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我這兒裝?」
涼涼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可忽略的存在感,讓整個房間的氛圍都變了味兒。
裝?!
假的?!
段桐月和段桐星下意識拔高警惕,神情防備地盯著聞朗,段桐月甚至將手放到腰間的皮鞭上,隨時都能抓在手裡向聞朗發動攻擊。
但是,當事人聞朗並未有一點慌亂和緊張,氣定神閑地拿起茶杯,優哉遊哉地抿了一口,爾後抬眼看向門口的牧天寧。
「你怎麼來了?」他問。
「聽你在這兒,」牧天寧薄薄的眼皮垂著,不緊不慢地開口,「找你喝茶。」
聞朗一口回絕,「沒空。」
牧天寧彷彿聽不到他的話,沒有理會,淡淡開口:「談完來隔壁。」
說完一秒都沒再停留,轉身離開了。
給聞朗打下手的青年不知何時出現,走過去,將門合上。
封子琛還雲裡霧裡的,搞不清狀況,司笙事不關己地喝著茶。但是,段桐月和段桐星看完剛剛那一幕,已經坐不住了。
段桐星眉目籠著一層薄冰,她滿是警惕地看著聞朗,聲音倏然沉下來,「他的話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聞朗依舊是那副弔兒郎當的做派,不過舉手投足間,隱隱透著一股風範兒,令人無法忽略。
緩緩吸了口氣,段桐星盯了他片刻,最後一字一頓地問:「你是不是活地圖的助理?」
眼皮一掀,聞朗將茶杯放下來,悠悠然開口:「不是。」
「艸——」
段桐月是個暴脾氣,聞聲就要抽出皮鞭跟聞朗乾架。
不過,她剛要起身,就被段桐星按住了。
段桐星給了段桐月一記警告的眼神,爾後狐疑地打量著聞朗,「你就是活地圖?」
「不可能!」未等聞朗有所回應,段桐月就直接給予否定,她瞪著眼睛戳破,「活地圖不是女的嗎?」
眼前這人分明就是個男人!
難不成她消失一兩年,就是為了……整容+變性?!
「……」
置身事外的封子琛,懵逼地眨著眼。
「是我。」
聞朗神情平靜淡然,不緊不慢地應下了。
「所以,」聞朗一頓,手指微微曲起,在桌面輕輕叩響,眼皮掀起,他的視線看似平靜卻裹著力度,「你們不是要跟我本人說?」
段桐星眼皮一跳。
這麼一出,她已經確認聞朗的身份了。
傳聞本來就不大可信……
段桐星本就沒想過,真正的活地圖跟傳說中的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沒想過,連性別都有誤。
不過也正常,一個女人闖蕩西北,怎麼會創出這般傳奇事跡?天生條件就差一點。但是要換上一個行為作風捉摸不透的戲精……那接受度就高很多。
何況剛剛出現在門口的是牧天寧、牧二爺本人,傳聞中的牧二爺冷血無情、作風狠辣,完全不可能配合誰演戲。現在,他戳破聞朗假裝、又主動邀請聞朗喝茶,明顯跟聞朗關係不錯。想來想去,是活地圖的可能性很大了。
段桐星的百般心思在心裡轉了一圈,成功將自己攻略完成,徹底信了「聞朗是活地圖」的事。
她停頓了下,倏然將話頭扔向司笙,「司小姐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司笙跟個看客似的,唇角彎了彎,看了眼封子琛,「我跟子琛是一起的。」
