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

這邊司笙還沒做聲，跟在一旁看到的蘇秋兒，就滿臉不爽地低罵了一聲。

司笙看了蘇秋兒一眼。

蘇秋兒眼珠一轉，趕緊閉上嘴，緊緊抿著唇，有點兒小心虛。

司笙解釋：「鍾裕有時間了，一般誰找他對戲，他都會答應。不挑。」

論工作態度，鍾裕是司笙見過的人裡，絕對屬於拔尖那一檔的。這人只是單純地喜歡拍戲，享受過程，名聲財富利益在他這裡，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所以在他眼裡，沒有大咖和新人之分，所有人都是同事，只有個能力高低和態度好壞的差距。

何況他生長環境好，獨生子，家庭富裕，又沒有勾心鬥角，教養好，看起來對誰都冷冷淡淡的，但實則很好相處。

不過，一般人不敢找鍾裕對戲是真的。

畢竟有影帝和神秘的光環在，劇組的人看他的時候，半數以上都是帶有仰慕之情的，說句話都磕磕絆絆的。

頓了頓，蘇秋兒認真地說：「鍾影帝是個好人。」

言外之意，蘇秋白是不是好人，那就說不準了。

進組這幾天，蘇秋兒跟在司笙身邊當助理，少不了跟蘇秋兒碰面。不過二人一直都是互看不順眼，不主動挑釁、惹事，倒也井水不犯河水。

「我看過你的資料，蘇秋白算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不緊不慢地往蘇秋白、鍾裕的方向走，司笙斜了蘇秋兒一眼，問，「你對她什麼評價？」

蘇秋兒直言不諱，「綠茶婊吧。」

「……」

真直接，有眼光，她喜歡。

「堂主……」素來直言慣了的蘇秋兒，偷偷掀起眼瞼一瞥司笙，輕咳一聲，抿唇道，「不好意思，我對她有成見。」

司笙一頓，漫不經心道：「沒事，你詳細說說。」

據司笙所知，蘇秋兒是私生女，而且不像司笙一樣，是父母愛情結晶生下來的。蘇秋兒的母親只是蘇家的下人，從祖上幾代人開始就賣身於蘇家，為蘇家做事。而在這樣比較傳統的家族裡工作，都是遵循主僕制度的。

尤其是二十多年前的鄉下。

蘇秋兒的母親，是蘇父酒後亂性的發泄對象，沒有防護措施，蘇母后來有了身孕。蘇家人的道德廉恥估計都喂狗了，不僅讓蘇秋兒的母親生下了蘇秋兒，還給了她一個「妾」的位置，只是法律上並沒有登記罷了。

蘇家的主母是個正常人，起初死都不同意，不肯二女侍一夫，最終拗不過蘇家，才勉強同意。不過，私下裡沒少給蘇秋兒母親使絆子。

蘇秋兒母親是個軟性子，又自幼被洗腦，有根深蒂固的「主僕觀念」，所以生下蘇秋兒後依舊唯唯諾諾的，繼續做僕人該做的事。

她自己都如此，蘇家人更是瞧不上她。

可想而知，同為蘇家子女的蘇秋兒，在兄弟姐妹面前，打小都是抬不起頭的。

別人靠不住就靠自己，蘇秋兒上初中後，離開了鄉下，自己找門路學習了防身術，練就一身能讓她在兄弟姐妹面前不吃虧的功夫。

哦，蘇秋兒原名蘇秋月，上大學那會兒，她母親去世，她跟蘇家徹底斷了關係，這才改了名兒，叫蘇秋白。

——其母亦姓蘇，姓氏倒是不好改了。

「她自命清高，還心比天高。」蘇秋兒眉眼籠上一層淡淡的戾氣，「看起來不爭不搶的，實際上特別在乎名聲和地位。打心底這也瞧不起，那也瞧不上，誰都沒資格跟她相提並論。說她虛偽，都有點玷汙『虛偽』兩個字了。」

說到這裡，蘇秋兒忍不住咬了咬牙，頗為怨恨道：「反正我玩不過她，沒少在她手上吃虧。」

明明知道她是假的，但她又能做的不露痕跡。年紀小的時候，蘇秋兒還被蘇秋白矇騙，因為蘇秋白從未當面欺負過她，所以她對蘇秋白一直還算好。直至長大後才意識到，坑她坑得最狠的，不是那些當面搞事的人，而是蘇秋白表面不動聲色背地裡卻對她捅刀子的。

