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郡!
天氣炎熱,燕雲歌挺著一個大肚子,健步如飛。
丫鬟們跟在後面,都追不上她的腳程。
阿北不得不請她慢一點。
「夫人別忘了自己是有孕之身,走這麼快,容易傷著孩子。」
「胡說!本夫人現在感覺好得很。」
不過,燕雲歌還是放滿了腳步。
這麼熱的天,她本不想出門。
躲在書房,房裡放兩個冰盆,喝著果汁,吃著點心,再來半碗雞湯,日子不美嗎?
幹什麼頂著炙熱的太陽,辛苦自個?
這麼熱的天,就是站在樹蔭下面不動,一盞茶的功夫,也能出一身臭汗。
而且……
孕婦體熱,更容易出汗。
她這麼辛苦,都是為了什麼啊?
自然是因為定陶公主弄出了么蛾子。
氣死她了!
就知道定陶不是個省心的主。
到底出了何事?
到了皇家女子學院,遠遠地看著二層綉樓,燕雲歌恨啊!
給定陶公主安排的小院,帶有一個二層綉樓,想著給她散散心,別把人悶出毛病來,又多拖累幾個月。
燕雲歌真不想管教定陶,隻想早早將她送走。因此將綉樓都給了她,讓她抽空散心。
萬萬沒想到啊……
平陽郡這邊的地勢,當初因為洪水泛濫,所以城裡地勢較高。
這就意味著,站在二層綉樓,堪稱登高望遠,能看到好遠好遠的地方。
而且吧,定陶公主她不近視。
她天天鬧天天哭,不僅沒哭瞎眼睛,視力還越哭越好,絕對是最佳視力。
隔得老遠的人,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於是乎……
定陶公主似乎看上了某個人。
某個男人!
通過二層綉樓,是定陶公主了解外界的唯一渠道。
好死不死,某個男人竟然就入了她的眼。
這會,她嚷著要嫁人。
要求燕雲歌放了她。
皇兄送她到平陽郡的目的已經到達了,燕雲歌已經沒有理由關著她。
嬤嬤們沒法子,先是稟報了平陽郡主蕭氏。
蕭氏搞不定定陶,這才通知了燕雲歌。
收拾定陶公主,還得燕雲歌親自出馬才行。
……
穿過皇家女子學院,推門走進關押定陶公主的小院落。
燕雲歌走了這麼遠的路,額頭上出了些汗珠子。
阿北趕緊拿出手絹替她擦拭。
阿喜端來一杯冰鎮酸梅汁,「夫人喝兩口,只能喝兩口。這東西太冰,郡主娘娘囑咐過,不許夫人多喝。」
燕雲歌點點頭,她就喝兩口。
一口半杯,兩口一杯。
看著見底的杯子,丫鬟阿喜快要哭出來了。
阿北教訓她,「在夫人手底下吃了多少次教訓,怎麼就不長記性。」
丫鬟阿喜:「……」
嚶嚶嚶!
夫人太雞賊,她不是對手啊!
燕雲歌上了綉樓。
這會定陶公主就在綉樓二層,眼巴巴地望著外面街道行人。
燕雲歌輕咳一聲,提醒對方。
「天這麼熱,除了出工的人,腦子進水才會在這個時候在大街上閑逛。與其看著大街發癡,不如我們談一談。你不是三天兩頭嚷著要見我,說要讓我後悔嗎。現在我來了,有什麼話儘管說來聽聽。」
定陶公主總算收回目光,轉過身,眼神憤怒地看著燕雲歌。
「你可算露面了!燕雲歌,你將我囚禁在此,逼著我幹活求存,你這是大逆不道,是死罪!」
燕雲歌陶陶耳朵,「公主如果是要和我討論死罪問題,恕我不奉陪。告辭!」
「不準走!」
定陶公主怒吼一聲。
她好不容易等來了燕雲歌,豈能輕易把人放走。
燕雲歌似笑非笑,「公主殿下現在能好好說話嗎?」
定陶公主冷哼一聲,上前兩步,席地而坐。
燕雲歌擺擺手,丫鬟們陸續上樓,在小幾上擺上茶水點心,外加冰盆。
阿北留在燕雲歌身邊伺候,打著蒲扇。
定陶公主不動聲色地掃了眼阿北,板著臉,問道:「燕雲歌,你把我的人弄到哪裡去了?她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放心,都活得好好的,一個沒死。我提醒公主一句,也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我不喜歡有人說話威脅我。如果公主殿下動不動就拿死罪之類的話威脅人,恕不奉陪!你就繼續在這裡望穿天涯吧!」
燕雲歌果斷打斷定陶公主未盡的話,並且很嚴肅地提醒她說話注意分寸。
定陶公主連著深吸幾口氣,這才壓住內心的怒火。
她譏諷一笑,「皇兄給了你多大的權柄,讓你有膽子如此折辱本宮?」
燕雲歌朗聲一笑,「不才,給了我一個巡鹽禦史的官職。」
定陶公主臉色都變了,「不可能!你是女子,皇兄怎會封你做官,文武大臣也不會同意。」
「這種事情,我沒必要哄騙你。」
說完,燕雲歌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方印章,上面正是「巡鹽禦史印」五個篆體。
定陶公主不知是憤怒,還是受了刺激,渾身哆嗦了一下。
