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歌哈哈大笑。
她捏了捏他的臉,手感真好。
這也算是新婚福利之一。
她調侃道:「說到底,沒有我,你肯定會接受北軍將軍一職。能打仗,你總是開心的。」
蕭逸小心翼翼問道:「你生氣嗎?會不會怪我?」
燕雲歌抿唇一笑,「我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要怪你?你為了我,放棄垂手可得的機會,意味著在你心裡頭,我比前程更重要。
雖然好像是因為我,耽誤了你的前程,你怕我會生出愧疚?為了減少愧疚,就罵你腦子不清醒?我沒那麼矯情!
照著眼下這個局面發展下去,以後你不缺少打仗的機會。北軍放棄就放棄了,大不了我替你建一支堪比北軍的軍隊。」
「娶一個有錢的娘子,本公子果然是世上最有眼光的男人。」
蕭逸一臉嘚瑟,高興得不行。
他最擔心的問題不存在,他可以快樂地享受自己的洞房,以及之後的新婚生活。
他急著洞房,燕雲歌卻不許。
她這會不想動彈,就想這麼躺著,說說話,聊聊天。
他急得抓耳撓腮,面上卻還要一本正經。
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燕雲歌問他:「烏恆左王部南下直逼京城,你擔心嗎?」
「一半一半!」蕭逸說了句實話,「我最擔心的其實是邊關。烏恆左王部一動,邊關將領怕是會起各種念頭。到時候,老崔未必彈壓得住各路兵馬。但凡哪支兵馬擅自行動,後果難以預料!尤其是,烏恆左王部南下,沿途經過那麼多州府,涉及到許多人的利益。比如燕家!」
燕雲歌腦中勾畫著烏恆左王部南下路線,不會經過上谷郡,也就不會威脅到燕家的大本營。
但是,極有可能經過燕家的礦場。
眼下,渣爹燕守戰開銷極大,接近一半左右的糧草器械都要靠自己供應。
礦場是燕家的主要財源。
一旦被劫掠……
她斟酌了一下,說道:「據我所知,我父親在礦場那邊置辦了一些產業,積存了一些物資。具體數量我不清楚,應該隻多不少。如果烏恆左王部真要經過礦場,以我父親的性子,必然會派兵追擊。他這一動,邊關那邊會如何?」
「可能會潰敗!」蕭逸如實說道。
「烏恆兵強馬壯,靠著從大魏劫掠的物資,靠著我們大魏的草原,三年時間足以恢復大部分元氣。而且,烏恆旗下部落常年陣仗,個個都是百戰老兵,戰鬥力極其強悍。一旦邊關出現豁口,局勢只會越來越壞。」
燕雲歌嘆了一聲,「如此說來,石臘果真闖下了大禍!」
蕭逸重重點頭,「如果舅舅能控制住局面,大禍也能變成小禍事,最後不了了之。石臘繼續做他的豫州將軍。
但,如果舅舅控制不了局面,石臘首當其衝,要被拿出來祭天。
石臘是舅舅的嫡長子,從小就受到寵愛和重視。舅舅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石臘被祭天。接下來,朝堂鬥爭會更厲害。
這件事我不參與。你若是擔心,就給嶽父大人去信,叫他以大局為重。」
燕雲歌低頭想了想,「沒有足夠的糧草供應,我父親沒辦法以大局為重。他有很強的危機感,總嫌錢不夠用,糧草不夠吃。動他的礦場,猶如要他的老命。不過,我還是會寫信給他,希望還來得及。」
蕭逸說道:「你寫信!我安排人八百裡加急送到前線。」
燕雲歌點點頭。
她依偎在他的懷裡。
雖然是新婚第一天,這樣貼在一起,卻無比的自然。
彷彿已經做了千百次,相處了千百天。
一切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蕭逸心花怒放,喜不自勝。
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家親親娘子對自己敞開心扉,已經打心眼裡接納了他。
他抱住她!
