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顯示器，蘇秋朗盯著司笙看了三秒，聯想到網上對蘇秋白肆意謾罵的言論，以及蘇秋白在醫院裡魂不守舍的狀態。

鬼使神差的，蘇秋朗的動作快過大腦，操控著遙控器，讓無人機徑直朝司笙飛了過去。

……

無人機運行的聲音猛然逼近，司笙正在觀察土質，危機意識差了一點，等她忽然想起凌西澤操作的那架無人機還在身側時，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憑藉多年來身體鍛鍊出的條件反射能力，抓住旁邊岩石突起的部分移動方位。

那一瞬間，眼角餘光閃過飛過的無人機。

司笙眉目一寒。

無人機襲了個空，在崖壁上碰撞了下，但很快又調整好狀態，再一次發動襲擊。然，這次不是襲擊司笙，而是——她的繩索！

與此同時，另一架無人機撞過來，在其攪上繩索的前一秒，猛地將其撞開。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無人機，經過這麼一番撞擊，卻依舊頑強地盤旋著。不過，凌西澤這邊對其質量心裡有數，緊接著又是連番撞擊，不待這一架昏頭轉向的無人機調整好，就將其擊落，從司笙手邊墜了下去。

……

懸崖上。

所有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誰都沒有注意到，懸崖峭壁之上剛剛發生的驚險一幕。

老沈坐在凌西澤身邊，還想八卦一下凌西澤跟司笙是如何在一起的，結果他斟酌半天剛起了個頭，就見凌西澤將手中遙控器一扔，霍然站起身。

老沈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視線順著他而去，瞥見一張陰沉的臉，眉眼裡的殺氣和危險悉數爆發。老沈被驚得一個哆嗦，心想還好沒將「沒想到奶奶會喜歡你這種克制內斂的」這話說出來，不然預感自己有點不妙。

不過，這是……

怎麼了？

爺爺不想談感情可以直說啊！

不待老沈想明白，就見到凌西澤徑直走向蘇秋朗。在誰都沒反應過來時，一把揪住蘇秋朗的衣領，將人輕鬆往一拎，然後掄著拳頭就砸了上去，那一身狠勁兒看得人發懵，好半天都沒人敢上前勸。

凌西澤真的是將蘇秋朗往死裡揍。

「凌總！」

「這是幹什麼啊！」

「怎麼了，怎麼了？！」

……

沒有人敢拉，但是，所有人都停下手頭的事，一股腦地圍上來。

封岩在跟人討論圖紙，離得有點遠，算是最後知道這事的，聞訊趕到時蘇秋朗已經滿臉鮮血，似乎奄奄一息。

封岩心中警鈴大作，不顧這位金主爸爸的身份，在凌西澤另一拳頭又要落下時，猛地抓住凌西澤的手腕，他沉著聲音警告道：「凌總，適可而止！」

那一刻，凌西澤抬眸。

封岩下意識嗓子發緊，隻覺得被一雙陰鷙危險的眸子盯上，冷冽肅殺，帶著十足的戾氣和血腥，他的手下意識一松。

同時，凌西澤冷著臉甩開他的手，又一拳砸向蘇秋朗的臉，生生令蘇秋朗的下巴錯位，連一聲喊都叫不出來。

「爺爺……」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老沈，此刻見到這場面，都覺得膽戰心驚。

原本一派精英人士作風的凌西澤，對他人冷漠矜貴，對司笙關懷備至，只能看到他的優秀。但在這一刻，跟從地獄出來的一樣，危險又冷漠，渾身上下皆透露著殺氣，看得人不寒而慄。

老沈的喊聲，倒像是讓凌西澤恢復了點理智，他將蘇秋朗的連摁在泥土裡，狠狠一壓，然後一字一頓道：「報警。」

「……」

在場之人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老沈也愣住了，過了兩秒才一邊掏手機一邊忙不迭點頭，「好，好，報警，馬上報警。」

揍完人，主動報警，真是個有原則的惡人。

——最起碼，一開始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直到司笙爬上懸崖，將裝備一解，然後徑直走向被抬到一邊的蘇秋朗，冷眸打量兩眼後，一腳踩在他手上，狠狠用力，將原本疼得陷入昏迷的蘇秋朗給疼醒。

