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
到底是不是親兒子?
堂堂郡守府二公子,就算要取個賤名,圖個好養活,也不至於取這麼『賤』的賤名吧!
二蛋?
狗剩?
二狗子?
這名字能出口?
走出門,外人大喊一聲:郡守府的二公子,叫燕二狗的過來!
聽聽,這是人話嗎?
黑鍋還是在做父母的身上。
父母取了這麼個賤名,委屈的就是孩子。
「等孩子長大了,懂事後,就該恨你這個做娘親的。取個名字都不會,瞧你能的。」
燕雲歌哈哈一笑,又牽扯到傷口。
平陽郡主蕭氏瞪了她一眼,「當心笑岔氣。好好休息,大夫說你情況,明兒說不定就能下床活動。
孩子小名這事我替你記著,別想用七斤敷衍過去,更不許用二蛋狗剩這樣的賤名。當年本宮可沒有給你取這麼醜的小名。你的小名叫涓涓,多好聽。」
燕雲歌卻說道:「母親給我取了小名,卻沒派上用場。涓涓這小名,同我的氣質太不相符,怪異得很。但是九斤,七斤這樣的小名就很好啊!同孩子脾氣相稱。」
蕭氏冷哼一聲,「全都是歪理邪說。本宮說不過你,但是小名這事本宮不點頭,你就不許給孩子亂起名字。實在不行,本宮給蕭逸去信,讓他給先把孩子的大名定下。」
燕雲歌笑道:「孩子的大名,早就定下來了。男孩女孩的名字都已經取好。這一胎既然是個哥兒,大名就叫元嘉,蕭元嘉。」
「元嘉?」
蕭氏琢磨了一下,「寓意很好!就是聽起來怎麼像是冤家。」
哈哈哈……
在場的嬤嬤丫鬟都捂著嘴,偷偷發笑。
燕雲歌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聽起來的確像是冤家。當初我還笑話過蕭逸,取個名字都取不好。他還振振有詞,說這個名字寓意好,響亮,死活不肯改。罷了,罷了,就依著他,給孩子定了這個大名。」
蕭氏嘖嘖兩聲,「元嘉,冤家?以後還是叫二郎吧!蕭二郎都比冤家強。」
「是元嘉,不是冤家。」
「管他是不是冤家,你們兩口子取名,沒一個正經的。全都是胡來!大名沒取好,小名可要取個像樣點的。」
燕雲歌小聲嘀咕,「我覺著七斤挺好,和九斤正好湊成一對。他們是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蕭氏一臉無語的樣子。
看在閨女生孩子辛苦的份上,她暫時不計較。
過幾日,等閨女養好了身體,她一定要狠狠數落她一頓,叫她意識到名字的重要性。
……
燕雲歌的第二個月子,過得比較舒坦。
正月,天氣冷,屋裡燒著地龍,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外面寒風呼嘯,屋裡溫暖如春。
這才是坐月子該有的天氣啊!
比起生老大燕九斤的時候,正好趕上秋老虎,熱得她,恨不得一天洗三個澡。
偏偏所有人都攔著她,不許她洗澡,最大的妥協讓步就是擦身。
那樣的日子,整整過了四十天,如今回想起來都叫人不寒而慄。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度過了四十天不出門,關起來差點被烤熟的苦痛日子。
蕭元嘉小朋友一天一個樣。
從出生頭一天的醜孩子,幾天功夫就長成了漂亮孩子。
蕭元初小朋友做哥哥了。
雖然不是妹妹,而是弟弟,他依舊很興奮。
每天……
他都惦記著弟弟,一定要到臥房看望弟弟,還要看望娘親。
他會拉著弟弟的小手,同他說話。
還會捏捏弟弟的臉蛋,親親弟弟的額頭。
當弟弟哭的時候,他有些手足無措,又顯得很好奇。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嬤嬤給弟弟換尿布。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評價。
「弟弟好喜歡尿尿,總是尿濕褲子。」
哈哈哈……
果然是童言無忌。
他又和娘親嘮叨,「弟弟不乖,老愛哭。我很乖,我不吵著娘親。」
燕雲歌抱著大寶貝,貼著臉,歡喜得不得了。
「弟弟還很小,還沒辦法控制自己。等他長大了,像九斤這麼大的時候,他也會是一個男子漢。」
「弟弟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他會跟我一起玩嗎?」
「等到明年,弟弟就會跟在你身後,追著你跑。到時候你可別嫌他煩。」
「不會的。我喜歡弟弟。」
「弟弟也喜歡哥哥!」
……
最終,平陽郡主蕭氏還是妥協了。
關於孩子的小名,她爭不過燕雲歌。
燕雲歌主意太正,說了七斤,就絕不會多一斤。
哪怕多一兩都不行。
七斤剛剛好,不多不少,完美!