此時,他反而不著急了。
兩個人這樣相互依偎著也挺好。
燕雲歌閉著眼睛,挺享受這一刻。
她問他:「明兒要不要去王府會親,祭拜祖宗?」
「你若是不願意去,我們就不去。」蕭逸很任性地說道。
燕雲歌笑了笑,「還是去吧!基本的禮節還是要遵守。我還沒問你,明兒會親,除了王府,還有別的親戚嗎?」
蕭逸笑道:「親戚多了去!皇室宗親,都是王府的親戚。不過那些你都不用去。舅舅那裡,他忙得很,明兒也用不著特意走一趟。算來算去,隻用到王府走一趟,足矣!」
「當真?你家親戚這麼少?」燕雲歌含笑問道。
蕭逸緊緊抱著她,「我家親戚很多,但是關係近的親戚很少。能讓我們特意在新婚第二天去會親的親戚,更是一個都沒有。
如果我們還住在東平,倒是有幾門值得走一走的親戚。
可惜啊,整個東平王府被連根拔起,東平離著京城又太遠,值得特意走一趟的親戚還真找不出來。」
燕雲歌笑了笑,「聽你這麼一說,突然覺著東平王府真慘!偌大一個王府,高峰時期得有好幾萬人吧。一朝盡散,就只剩下區區幾百人。說是破落王府,也不為過。而你,就是破落王府公子。」
蕭逸面上平靜,內心緊張地問道:「那你嫌棄我這個破落王府公子嗎?你母親是郡主,父親是侯爺,還是統兵大將。大姐是丞相夫人,二姐是朝廷王妃。
而我,區區一個破落王府公子,果然在身份上配不上你。難怪世人都說我眼光好,走了狗屎運,才能娶到你。你嫌棄我嗎?」
燕雲歌握住他的手,笑著說道:「我要是嫌棄你,足有一百種辦法解除婚約。別人都說你薄情寡義,做事冷酷無情。然而我卻知道,東平王府是你的軟肋。只要捏住東平王府的性命,你必然會乖乖就範。」
蕭逸哈哈一笑,一臉驕傲。
替自家親親娘子驕傲。
「我就知道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她不嫌棄自己,他知足了!
他最怕的就是,她不甘心!
不甘心嫁給他,不甘心地接受這門婚事。
這一刻,提著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他高興!
高興到想要仰天大笑三聲,讓世人都知道他此刻有多幸福。
沒有人比他更幸運!
沒有人比他更幸福!
他就是上天眷顧的寵兒。
即便身處險境,最終卻總能如願以償。
即便身處絕境,也能殺出一條活路!
只不過,上天給了他比別人更多的考驗。
他承受住了所有的考驗,他就有資格享受自己的幸福!
燕雲歌哼了一聲,一臉傲嬌。
「陶太后以為你刀槍不入,根本就沒意識到東平王府竟然會是你的軟肋,所以才會遲遲不能報仇。可見,平日裡你所營造出來的形象,也算是極好的保護。」
「陶太后太自以為是,又有太多顧慮。陶家就是她最大的顧慮,她捨不得拿陶家冒險。陶家死了那麼多人,再也經不起折騰。」
燕雲歌看著他,「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陶老大怎麼會突然決定分宗,帶著族人回祖籍養老?為此,他甚至不惜同陶太后翻臉。這事,我琢磨了好長時間,都沒琢磨透。你應該知道內情吧!」
蕭逸神秘一笑,咬著她的耳朵,悄聲說道:「陶七是被陶太后害死的!」
「當真?」
燕雲歌先是錯愕,緊接著恍然大悟。
是了!
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所有一切不合理的地方。
陶七死的時候,正是陶家最危險最落魄的時候,遭到先皇全方位地打擊。
陶太后要悔婚,又不想和長兄翻臉,只能讓陶七死!
陶七一死,婚期自動解除。
所有問題一了百了。
燕雲歌哈哈一笑,「讓我猜一猜,是你將陶七被害的真相告訴了陶老大?」
蕭逸大方承認,沒有半點隱瞞,「陶老大主動找上我,問我要真相。我看他可憐兮兮,稍微心軟了一下,就把真相告訴了他。」
切!
我信你個鬼!
燕雲歌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一頭獨狼,卻把自己包裝成小白兔,不像話!
蕭逸卻哈哈一笑,「我就喜歡給陶太后添麻煩!免得她一天到晚太閑,整日惦記著我!之前我還擔心她會派人在我們婚宴上搗亂。幸好她還沒老糊塗!」
燕雲歌笑道:「皇帝信任石丞相,同陶太后漸行漸遠,母子感情遭受巨大考驗。
這個時候陶太后要是還有心思找你麻煩,那就證明太后和皇帝之間的關係,沒有我們以為的那麼緊張。
她沒找你麻煩,也就意味著,太后和皇帝之間的關係,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娘子言之有理!」
蕭逸一臉驕傲,又嘚瑟。
燕雲歌捏捏他的鼻子,「不準傻笑!」
「本公子沒有傻笑!」他最一本正經。
燕雲歌哼哼兩聲,「你就是在傻笑!揭開蓋頭的時候你也在傻笑!」
「好好好,你說了算!你說我傻笑,我就是傻笑。你看,時辰已晚,我的酒也醒得差不多,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氣,好娘子,我們可不可以……」
「著什麼急?」
「不急那就不是男人!」
他特別急,急得內火旺盛,全身都快要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