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逆和司風眠站在教學樓樓下。
往日陸安之都會準時到教室門口,這次下課後沒見到,他們倆就乾脆下樓,在下面等著了。但左看右看的也不見人影。
消息發過去,沒人回。
「陸妹妹這是去哪兒了?」
把玩著手機,司風眠奇怪地問著,來往路過的老師看到他的手機,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到。
蕭逆眯了眯眼。
這時,前面傳出騷動聲,二人循聲看去,赫然見到好些學生往同一個方向跑去,而中心包圍圈裡,隱約可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司風眠微微一驚,剛想要問是不是陸安之在,結果一扭頭,就見蕭逆一個疾步沖了過去。
沒有多想,司風眠疾步跟上。
*
圍觀群眾本想著去拉架的,結果被陸安之嚇得在一旁不知所措,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優等生們都被唬住了。
直至蕭逆走過去,一把抓住陸安之的手。
陸安之扭過頭時,眼裡還帶著狠勁兒,可在見到蕭逆後,微微一怔,抿了抿唇,收了手,渾身氣焰皆消散無蹤,低頭站在蕭逆跟前。
再看被她狠揍的雀斑女,捂著紅腫的臉痛哭出聲,嘴角竟是流下鮮血。
看得人倒吸一口涼氣。
事情鬧得這麼大,學校老師肯定要出馬。但是,因為陸安之不是她們學校的人,年齡還小,監護人都不在場,學校老師根本拿她沒辦法。
雀斑女雖然被揍得狠,可也沒實質性的傷害,就是嘴巴腫得不能見人。
司笙拍完戲後趕到辦公室。
老師們一看到她就頭皮發麻。
「把你家長電話給我。」
司笙在電話裡聽司風眠講明事情經過後,一進門,就徑直走向可憐巴巴、哭得直打嗝的雀斑女。
雀斑女看到她,被嚇得縮了縮脖子。
她沒敢說話,司笙就找老師要了對方家長的電話,然後讓律師一個電話打過去,對雀斑女造謠一事進行追責。
本來聽到這事還怒火滔天在路上的倆家長,跟律師交流後頓時被嚇得不行,連忙打電話給辦公室說此事私下裡解決,他們不要追陸安之的責任了。
雀斑女難以置信地看著這樣的處理結果。
???
她就白白挨這一頓打了麽!
「走吧。」
跟老師們打了聲招呼,司笙就跟並排站在一起的司風眠、蕭逆、陸安之說道。
司風眠朝她笑笑。
蕭逆沒有說話。
陸安之低下頭。
司笙一併將他們仨拎走了。
走出教學樓,司笙直接吩咐蕭逆,「她明天走,不跟我回酒店,你送她回去。」
蕭逆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陸安之抬眼看向司笙,抿著唇,似乎想說點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司笙卻先叫住她,「安之。」
陸安之下意識挺直腰桿,有種做好準備迎接司笙批評的架勢。
然而,司笙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抬手拍了下她的腦袋,說:「以後做事之前給自己留條後路。」
陸安之怔怔地看著她,眉眼裡浮現出疑惑和茫然。
司笙卻沒多說,擺擺手,先一步離開了。——她凌晨還有一場戲。
「陸妹妹明天就要走了?」司風眠偏頭問。
「嗯。」
陸安之點點頭,眼角餘光卻掀起,下意識看了眼蕭逆。
「剛去南方可能有點不習慣。有什麼事記得聯繫我們啊。」司風眠笑笑,耐心地交代道,「今晚的事別放心上,有我姐在,對你今後不會有影響的。」
「謝謝。」
看著司風眠溫暖的笑容,陸安之彎了彎唇角。
司風眠擺手,「那我先走了。」
陸安之點點頭,舉起右手跟他小幅度地揮了揮。
待司風眠走後,蕭逆看了陸安之一眼,捏起陸安之的衣袖,輕輕扯了扯,在陸安之疑惑地看過來時,他先一步往前走了。
陸安之歪頭想了一下,才想明白:是讓她跟上。
陸安之便小跑著跟上,直至跑到蕭逆身側,她仰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安靜地跟在他身側。
……
第一附中很大,出校門的路很遠,可陸安之卻覺得路程太短,好像一轉眼的功夫,二人就走出了校園大門。
「等幾分鐘。」
頭上飄落蕭逆的聲音。
「嗯。」
陸安之點點頭。
蕭逆轉身走了,很快拐過一個拐角,不知去了哪兒。陸安之看著他的背影離開,微微低下頭,輕擰著眉,腳尖踢著地上的碎石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渡過。
