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蘇老闆的靠山,富貴山莊的老熟人應該都清楚吧。」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我是太寧元年,才開始從富貴山莊拿貨。那個時候,山莊都建了好幾年。」
「我清楚!蘇老闆的靠山,是計管事,對不對?」
「現在得改口叫計大人。」
「哪個計大人?」
「還能是哪個,就是高山縣縣令計大人!」
「計大人竟然是蘇老闆的靠山,兩家莫非是親戚。」
「聽你這話,就知道你不是富貴山莊的老熟人。計大人的來歷,你們都還沒有弄清楚吧。最開始,計大人是郡主府下面一個田莊的莊丁,因他做事機靈,被燕夫人提拔上來,第一個差事就是南北雜碎湯一號店掌櫃,正好就在蘇記醬菜鋪對面。懂了嗎?」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就因為以前打對門,做過幾年鄰居街坊,計大人就成了蘇老闆的靠山。蘇老闆走了什麼運氣,這就抱上了大腿。」
「哈哈哈,熟悉蘇老闆的人都知道,他這人就一個愛好,每天必定要到雜碎湯鋪子上喝一碗雜碎湯。一來二去,就從街坊鄰居成了熟人。到了平陽郡,大家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外來戶,自然要抱團。」
「蘇老闆的運勢可以啊,可謂是蒸蒸日上。」
「當初那些不肯跟著燕夫人南下的京城小民們,如今在司馬鬥的治下,不知道有沒有後悔。」
「聽聞司馬鬥寬徭薄賦,京畿一地的百姓,日子勉強還過得下去。」
「自從京畿落到司馬鬥的手中,我就再沒去過那邊。如今,京畿是個什麼情況,我也說不上來。」
「誰說不是呢。可憐我幾個舅舅,還都在京畿。如今消息斷絕,也不知一家人是否還活著。」
「不說這些,傷感得很。喝酒,喝酒……」
這群富貴山莊的老熟人,難得聚在一起,自然要一醉方休。
……
郡守府。
燕雲歌接待了一位「稀客」,也是熟人。
昔日的階下囚林小寶,如今成為了司馬鬥的外交官,兼任商務部負責人。
改頭換面,鳥槍換炮,今非昔比。
整個人連氣質都變了,已經有了當官的氣質。
燕雲歌嘖嘖稱嘆,「如今該稱呼你為林大人。」
「夫人客氣!是夫人成就了下官今天,沒有夫人的栽培,就不會有我林小寶的今天。我打心眼裡感激夫人。」
「不恨我?」
林小寶含笑搖頭,「只有感激,沒有半分恨意。」
燕雲歌抿唇一笑,「喬裝打扮,偷偷來到平陽郡,想來不是為了敘舊吧。」
「夫人慧眼如炬。此次,我是代表我『大齊』皇帝而來,想和夫人商量通商一事。」
燕雲歌哈哈一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林小寶心頭其實有點虛。
他被送到司馬鬥身邊,靠著年少時的一點老鄉情分,外加燕雲歌派人暗中運作,終於順利見到司馬鬥。
他照著燕雲歌吩咐,老實交代了這幾年的遭遇。
一開始,司馬鬥並不重視他,隻給了他一個虛職,算是全了老鄉情分。
隨著涼州刺史劉章出兵,石溫和燕守戰也開始加入這場分豬肉的大戰,司馬鬥頓感壓力倍增。
商路斷絕,物資缺乏,急需打通一條商路。
這個時候,司馬鬥在朝臣的建議下,想到了平陽郡,想到了一直坐著冷板凳的林小寶。
沒有人比林小寶更熟悉平陽郡,而且他還和燕雲歌直接對話過好幾次,勉強也算是熟人。
林小寶被火線提拔,臨危受命,帶著使命來到平陽郡。
他咬咬牙,對燕雲歌說道:「夫人安排下官潛伏在司馬鬥身邊,就是為了打探消息。這次下官臨危受命,如果空手而回,司馬鬥不會再給我第二次。
再想取得司馬鬥的信任,無疑是癡人說夢。如果夫人肯松一鬆手指縫,讓我帶著一部分物資回去,屆時,我必定不辜負夫人的交代,為夫人打探到機密消息。」
燕雲歌輕輕敲擊桌面,「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到本夫人跟前討價還價。」
林小寶額頭冒出汗珠子,他強撐著說道:「自然是夫人給的膽子。」
燕雲歌輕聲一笑,「本夫人身為大魏朝的誥命夫人,理應將你抓起來,丟進大牢。不過,我願意給你一次機會。說說吧,你這次到平陽郡,有誰知道?」
「回稟夫人,司馬鬥身邊的心腹謀臣都知道此事。沿途南下,下官都是喬裝打扮,裝作跑商的商人,應該沒有人看穿我的身份。進了平陽郡,一直小心行事,不敢驚動任何人。」
