!」說著又沉吟了一下,道,「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忙出列:「臣在!」
「替朕好好查查,最近可有什麼冤假錯案!」
「臣遵旨。」大理寺卿領命,心裡卻有幾分不以為然:冤假錯案?這哪朝哪代沒有冤假錯案,如果只是普通的冤假錯案,恐怕還不至於會影響紫微星的運勢!……這麼一想,若真的有冤案,便必然不會是普通的案件,涉及的也不會是什麼普通的人物……
大理寺卿心中一寒,幾乎不敢再細思下去,躬身退了回去。
皇帝的臉色更黑了,心中十分煩躁,吩咐一旁的劉公公道:「懷恩,傳朕的口諭,讓京兆府尹給朕細細地查,若有人膽敢壞朕之名聲,敗壞朝綱法紀,嚴懲不怠!」
「是,皇上。」劉公公應聲後,連忙派內侍前往京兆府傳皇帝的口喻。
皇帝果斷地下了一連串命令後,終於也想到了最後一點,低聲喃喃道:「至於朕身邊親近之人,莫非是二公主……」
二公主年紀輕輕的就去了,皇帝心裡自然也是難過的,可是,事已至此,再難過又如何呢?
想到二公主,皇帝不由也想起了幾日前發生在恩國公府賞花宴上的那場鬧劇……思吟不語。
金鑾殿上,一片寂靜,悄無聲息。
所有的大臣們都聽到了皇上那句喃喃的「二公主」,不禁面面相覷。
散朝後,相熟的大臣們三三兩兩的走了出來,不知是誰忍不住開口道:「……你說,真是因為二公主嗎?」
「誰知道啊。」另一個大臣說道,「這紫薇星黯淡總非什麼祥兆。」
「我聽說二公主是有心願未了,以致芳魂久留人間……」於乘風走了過去,憂心忡忡地說道,「二公主畢竟是天之鳳女,她久久不願去地府投胎或許便是這紫薇星黯淡的原因所在。」
兩個大臣皆是沉思著點頭,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於大人慎言。」就聽南宮穆冷聲駁斥道,「你也是堂堂兩榜進士出身,身為朝臣卻像市井販夫走卒一般,亂咬舌根,真是愧對你所讀的聖賢之書。」
於乘風惱羞成怒道:「南宮大人!你這話又是何意?」
南宮穆絲毫瞧不上他的作派,一本正經道:「紫薇星黯淡乃是天象,你卻偏要扯到二公主遺願未了,芳魂不散,這與那些鄉間的無知婦孺有何區別?」
於乘風恨恨地望著他,好歹還記得三皇子的吩咐,強行忍下了這口氣,用力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另兩位先前在議論的大臣也乾笑著向南宮穆拱了拱手,快步而去。
南宮穆站在原地,臉色低沉。
朝堂中的這番爭論在不知不覺中傳揚了出去,把紫薇星黯淡一說推到了更高氵朝……
就連在鎮南王府閉門不出的南宮玥也有了耳聞。
聽到了鵲兒繪聲繪色地說著市井中的傳言,南宮玥不禁放下了手中的帳冊,抿唇輕笑。
「世子妃,您還笑。」百合著急地說道,「接下來,他們肯定要說為了讓二公主瞑目,就得讓她嫁進我們王府。這些人真是的,張二姑娘都進廟裡了也不安生。」
「這麼快就安生了,這二公主豈不是白白死了。」南宮玥的臉上絲毫沒有緊張之色,淡淡地說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三皇子這一次居然利用起了星象和流言。」
如此周密的謀算,若非出自韓凌賦,光憑張嬪和張家可辦不到。
「他們還真想讓二公主的靈位進咱們王府的門?」百合憤憤道,「簡直太不要臉了!」
「第一步就是讓二公主的靈位進門,第二步就是要從宗族中給二公主過繼一個孩子,至於第三步嘛……」南宮玥冷笑道,「恐怕我的存在就會礙眼了。」
南宮玥在最初布局的時候也沒有想到韓凌賦居然打著讓張二姑娘捧二公主靈位進門的主意,她不過是前世經歷的多了,凡事都有了戒心,才想著以備無患,沒想到果然不是她多慮!