她哈哈一笑,「皇兄給你的任務,除了管教,還有什麼?你是不是存心想要弄死我?」
燕雲歌含笑搖頭,「這個問題不值得討論。我給你任何答案,你都不會相信。不如等你回了建州,你親自問皇帝要一個答案。」
定陶公主低頭,自嘲一笑,「這些年,我過得渾渾噩噩,差點都忘了你已經會說話,而且說話四平八穩,叫人抓不住把柄。你把本宮關在此地,用衣食逼迫本宮勞作,這是你的主意,還是皇兄的主意?」
燕雲歌笑了笑,「這是調教公主殿下的辦法之一!畢竟你剛來的時候,著實太瘋癲。
為了讓你安靜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不停地勞作。如此,你就不會胡思亂想,就能恢復正常。
瞧瞧,這才幾個月時間,效果顯著,公主殿下顯然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思維,不再尋死覓活。」
定陶公主忍著怒火,端起一杯果汁,喝了一口,嗯,真好喝,再喝一口……
不知不覺,一杯果汁就被她喝完了。
冰冰涼,微微甜,是這個夏天最佳飲品。
「這是什麼果汁?怪好喝的。」
「改明兒讓嬤嬤把方子送給公主,公主殿下可以根據自己的口味調製。」
定陶公主沖燕雲歌一笑,「你就是靠這種小玩意,小吃食打動人心嗎?」
燕雲歌哈哈一笑,「這種小玩意連公主殿下的心都打不動,又如何能打動其他人心。公主殿下真會開玩笑。」
「我不會開玩笑。」定陶公主顯得很嚴肅,「你也看見了,本宮已經恢復了正常,不再為了劉寶平尋死覓活。你是不是該將我放了。本宮來平陽郡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出去走動過。幾個月來,一直被關在這個小院內,每天勞作,本宮都快忘記自己乃是大魏朝堂堂公主殿下。」
燕雲歌似笑非笑,「不如我直接安排船隻,將公主殿下送回建州。也讓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高興高興。」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本宮來到平陽郡,你不請本宮四處參觀,還要急匆匆把本宮送走。莫非這地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恐怕是有見不得人的心思。」燕雲歌挑破窗戶紙。
定陶公主板著臉,「天底下,唯有你燕雲歌才敢將本宮關起來,逼著本宮勞作。類似的事情,聽都不曾聽過,著實駭人聽聞。」
說罷,她竟然開始抹眼淚。
燕雲歌嘖嘖稱奇,「公主殿下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說說你是怎麼想通的,怎麼突然間就忘記了劉寶平,還說要另外嫁人?」
定陶公主糾正道,「本宮沒有忘記劉寶平,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但是,本宮已經意識到和他沒有緣分,反正就是想通了。總而言之,你已經沒有理由繼續關著本宮。本宮要出去!」
「去哪裡?」
「哪裡都行,總之李不能繼續管著本宮。還有,伺候本宮的下人,你趕緊放了。看在你幫助本宮的份上,可以答應你,不到皇兄跟前告你的狀。」
「不不不,你得告狀!」
燕雲歌特別認真,特別嚴肅。
定陶公主傻愣,心想對方腦子有病吧。
燕雲歌憋著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公主殿下一定要告狀,狠狠告狀,讓太后娘娘和陛下都知道我對你的所作所為,讓你遭受了多大的傷害。你還要告訴朝臣,如此一來,禦史必定會彈劾我,公主殿下也能出一口惡氣。」
毛病!
定陶公主半信半疑,「你腦子沒糊塗吧?難道是因為懷孕,你連性格都變了。」
「胡說八道!我就是我,從未改變過。公主殿下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我叫你告狀,明兒我就送你回建州告狀。」
「不要!本宮不要回建州。」
燕雲歌一副看透真相的模樣,「難不成你賴上我?公主殿下,你不厚道啊!」
「誰賴上你啊,休要胡說八道。你一個女人,本宮賴上你做什麼。」
定陶公主白了燕雲歌一眼,眼神格外嫌棄。
燕雲歌也挺嫌棄她,「你沒賴上我,那你留下來做什麼?白吃白喝嗎?公主殿下莫非忘了,你身無分文,吃喝都得指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