封·傻白甜·子琛點了點頭,「對,她是跟我一起的。」
段桐星冷笑一聲。
段桐星看了眼封子琛,心中暗罵:傻子。
司笙若只是個明星,那她沒準真的是跟封子琛看戲的,可她是銀大師,以及百曉堂堂主。
光憑後面那兩個身份,樓蘭計劃這個事,她肯定會摻和一腳。
鬼才信她沒有目的。
「那這樣吧,」段桐星眯了眯眼,望向司笙和封子琛二人,提議道,「既然我們的時間和目的都一樣,不如搭夥一起,如何?」
「啊?」
封子琛眨眨眼,沒反應過來。
倒是一側的司笙,神情僵了僵,拿著茶杯的動作晃了一下,有點茶水灑落出來。
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但那些小動作,全被段桐星和段桐月看在眼裡。
段桐月喜怒流露於言表,揚了揚眉,很快就得意起來。她微微抬起下巴,看向一側的段桐星,笑了一下。
段桐星唇角購銷,問封子琛,「封少覺得如何?」
「想搭夥可以啊,但得先確定我們的行程,互不影響。」封子琛無所謂,只是按照正常流程說,「我這邊還得跟導師彙報一下。」
他說完話,段桐星和段桐月下意識看向司笙。司笙沒有說話,但皺了皺眉。
二人心裡頓時有了底。
「那就這樣吧。」段桐星收回視線,扭頭跟聞朗說,「價格我們同樣出,不知道您答不答應。」
「樓蘭麽……」聞朗手肘抵在桌面,修長的手指把玩著茶杯,茶杯在手中轉了兩圈,滴水未漏,他頗有深意地掃視了在場四人一圈,最後說,「行。你們準備一下,商量好了再通知我。」
四個人,唯有司笙一人的臉色,稍微有些不對勁。
*
段桐月和段桐星走出茗之味。
「姐,我看似乎跟著封子琛肯定有鬼。」段桐月感覺揚眉吐氣,長舒了口氣,面上帶著笑容,「她不會是想在路上再跟活地圖攤牌吧?」
段桐星道:「說不準。她肯定有計劃,只是被我們破壞了。」
「她肯定想不到我們會跟她一路。本來是爭個你死我活的。現在我們還可以藉助她的安排和計劃……或者還可以利用一下百曉堂。」段桐月光是想想司笙的臉色就覺得心情倍兒好。
「嗯。」
段桐星點了點頭。
段桐月積極道:「姐,我到時候跟你們一起。」
只要看到司笙憋屈的樣子,她就高興。
讓她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現在不一樣摔跟頭了?!
段桐月在心裡冷笑。
段桐星看了她一眼,說:「隨你。」
……
天字一號房。
司笙跟封子琛不通路,所以封子琛先一步離開,司笙還待在茶室裡。
人一走,原本還裝腔作勢一副大佬做派的聞朗,立即屁顛屁顛地來到司笙跟前,「姐,我剛剛表現得怎麼樣,是不是可以混娛樂圈的神演技?」
大佬氣質全部垮掉。
司笙喝著茶,斜眼掃向他,「一般。」
聞朗摸了摸鼻子,然後嘿嘿一笑,「沒想到姐的演技也這麼好,剛剛變臉的小細節,真是絕了——」
眼神瞬間冷下來,司笙微微擰眉,「你冷靜一點。」
「啊?」
聞朗愣住。
司笙字字頓頓地強調,「我是個演員。」
眨眨眼,聞朗莫名其妙,迷迷糊糊地接過話茬,「我知道啊——」
司笙又說:「不要質疑我的專業能力。」
「……」
質疑您專業能力的人千千萬萬,還多他這麼一個嗎?!
