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往後倒在椅背上,視線掃視了全場,見人都來得差不多了。
她說:「加個籌碼吧。」
「你又想搞什麼么蛾子?」
有人不滿地問,第一時間就覺得「她沒安好心」。
「如果我的成果讓你們滿意,你們就在全部發微博叫我一聲姐,順便為用不實消息抹黑我、攻擊我一事道歉。」司笙神情淡淡的,語氣平靜,沒有一點惱怒,反倒流露出一些遊刃有餘。
有專家覺得搞笑,「問題是,你能拿得出讓我們滿意的成果嗎?」
上一周司笙拿出的成果,險些沒將他們氣到原地爆炸。
她要能將他們的「憤怒」硬要說成「滿意」,那他們也無話可說!
「到時候就知道了。」司笙敷衍地回答,乾脆地問,「應不應吧?」
她這態度,再次惹惱了眾人。
「有什麼不能應的?」
「應就應!你要能拿出讓我滿意的,別說叫姐了,我直接叫你奶奶!」
「對,叫你奶奶!」
……
眾人紛紛附和。
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司笙能拿出讓他們滿意的圖紙。
*
「臥槽,有點東西啊。」封子琛看戲看得有點代入感,激動地抓住凌響,「要有反轉就太帶感了。」
「我怎麼覺得真的會有反轉呢?」凌響一臉深思。
封子琛試探地問:「二響哥,就你對司笙的了解……」
「算了吧,」凌響登時搖頭,「這弟妹,我還真不了解。」
一個能隨便拿出多個銀大師作品的弟妹……他至今想不透好麽。
而且聽家裡人說,司笙還是一個叫百曉堂的情報組織的堂主……這種身份簡直超出了他多年的常識。後來他找道上的人一打聽,發現百曉堂威名赫赫,各種給他普及,亂七八糟的故事一大堆。
反正到最後,他是真心覺得凌小澤傍上司笙,屬於高攀了。
……
兩人閑聊的時間裡,其餘的專家紛紛表態,一致認可「叫奶奶、組團道歉」的說法。
凌西澤斜乜了司笙一眼。
怕是這種扮豬吃老虎的事沒少做,以她的演技,竟是沒一點破綻,淡定自若,連眉頭都沒帶動一下,就跟以局外人身份看戲似的。
*
九點整,會議開始。
當即,所有視線都打在司笙身上。
司笙笑了下,將文件袋往桌上一扔,隨意道:「你們先,省得說我盜取了你們的成果。」
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在整理投影儀的陳噶。
陳噶:「……」
這女人心眼比針孔還小。
司笙都這麼說了,其他人對視一眼,都表示沒有意見。
——反正他們每周都要開一場會議,彙報一下他們各自的進度。
工程項目是分成各個小塊的,每一組專家都有自己負責的部分,平時各自研究各自的,每周會議上會進行統一的報告。
不過井念有點特殊,她不是專屬某個組的,每一組遇到問題都可以找她聊。
為了井念,他們每天晚上都會拿半小時來開會,就是向井念提出難題,看看井念有沒有法子解決。
會議進行到十分鐘,所有人都聽得很專註,司笙已經開始犯困了,忍著打哈欠的衝動,但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
諸位專家被她敷衍輕視的態度,又鬧得滿肚子的火。
不過,司笙畢竟沒開口,眾人還是忍了。
兩個小時後,每組終於輪完。
因為每一組最後都會的cue一波井念,司笙彷彿見證了「井念被吹捧現場」,心情非常糟糕。
她沒想到的是,最後竟然有井念的solo表演,往台上一站,用一些聽起來很專業但錯漏百出的術語和知識吧啦吧啦一大堆。專家們其實都聽不懂,但就覺得專業,呱唧呱唧的鼓掌。
「……」
司笙嘆息。
終於,井念講完,下台。
又是一波「呱唧呱唧」。
路過司笙時,井念故意停頓了下,打量了司笙兩眼,略帶輕蔑地勾了勾唇角,「司笙,到你了。」
就等司笙的「表演」了。
不。
準確來說,是司笙表演完後的一千萬。
來這裡參加項目,可拿不到幾個工資。井念為了打扮自己,想讓自己更有檔次一點,來之前花光了存款不說,還欠了一筆債。
正發愁錢呢。
司笙這傻帽要送上一千萬,她哪裡有不接受的道理?