燕雲歌點點頭,「同本夫人說說司馬鬥身邊的情況,他的心腹謀士,都有哪些人。他最信任的人,是誰?」
林小寶斟酌了一下,「不瞞夫人,司馬鬥並不信任下官,所以下官所知有限。姑且一說,是非對錯請夫人自行判斷。」
「你說吧!本夫人聽聽你說的情況,同我掌握的是否一致。」
林小寶壓力山大。
這是一趟苦差事啊。
但……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
為求富貴,他拚了。
他絞盡腦汁,努力回憶,「啟稟夫人,司馬鬥身邊有三大謀士,牛丞相,許尚書,以及賈大人。不過,我聽那些宮人偷偷議論,似乎這三人背後還有一位鄧先生。但是,幾乎沒人見過鄧先生的真面目。
而且鄧先生也沒在朝中擔任官職。那些宮人還說,司馬鬥表面信任牛丞相他們,其實他更信任這位一直沒露面的鄧先生。聽聞,很多決策,都是鄧先生給的建議。」
燕雲歌很好奇,「知道這位鄧先生的來歷嗎?」
「不知道!只聽說好幾年前,鄧先生就跟在司馬鬥身邊出謀劃策。沒有這位鄧先生一力籌謀,司馬鬥早就被官兵剿滅。」
「哦!聽你這麼說,這位鄧先生是『大齊』的開國功臣,為何沒有在朝中擔任官職,甚至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莫非,這位鄧先生是虛構出來的人物,唬人用的?」
「鄧先生絕非虛構,的的確確有這麼一位人物。」
「何以見得?」
林小寶斟酌著說道:「我似乎見過這位鄧先生。」
「此話怎講?」
林小寶小聲說道:「夫人囑咐我,要多方打探消息,所以我常混跡於市井。有一次,天將黑未黑的時候,我在青樓喝酒,恍惚看到了司馬鬥身邊的心腹太監,跟在一位老者身邊。隱約聽見,他們稱呼老者為先生。」
燕雲歌連連搖頭,「就憑你恍惚一眼,隱約聽見,不能證明這位鄧先生的存在。但是……」
林小寶聽見但是,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燕雲歌輕聲說道:「我要你查明這位鄧先生的底細,證明確有其人。任何關於這位鄧先生的消息,你都要第一時間把消息送出來。」
林小寶連連點頭,「下官領命。那,司馬鬥交代的任務?」
燕雲歌嗤笑一聲,「開通商路不可能。不管怎麼說,本夫人同司馬鬥也算是敵對關係,平陽郡不可能和『大齊』開通商路。但是,本夫人可以給你一批物資,讓你交差。
司馬鬥若是問起來,你就說你扮做商人,花錢從平陽郡買的。一次不敢買入太多,怕被人發現。以後,你可以用這個做借口,從平陽郡買入物資。」
林小寶終於放下懸著的心,「多謝夫人!」
燕雲歌吩咐道:「一會你從後門出去,就住在衙門對面的客棧。等貨物備齊,你就以商人身份押送貨物離開平陽郡。能走水路就盡量走水路。陸路關卡眾多,你帶著那麼多貨物,恐生事端。走水路,關卡少一半,能省卻不少事情。」
「多謝夫人提醒!下官一定會順利回到司馬鬥身邊,替夫人打探消息。」
「你說的這位鄧先生,應該是個關鍵人物。旁的人,不用你操心。你只需盯著這位鄧先生。」
「下官明白。」
燕雲歌安排親衛,將林小寶送走。
蕭逸從書房隔壁走出來,他從身後抱住燕雲歌,頭枕在她的肩膀上。
「你真的相信他的話,真的認為有鄧先生這個人物?不怕他胡編亂造,隨意捏造一個人物哄騙你。」
燕雲歌緩緩搖頭,「我還真相信,司馬鬥身邊有一位鄧先生。當初,你按照蕭成文的安排,去刺殺司馬鬥,結果殺錯了人。你潛伏了那麼長時間,沒發現鄧先生?」
蕭逸搖頭,「說實話,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怎麼會殺錯人。你也知道為了刺殺司馬鬥,我帶著人準備了大半年時間。結果卻殺錯了人,奇怪得很。好像司馬鬥早有準備,知道會有人來行刺,早早準備好了替身一樣。」
「你就沒有想過,或許真的有一位鄧先生,看破了一切。」
「或許吧!」
燕雲歌從一摞故紙堆裡面,翻出司馬鬥的資料。
她很好奇,「最開始鬧反賊,司馬鬥隻算是眾多反賊中的一小股勢力,不出頭,有點小名聲。隨著朝廷剿滅反賊,司馬鬥數次面臨全軍覆滅的危機。
但是突然間,他一個沒有出眾才華的反賊,異軍突起,勢力越來越強大,開始吞併其他反賊,壯大自己。你就不好奇,他是如何逆勢崛起,絕地反擊,到如今稱帝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