「世子妃。」百合的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說道,「您一定有主意吧?」
「星象之說倒是正和我意。」南宮玥笑著說道,「這一次,就讓三皇子嘗嘗什麼叫作『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百合眨眨眼睛,一臉興奮地望著她。
「百卉,你去一趟外院,讓朱興替我做一件事……」
百卉聽得眸光閃動,連連點頭。
……
不過區區幾日,王都中又有了新一波流言,以比之前猛烈幾倍的速度傳了開來。
直到……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雲城長公主府中,雲城一臉怒容的坐在羅漢床上,看著底下的吳嬤嬤。
吳嬤嬤一臉惶恐,可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現在王都裡都在傳言說紫薇星黯淡是因著二公主未婚失貞所致。」
雲城再如何不喜二公主,二公主也是韓家的姑娘,她的頭上被冠上了失貞的名義,雲城的臉面也不好看。
雲城沉著臉問道:「市井之中怎麼會這等傳言?京兆府難道都不管管嗎?!」
吳嬤嬤額頭冷汗直流,口中則說道:「……殿下可還記得幾月前,二公主殿下私自出宮之事?當時便有傳說二公主是與人私奔了。」
這件事,雲城當然記得,臉色又黑了幾分。
吳嬤嬤則繼續說道:「先前有傳言說紫薇星黯淡乃是天象示警,但我大裕近來國泰民安,並無任何異常,唯獨皇上的親女二公主早夭。於是,便有好事之徒翻出了二公主私奔之事,說是因為公主以不潔之身葬於皇陵,觸怒了皇陵中的先祖們,這才以紫薇星的變化來提點皇上……」她咽了咽口水,小心地看了一眼雲城的臉色,這才繼續道,「這幾日來……已經傳遍了王都。」
雲城的臉色冰冷。
紫薇星黯淡之事,前兩日,她去宮裡向太后請安時,太后也提到說是欽天監的王監副觀察星象所見,並非是市井胡言。
二公主與人私奔雖假,但也確實私逃出宮過。
近日朝堂上也沒什麼大事發生,皇兄的身體也還算康健,莫非這紫薇星之事真得是應在了二公主的身上?
而且,太后也曾說過,張家在藥王廟為二公主做法事時,佛前的蠟燭卻突然自己倒了,還燒毀了大殿。
這種種不吉的兆頭都與二公主有關,難道說二公主真得……
雲城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沉吟一下,沉聲吩咐道:「吳嬤嬤,你讓於侍衛長派人沿著二公主當日出宮的路線再仔細查查,查清楚二公主出宮後的具體行蹤,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說著雲城的目光中透出凌厲的光芒,「一有消息,即刻回來稟報。」既然自己答應了母后要把事情查清楚,那就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是,殿下。」吳嬤嬤領命退下。
坐在一旁的原玉怡好像這才回過神來,表情複雜地說道:「娘,二公主她……」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公主竟然還曾私逃出宮?!「二公主是怎麼出的宮啊?她的膽子怎麼就這麼大?」原玉怡不可思議地嘆道。
雲城正心煩著,不屑地說道:「這二公主就是被張嬪給養歪了!居然歪到這樣的地步,虧得你外祖母當年去禮佛時帶著她在身邊教導了一陣子,居然也沒能糾正過來,看來骨子裡就同張家一樣上不了檯面!」
「算了,不說這些糟心事了。」雲城招招手讓原玉怡到她身邊坐下,柔聲道,「怡姐兒,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我和你爹也該給你相看起來……你若是有什麼中意的,別害羞,儘管跟娘說……」
「娘!」原玉怡瞬間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別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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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真相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