司笙斜了她一眼。
那一股子懶散和傲慢,給人的輕視更過,井念被這一眼看得竟覺得矮了三分,當即冷下臉,咬了咬牙,從司笙身後迅速走過。
「刺啦——」一聲,司笙的椅子後移,她站起身,打開手中文件夾。
一份圖紙有幾十張,她全都裝訂起來,弄了三份。
一份給封岩、一份給劉副隊,一份,則是扔給了井念。
「怎麼沒有我們的?」
有專家擰眉問道。
「反正你們也看不懂,」司笙往台上走,悠悠然回應道,「給你們,浪費紙張。」
「……」
專家們的臉色集體綠了。
井念冷笑一聲,垂著眼掃向那份圖紙,碰都沒有碰,更不用說看了。
司笙將U盤連接電腦,調出她的圖紙,一次打開。
「……」
不可否認,眾人眼前一亮。
實在是上一周的成果太辣眼睛,專家們對這一周的成果壓根沒抱期待。現在,司笙給出一份非常優質的畫稿——是的,僅限於畫稿。
光看線條,就知她是專業的,沒有辱沒漫畫家的稱號。
同上一周的比,簡直是天壤地別。
司笙懶懶道:「我簡單介紹一下。」
似乎是認定專家們看不懂,所以司笙全程說得都挺敷衍的。這樣或那樣,各部分銜接,利用哪個原理……總而言之,講解在於幼稚園的水平,專家們似懂非懂,全程懵逼。
但,隱隱的,他們覺得——
有點東西啊。
「銀大師?」
有人跟井念求助。
井念聽到司笙講了幾個熟悉的名詞,神情就漸漸變了,聽完司笙的全程講述,腦子還雲裡霧裡的。
此刻被人一喊,整個人都顫抖一下。
過了幾秒,她才回過神。
「什麼?」
「你來講講她的這份圖紙。」
「我……」井念聽到自己聲音有點飄,一停,頓了頓,然後找回了自己生意,「你的腦洞太大了吧?異想天開,這份圖紙的意思,跟在懸崖上安裝一台電梯有什麼區別。要知道裡面有些村落都沒通電,怎麼負擔機械運行?!不考慮成本和可行性的天馬行空吧?!」
井念其實看懂的不多。
但,她第一反應就是:絕對不可行。
「我就是在懸崖上裝一台電梯。」司笙笑了一下,眉眼挺溫和的,「我能用預算的一半,縮短一倍的工期完成。怎麼,你看不懂?」
她的神情、口吻都極其平和,但,字字句句,都飽含著囂張!
這這番話,觸動了很多人的神經。
「司笙!你還在做夢嗎?!」
有人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氣勢洶洶地朝司笙吼。
其他人也陸續站起身。
「一半預算和工期?!你在說什麼天方夜譚!拿一份誰都看不懂的圖紙來糊弄我們?!銀大師都否定你的想法了,你以為你代表最高權威?!」
「司笙你不要太過分!就你這份圖紙,我第一個不同意!」
「呵,裝電梯!你倒是說說,最基礎的通電怎麼解決?!」
……
一時間,指責無數。
轉眼間坐著的就只有凌西澤、封岩、劉副隊,以及冷眼看笑話的井念。
封岩和劉副隊都沒管周圍的情況,仔細翻看著圖紙,神情嚴峻認真,劉副隊的手微微顫抖著。
「嘭!」
就在會議室裡亂成一鍋粥的時候,門忽然就被一腳踹開了。
聲音一停。
老沈跟黑澀會大哥似的,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環顧一圈,抬高嗓門問:「大老遠就聽到動靜了,誰踏馬在質疑我奶奶?!」
「……」
沒一個接話茬的。
不是怕他,實在是這姓沈的犢子太難纏了,不講理、嗓門又大,在場沒一個能吼得過他。
司笙抬目看去,淡聲問:「弄好了?」
「哎!」老沈立馬變臉,殷勤地跟司笙道,「奶奶,弄好了。晚了一點,沒受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