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山莊!
風聲鶴唳,一片肅殺!
這些日子,山莊一直高度戒備。
燕難身為侍衛營統領,是半點不敢鬆懈。
計平被抓來繼續做壯丁,替燕難守好門戶!
漆縣縣令怕死啊!
怕得不要不要!
情況報了上去,又得不到朝廷的支援。
區區一個漆縣,哪裡比得上京城重要。
朝廷官員根本顧不上一個小小的漆縣,也沒有兵員派給漆縣。
反正,反賊已經從漆縣退兵。
很大可能,不會再次光臨漆縣。
所以……
自生自滅吧!
漆縣縣令沒辦法。
他不想死,只能死活求著富貴山莊,派一支兵馬常駐漆縣縣城,以防萬一!
秉著守望相助,互惠互利的原則,外加漆縣也算是富貴山莊的一個門戶,燕難還是答應了縣令大人的請求。
安排兩百人守在漆縣,還留下一批戰馬,以防萬一。
只是……
漆縣太窮了。
窮到養不起兩百侍衛,養不起上百匹戰馬。
漆縣縣令很愧疚。
窮啊!
怎麼就這麼窮!
「富貴山莊幫了本縣令,保住了漆縣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如今又肯派兵守衛。對方出人又出力,不能連吃喝也要他們自己承擔。否則,以後無人願意出兵幫助我們。只是,縣府無力承擔這麼多人的吃喝,只能請諸位老爺,慷慨解囊,大家互助互利!」
是的,縣令大人決心吃大戶。
現在不是講究客氣的時候。
反賊一日不退,漆縣一日不得平安。
想讓富貴山莊心甘情願派兵駐紮漆縣縣城,至少得解決對方的吃喝,戰馬所需草料。
至於軍餉,縣令大人暫時還一籌莫展。
他決定……
如果富貴山莊問他要錢,他就繼續吃大戶。
一番苦口婆心,真情實感,擺事實講道理,終於讓大戶們慷慨解囊,贊助縣府銀錢糧草。
比起過去,大戶們用幾十貫錢打發縣府的行為,可以稱得上前所未有的慷慨大方!
縣令大人如釋重負!
總算成功讓這些鐵公雞掏錢。
陸沉舟不樂意留在漆縣守城。
他想回富貴山莊。
他告訴燕難,「屬下要回去娶媳婦!」
燕難掃了他一眼,「山莊正在戒嚴,誰都別想在這個時候娶媳婦!等到京城解圍,漆縣平安後,你再回山莊娶媳婦也不遲。」
陸沉舟齜牙咧嘴,「屬下要回去給未來媳婦獻殷勤!」
燕難差點吐血。
真是一朵大奇葩!
「敢情媳婦還停留在口頭上!人家不樂意嫁給你,你就不要胡攪蠻纏!」
「屬下沒有胡攪蠻纏!屬下是要用真情實意打動媳婦的心!」
陸沉舟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燕難砸吧了一下嘴巴,面無表情地說道:「留在漆縣守城,事後會有一筆賞賜。湊一湊,應該能湊夠聘禮。如果回山莊,這筆賞賜取消。」
陸沉舟一臉糾結鬱悶,「你怎麼知道我還沒湊足聘禮?」
燕難板著臉,嚴肅說道:「侍衛營上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更何況,陸沉舟大嘴巴,整日裡嚷嚷。
他想不知道都難!
陸沉舟抓抓頭髮,「漆縣窮哈哈,還沒山莊人多熱鬧!」
「叫你守城,又不是讓你趕集。要那麼多人幹什麼。滾下去,老實當差。別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沒的。老老實實辦完差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陸沉舟偷偷翻了個白眼。
回山莊顯然沒可能,那就老實守城吧!
……
豫州兵馬正式進入京畿地帶,先頭部隊正朝京城疾馳而來。
太寧帝蕭成義得知這個消息,龍顏大悅!
他當著朝臣的面,朗聲說道:「朕要厚賞平武侯!」
這……
就有朝臣站出來,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讓平武侯領兵進京嗎?」
太寧帝蕭成義愣了下,顯然第一時間,他並沒有領會朝臣的言下之意。
緊接著,他反應過來。
心頭尷尬,面上卻哈哈大笑。
「平武侯乃是朝廷肱骨之臣,朕要設宴,款待平武侯!諸位愛卿,替朕出謀劃策,平武侯進京的時候該帶多少兵馬?」
「只需親兵隨侍左右即可!」這是宗親們的意見。
朝臣們意見不一,都覺著隻帶親兵進京,人太少了。
南軍兵力不足,守城著實有些吃力。
何不讓一部分豫州兵馬進城,配合南軍一起守城。
剩下的豫州兵馬,則在城外狙擊大反賊司馬鬥。
太寧帝蕭成義拿不定主意,於是就問凌長治,「凌愛卿怎麼不說話?」
凌長治微微躬身,「此事全憑陛下做主!」
「凌愛卿守衛京城,可有吃力之時?」
「自然是有的!但是,讓豫州兵馬進城,此乃大事,微臣認為還需從長計議。」
太寧帝蕭成義微微點頭,這麼久以來,凌長治總算說了一句中聽的話。
於是乎,他就有理由宣布退朝,此事以後再議。
朝臣們毫無辦法。
宗親們沖朝臣呵呵冷笑!