終於,陸安之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似有察覺,她下意識抬起眼眸,只見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走過來,身形挺括,身姿挺拔,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
陸安之視線往下一瞥,是藥店的塑料袋,裡面裝著好幾樣物品。
她下意識地瞥向兩隻胳膊。
打得太狠了,她也不知怎麼弄的,直至離開辦公室時,她才發現手臂上多出的抓痕。
「走吧。」
走近後,蕭逆垂眸看她,淡淡出聲。
「嗯!」
陸安之重重地點頭。
她跟上蕭逆的步伐。
從這裡走回去不遠,二十來分鐘的路程,不過蕭逆攔了一輛車。坐上車時,陸安之有淡淡的失望,但一坐在蕭逆身邊,又覺得釋然了。
車輛直達小區裡,蕭逆跟陸安之下車,又送陸安之上了樓。
但,沒有進門。
陸安之拉開門時,蕭逆將手中的塑料袋遞給她。
蕭逆道:「用藥時看說明。」
「哦。」
陸安之點點頭。
她看了蕭逆幾眼,蕭逆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情緒外露,淡然又平靜。
她收回視線,走進玄關,在準備換鞋的那刻,她聽到離開的腳步聲,猛地捏著塑料袋的力道一緊,她轉過身衝到門口。
「蕭逆!」
她趴在門口,高喊一聲。
剛走下一個台階的蕭逆回頭看過來。
抿著唇,陸安之聲音低了幾分,「蕭逆,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知道。」
少年依舊很平靜,永遠都一個模樣。
陸安之又問:「我還可以給你發信息嗎?」
少年眼裡閃過抹疑惑,爾後點點頭:「可以。」
「能——」
陸安之張張口,聲音倏然止住。
「嗯?」
蕭逆疑惑。
「沒什麼。」陸安之深吸口氣,朝他笑了笑,然後舉起手跟他擺了擺,告別,「再見。」
「再見。」
少年清涼的嗓音在夜裡響起,夾雜著似有若無的溫暖。
將門關上,陸安之後背抵著門,聽到少年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遠,直至最後消失,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響。
——能再見嗎?
脫口而出的話,終究是被咽下了。
一段相遇而已。
她才沒有以後。
客廳燈光摁亮,陸安之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深深呼出口氣,直接盤腿坐在地上。
塑料袋被放到一邊,她沒有想用藥的心思,可視線一瞥,忽的見到一抹白色,她頓時將其翻出來。
那是一張摺疊好的紙條,對摺兩下。
打開,裡面是少年剛勁有力的字跡,是手寫的藥物使用說明。
一刻鐘前——
蕭逆選了幾樣藥品,在櫃檯結帳時,擺弄了一下每樣物品的外盒說明。
他忽然問:「有紙和筆嗎?」
藥師看他長得賞心悅目的,笑著答應著,很快就翻出紙和筆給他。
藥店的燈光偏向冷白,少年微微傾身在櫃檯前寫著使用說明、先後步驟,眉目染著些微冷清,神情卻認真。
一撇一拉。
素來將字寫得潦草的少年,此刻字跡卻工整清晰。
藥師在回復朋友信息的間隙裡抬頭,看了少年一眼,隻覺得這少年溫柔到骨子裡了。
*
零點過後。
司笙拍完戲,打著哈欠,蹭上劇組給她和鍾裕準備的車。
手機一直嗡嗡作響,司笙卻靠在椅背上閉眼睡覺,眼皮都懶得掀一下。
「電話。」
鍾裕提醒道。
司笙沒睜眼,朝他伸出手。
鍾裕微微陰著臉,卻沒說話,而是翻找出她隨手亂扔的手機,將其遞給她。
他掃了一眼備註:沈江遠。
「喂。」
拉了接聽,司笙將手機遞到耳邊。
沈江遠道:「事情解決了。」
「嗯?」
「十分鐘前,《謎中謎》的製作團隊發出道歉聲明,承認是他們抄襲的《迷宮2》,採用了不正當競爭。今天《謎中謎》將會在各個平台下線。」沈江遠直截了當地解釋。
「你呢?」司笙睜開眼,忽然來了點精神,「有沒有豪門狗血大戲?」
鍾裕無言地看了司笙一眼。
——這女人永遠唯恐天下不亂。
「……」
坐在書房看著一堆公司資料的沈江遠,沉沉地嘆了口氣。
他寧願遇到一場豪門狗血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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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卷要收尾了。
福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