別提多噁心了。

她們倆，一個蘇秋月，一個蘇秋白，月和白，聽起來像親姐妹。後來看清蘇秋白的真面目後，蘇秋兒連頂著這個名字都覺得噁心，便迫不及待地改了名。

司笙淡淡道：「你性子直，擱她眼裡跟透明的一樣，當然玩不過她。」

「……」

蘇秋兒難以置信地看著司笙。

？？

她性子再直，有司笙來的直嗎？

這位堂主網上直播怒懟千萬人，剛一上任來百曉堂，將整個第四層鬧得人仰馬翻……誰還能有她這陣仗？

這時，司笙忽然一瞥她，「你是不是在心裡吐槽我？」

蘇秋兒：「……」

聳肩，司笙一扭頭，視線落到蘇秋白和鍾裕身上，她出聲喊，「哥。」

聞聲，蘇秋白和鍾裕皆停下動作，扭頭朝這邊看來，見到司笙後，鍾裕倒是沒什麼反應，蘇秋白面色卻驀然一僵。

她的目光又在蘇秋兒身上停留一秒。

輕輕一皺眉。

昨晚《密室逃脫》新一期播出，以及官博表示司笙是密室策劃，司笙大概是真的在機關術方面有點本事。

蘇秋兒怕是抱上司笙這一條大腿了。

古機關術家族出身，卻心甘情願為司笙這一野路子辦事，跑前跑後當助理，也不怕丟臉。

「早。」

鍾裕朝司笙微微一點頭，主動將手伸過來。

司笙看了蘇秋兒一眼。

蘇秋兒主動將早餐遞給鍾裕。

揚唇輕笑，司笙朝蘇秋白睇了一眼，很友善地說，「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在，沒給你準備。」

一頓，蘇秋白沒能理解司笙突如其來的「善意」，想了想後，淡聲回答：「我吃過了。」

「這樣啊，」司笙輕描淡寫道，「不過早餐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哥要抓緊時間吃早餐。」

蘇秋白：「……」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捏著劇本的手指緊了緊，蘇秋白沒有死皮賴臉繼續待下去，跟她點點頭，然後便同鍾裕道：「鍾影帝，那我不打擾了，這次謝謝你的指點。」

「哦。」

情商不在線的鐘裕一句話都沒挽留，冷淡一點頭，就當蘇秋白準備走了。

僵了一秒，蘇秋白臉色微變，頓了頓後就轉身離開了。

*

蘇秋兒眨眨眼，看到司笙幾句話就讓蘇秋白吃癟走人，愣了好一會兒，「堂主，我感覺好爽是怎麼回事兒？！」

在蘇秋兒印象裡，誰都是將蘇秋白當寶一樣供著的，尊敬、崇拜她，圍著她轉，張口儘是讚美之詞，她一度懷疑蘇秋白有什麼神奇的女主光環傍身。

結果……好像也就一普通人。

「她自命清高，」司笙淡淡道，「換句話說，愛面子。」

稍微給蘇秋白一點臉色看，蘇秋白就待不下去了。強行待著，如坐針氈，蘇秋白被人捧慣了，沒那個臉兒。

「……哦。」

蘇秋兒微微點頭，記下了。

頓了頓，蘇秋兒瞥了眼將早餐放到小桌子上準備吃早餐的鐘裕，她稍稍朝司笙靠近，又小聲問：「如果蘇秋白想對鍾影帝下手……」

司笙斜乜著她，勾唇，「真當我哥沒心眼呢？」

蘇秋兒眨眼。

伸出腳勾起一椅子，將其踢到小桌子旁，司笙走過去，大喇喇地坐下。

鍾裕看她，「優雅。」

他不管司笙平時的坐姿，但在劇組裡，要求司笙的行為儘可能符合人設要求。

「哦。」

司笙右腿一抬，疊在左膝上，繼而沖鍾裕揚眉，「我掐指一算，你跟蘇秋白近日將會有一段相處和諧的新聞。」

「……」

鍾裕無言地看她一眼。

手指微微彎曲，往桌上一叩，司笙散漫道：「來，賭點什麼。」

「……」

鍾裕沒說話。

司笙沒冷場，自顧自地說：「如果我算對了，那你就別她對戲了，省得礙我眼。」

喝了口酸奶，鍾裕涼聲提醒，「你的人設不是賭徒。」

「賭不賭吧？」

「隨便。」

「……」

蘇秋兒愣在一旁，不知道司笙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