「司笙！」

這一個又一個的，讓封岩頭都大了。

司笙直接忽略封岩，扭頭看向一側的凌西澤，注意到他手背上的血跡，問：「是他想讓我死？」

「嗯。」

凌西澤靜靜站著，應聲時，微微掀了掀眼皮，視線定在司笙臉上，有一瞬的恍惚。

司笙問：「報警了嗎？」

「嗯。」嗓音略啞，凌西澤聲音卻有力，一字一頓，「過來。」

「你打人也不拿點裝備……」

司笙走過去，嘴上嘀咕著，但卻伸手去拿他的手，想查看他手背的傷勢。

但，在近身的那一刻，凌西澤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將人往他懷裡一拉，然後不管不顧地摟緊了她。

司笙一怔，下意識想調侃他「說好的地下戀呢」，可話沒開口，就感覺到他的力道，每一分力都透著緊張和後怕，司笙頓了頓，抓住他的手腕，下頜抵著他的肩，輕聲安撫：「沒事，活著呢。」

「……」

旁人看著這一幕，不明就裡，感覺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

？？？

這兩人是不是穿越別的時空經歷了他們不知道的事啊喂！

倒是封岩，看了看相擁的二人，又看了看蘇秋朗，想到凌西澤和司笙口中的「報警」，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莫非……

他抓了一個玩無人機的人，擰眉問：「蘇秋朗的無人機呢？」

「好像墜毀了。」那人磕絆地回答。

封岩怔了怔，爾後，他抬步走向司笙和凌西澤二人，問：「他做了什麼？」

司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凌西澤搶先一步開口，「蓄意謀殺。」

「凌總，這話不能亂說！」

封岩緊緊鎖眉。

這才第一天！

因為司笙，事情接連不斷，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現在又要來個「蓄意謀殺」！

沒有給他留面子，凌西澤冷聲道：「我的無人機全程錄像，剛剛發生的一幕全記錄了。是不是，由法律判定。」

封岩一時啞言。

……

事情牽扯到「蓄意謀殺」，就完全變了味。

雖說凌西澤先前下手的狠勁，也有點「蓄意謀殺」的意思，但有了大前提在，現在頂多算是一時衝動。

等待警察期間，誰都無心工作。

封岩立即組織人將蘇秋朗往下背。

後面那一批老專家們，剛剛抵達，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見到有人背著半死不活的蘇秋朗往下面走，皆是一臉懵逼。

「你們歇息一陣，今天就不勘察了，歇息完就回去吧。」封岩交代一句就走了。

老專家們：「……」這是在欺負他們這把老骨頭呢？

好在有人抽空跟他們解釋了一下，但聽完之後，他們更氣了。

「怎麼又是司笙？！」

「先問是不是。萬一是無人機失控了呢，一句不問就動手，把人揍成這樣，這算怎麼回事？」

「以暴製暴？！凌總是被鬼迷心竅了吧！」

「無人機是從玄方科技拿的，萬一就是看不慣蘇秋朗，故意演這麼一出呢？我不了解凌西澤，不評價。但是，我絕對不信司笙的人品。」

……

他們都對司笙沒有好印象，相反，對蘇秋朗的感官還算可以。

人的心既然是長偏的，他們不假思索地站蘇秋朗，並且為蘇秋朗找理由，把鍋甩給司笙。

得虧司笙、凌西澤、青年、老沈一行四人都下山了，不然非得將他們這些老東西全都扔下懸崖不可。

*

酒店。

蘇秋白斷了一天的網路，臨近傍晚時分，終於重新開了手機。

一分鐘不到，就接到蘇家打來的電話。

「……事情就是這樣。秋白，你先去一趟吧，我們一時趕不過去。」說完又叮囑，「你讓你哥不要亂說話，找最好的律師過去。」

掛斷電話，蘇秋白糊裡糊塗的，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蘇秋朗參加1101工程怎麼會遇上司笙？！

蘇秋朗對司笙下手，為什麼不做的乾淨一點，要被抓個現行？！

蘇秋白簡直崩潰，被沒腦子的蘇秋朗氣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