「平武侯石溫乃是野心勃勃之輩,諸位大人讓他領兵進城,此乃何意?莫非你們都包藏禍心嗎?」
「休要胡說八道!如果平武侯石溫有不軌企圖,當初陛下就不該召他馳援京城。既然召他馳援京城,就該給予起碼地信任。爾等一面指望著豫州兵馬解決京城之圍,一面又對豫州兵馬處防備,真當平武侯沒半點脾氣,任由你們折辱嗎?」
「平武侯乃是朝廷重臣,就該聽從朝廷號令!」
「平武侯當然會聽從朝廷號令,可是朝廷也該給予最基本地信任。你們攛掇陛下,離間君臣感情,到底想幹什麼?」
「我們皆是宗親,自然是為大魏江山著想。」
「分明是為了一己私利著想!若是京城他日有難,你們統統都是罪人!」
……
凌長治偷偷出城,去見平武侯石溫。
舅甥二人見面,倒也激動。
「拜見舅舅!」
「長治快快請起!」
平武侯石溫蓄著漂亮的山羊鬍子,像個儒雅的教書先生。
唯有一雙眼睛,猶如利劍,一睜眼,叫人心下顫顫!
他特意收斂氣勢,營帳內的氣氛才變得親近。
凌長治不動聲色地四下打量,並沒有看見蕭逸。
平武侯哈哈一笑,「長治在看什麼?莫非是在找誰?」
凌長治含笑應答,「我以為蕭逸會在舅舅這裡。」
平武侯招呼他坐下,「本侯倒是希望蕭逸到我這裡幫忙,可惜啊,他有自己的想法,說什麼也不肯來。本侯聽說,他要娶燕守戰的四閨女,真是亂彈琴。豈不是亂了輩分!」
凌長治當即說道:「此事由平親王蕭成文一粒促成。」
平武侯一聽,哈哈大笑出聲。
「平親王啊,本侯的連襟。過兩日進京,得好好同平親王親近親近!」
凌長治嘴角上翹,一臉帶笑,「距離舅舅上次進京,得有二十年了吧。」
平武侯捋著鬍鬚,說道:「整整十八年!上次進京,宣宗元平帝還活著。一轉眼,這都是太寧二年!時間如梭,歲月不饒人啊!」
「舅舅越發神武不凡!」凌長治恰當地拍了一記馬屁。
平武侯擺擺手,並不在意這些拍馬屁的話。
這些年,聽了太多馬屁話,早已經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不會輕易因為旁人的一句話而動搖。
他問道:「京城現在什麼情況?能支撐下去嗎?」
「勉強能支撐!只是,京城糧價高企,小民生活困苦,整日為一日三餐辛勞,卻不得飽腹!」
平武侯盯著他看,「長治果然有一顆慈悲心腸,為小民請命,乃是朝臣的職責。想要解決小民之困,首先要解決京城之困。本侯打算在此休整數日,然後就對反賊發起攻擊。屆時,還需要南軍配合!」
凌長治點點頭,又問道:「舅舅不進城嗎?陛下得知豫州兵馬進入了京畿,著實高興!」
平武侯輕輕敲擊著桌面,「本侯若是進城,能帶多少兵馬?」
「陛下還沒拿定主意!」
「本侯不是在問陛下的想法,而是問你的想法。你希望本侯帶多少人馬進駐京城?還是說,你希望本侯一個人都不帶進京城?長治啊,你的心野了啊!」
平武侯似笑非笑,語氣輕描淡寫。
凌長治卻感覺到莫大地壓力。
他努力保持著笑容,「舅舅誤會了!我此次前來,正是為了商量此事。不知舅舅想要帶多少兵馬進入京城?」
平武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當了朝廷的官,果然不一樣。你在防備本侯,為何?」
凌長治揚眉,「舅舅何出此言?我們是舅甥,我對舅舅一向信服,怎會生出防備之心。」
平武侯哈哈一笑,「在本侯面前耍小心眼,長治啊,你的功夫還不到家,還需要多修鍊幾年。本侯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無非就是擔心受到本侯牽連,壞了你們凌家幾百年攢下來的好名聲。」
「我的確在乎家族名聲!」
凌長治大方承認。
平武侯突然起身,朝營帳外走去。
經過凌長治身邊,他伸出手,重重按在對方的肩膀上。
「不用如此防備本侯!你既然不願,本侯自然不會勉強你!陛下想來也是頗為猶豫。但,本侯必須帶兵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