不過,司笙一記眼神掃過來,聞朗秒慫,「我錯了。真錯了。」
「……」
司笙收回目光,略一仰頭,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
「啪」地一聲,茶杯被拍在桌上。
青年主動過來添茶水,對司笙,眉眼神情儘是恭敬,一看就不是裝的,而是自然而然流露的。
聞朗在旁看了兩眼,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和好奇,「姐,聽說茗之味的老闆——就剛剛那個牧二爺,在西北是響噹噹的人物,他肯定認識真正的活地圖吧,怎麼會配合你演這麼一出?」
倒完茶的青年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聞朗一眼。
司笙面不改色:「我長得好看。」
「……」
聞朗一瞬間變成啞巴。
這理由……似乎很有說服力啊。
「那,」良久,聞朗磕巴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我接下來該怎麼做?如果真的活地圖發現,會不會——」
司笙冷眼剜他,「想活命嗎?」
「……小的一切聽您行事。」
聞朗頓時卑微到塵埃裡。
……
打發了聞朗,司笙沒特地抽空再去見牧天寧,而是直接離開茗之味。
段長延和鄭永豐在樓下的車裡等她。
司笙拉開車門,坐進去,一邊的段長延立馬靠過來。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前面的鄭永豐一記眼風掃過來,他立即往旁讓了讓,又跟司笙拉開了一點距離。
「一切順利嗎?」段長延問。
「嗯。」
「牧天寧那犢子願意配合?」
「嗯。」司笙疊著腿,手肘搭在窗沿上,望了眼外面的街道,漫不經心道,「開了點條件。」
段長延好奇地問:「什麼?」
司笙便將條件跟段長延說了。
段長延驚了驚,「就說兩句話,你給他開那麼高的條件?!你怎麼不讓我上!我的效果不比他差吧?!」
「……」
司笙懶得跟他多說。
就段長延和那姐妹倆的關係,怕是剛出現在門口,他們就先打起來了。演什麼戲?演什麼她們都不信。
何況,段長延這個人弔兒郎當的,放哪兒都沒有說服力。
司笙又說:「他答應培訓聞朗。」
「培訓什麼?」
「怎麼當活地圖。」
「……」
段長延驚住了,沉默幾秒,然後抬起手,揉了把臉。
這時,司笙忽然發問:「冬至那邊,情況怎麼樣?」
段長延應了一聲,說:「約了晚上見面。」
「一起過去。」
「你也去啊?」
「嗯。」
怔了怔,段長延點頭,「行。」
……
段長延和冬至約的是晚餐,地點在一家飯館的包間。
冬至畢竟是明星,並且名氣很高,不可能陪段長延滿大街亂逛,就算是約個地點見面,都得是包間,藏著掖著。
按照地址來到飯館,冬至戴著帽子和墨鏡,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在包間門口敲了敲。
「進來。」
裡面傳來段長延的聲音。
冬至舒了口氣,將門推開,他將墨鏡一摘,往裡面看了一眼。
爾後,視線準確無誤地避開跟他揮手打招呼的段長延,直直地落在正在嗑瓜子的司笙身上。
「笙姐!」
冬至驚喜地喊出聲。
他趕緊走進包間,把門合上,喜笑顏開的,最初那股子頹廢喪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段長延:「……」
他這幾天約冬至見了好幾面,冬至都沒什麼精神,結果一見到司笙,什麼負面情緒都沒了。
這種偶像效應會不會有點過分?
司笙看了他一眼,「過來,坐。」
「好。」
冬至乖乖地湊了過來,在司笙身邊坐下。
司笙吩咐段長延,「倒茶。」
「我?」
段長延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司笙理所當然地反問:「不然?」
「……」
段長延委屈極了,好好一西北小太爺,竟是淪落到給倆明星端茶倒水的地步,他可真是個窩囊廢。
不多時,服務員將飯菜端上桌。
司笙嘗了一口菜,不緊不慢地開口,「我有個計劃,或許你可以聽一聽。」
「啊?」
冬至眨了眨眼。
段長延:「……」
來了來了,剛剛利用完一個叫封子琛的傻白甜,現在又打上另一個傻白甜的主意了。
*
晚上。
段桐月接了一通電話,心下詫異,跑到段桐星房門前敲門。
「什麼事?」段桐星聲音傳來。
段桐月推開門,神色匆匆,「冬至是大伯的兒子?爸要將他接回家?」
「嗯。」段桐星掛了電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他剛答應回段家。」
段桐月:「……」
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