蕭氏都被她氣笑了。
「成套的歪理邪說,亂彈琴!要不叫七七。」
「如果是閨女,叫七七倒是不錯。男孩子,就別了。還是七斤,這個小名順耳。要不叫七斤七兩?」
「荒唐!越發胡來!」
蕭氏輕聲呵斥,哭笑不得。
「罷了,罷了。都依著你吧。七斤就七斤,孩子長大後別埋怨你就成。」
「肯定不會埋怨我。要埋怨也是埋怨他爹。七斤總比冤家強。」
蕭氏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們兩口子啊,別家都是兒子坑老子。你們倒好,做爹娘的先下手為強,直接坑自個的兒子。不虧心嗎?」
燕雲歌碰碰孩子的小手指,好小哦!
她笑著說道:「當然不虧心!他的名字挺好!而且,只要我站得夠高,將來他走出去,沒人敢直呼他的名字,更不敢稱呼他的小名。只會稱呼他為二公子,蕭郎君……」
此番話,足夠霸氣,也足夠自信。
蕭氏心中感慨不已。
她彷彿在閨女燕雲歌的身上,看見了親生父親『章義太子』的身影。
在她的記憶中,父親『章義太子』說話不緊不慢,有時候還會顯得很溫和。但是說出的話,總是透著霸氣和自信。
那是強者的溫柔,也是強者的膽氣。
「真像啊!」
她小聲說道。
「像誰?母親是在說我嗎?」燕雲歌好奇問道。
蕭氏回過神來,以笑容掩蓋內心的波瀾起伏。
她說道:「本宮突然想起你外祖父,你雖然長得不像他,但是某些時候脾氣性格還是有幾分相似。」
燕雲歌隨口問道:「外祖父是什麼樣的人?長得好看嗎?」
蕭氏忍俊不禁。
「你這人,就喜歡看臉。問誰都是先問一句好看嗎?」
燕雲歌哈哈一笑,「長得好看的人,讓人賞心悅目,心情開朗。母親也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啊,我都是同母親學的。」
「本宮可不像你,張口就問長得好看嗎?萬一不好看,你是不是就沒了興趣。」
「那也不會!如果長得不好看,但是有才(財),我還是很稀罕的。如果無才(財)又無貌,彼此就不要浪費時間。時間是很寶貴的。」
對於燕雲歌的坦誠,蕭氏報以苦笑。
正了正神色,她才說道:「你外祖父長得極好看,溫潤如玉,翩翩公子。自小跟隨大儒讀書,騎射武藝樣樣拔尖。他是極聰明的一個人,也是極有見識的一個人。只可惜,天妒英才……」
燕雲歌低著頭,小聲說道:「身為太子,笨一點會活得更久。」
「你說的對!」蕭氏很意外的並沒有生氣。
「那場宮變之後,許多年都還有人在談論,在回憶,在分析。大致意思和你差不多吧。若是當年肯韜光顏悔,不要那麼聰明,表現得愚笨些,或許就能避免那場禍事。」
「母親傷心了嗎?」燕雲歌關切地問道。
蕭氏搖搖頭,「過了幾十年,早就忘了傷心的滋味。只是覺著遺憾,無奈,可惜……什麼時候派人到北地,將你外祖父外祖母還有你舅舅他們的墳塋遷出來吧。不忍心他們被人糟蹋,又沒人祭祀,怪可憐的。」
「母親不必憂心此事。總有一天,我會打回北地,親自祭拜外祖父一家。如果母親等不及,我可以派人去北地將墳塋遷到平陽郡。」
蕭氏斟酌了一番,「你真的能打回北地?劉章很強,兵強馬壯,頗有智謀。而且手底下武將如雲,謀士眾多。想要打贏他,很難。你看,你這次和劉章開戰,戰事焦灼,真是叫人憂心忡忡。」
燕雲歌篤定一笑,「母親放心,轉機很快就會到來。這些日子,我就等著北地的消息。」
「你有把握?」
「我有把握!」她擲地有聲,信心滿滿。
蕭氏笑了起來,「本宮不問你具體的計劃。既然你有信心打回北地,你外祖父一家的墳塋還是留在北地吧,不必遷墳,以免驚動他們。」
「此事母親做主。任何時候母親改變了主意,告訴我一聲即可。」
「甚好!」
冤家……
不!
是七斤小朋友哭了。
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嚎啕大哭。
「定是尿了!」
果不其然。
臭小子被他自己的一泡尿給尿醒了。
哭得驚天動地,哄都哄不住。
趕緊給小祖宗洗小屁屁,換衣裳,換尿布,渾身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才止住了哭聲。
蕭氏逗著孩子,「笑了,笑了!七斤笑了!七斤天生愛乾淨,以後定是個好看的小公子。」
燕雲歌身為娘親,卻小聲吐槽,」長大後,千萬別有潔癖。」
她預感自己生了個麻煩兒子。
臭小子肯定沒有九斤好養。
難道是因為斤數少了,要不改名叫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