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太后惱羞成怒,厲聲呵斥,將定陶公主趕出皇宮。
當然……
答應的事情還是要辦。
誰讓定陶是親閨女,上輩子欠她的。
數日後,孩子的戶口搞定,定陶公主長舒一口氣。
最擔心的問題,總算解決了。
接下來……
她準備看準時機,就跑路。
建州這個是非之地,她還是別淌這攤子渾水。
只不過,她還來不及跑路,眾人的目光紛紛轉移到她的身上。
誰讓她突然多了一個兒子。
好些人,借口拜訪,其實是看定陶的兒子。
「是親兒子吧!母子兩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如果是親生的,怎麼會父不詳?」
「沒聽說定陶和哪個男人走得特別近。不過有一段時間,她是喜歡和一些年輕小夥廝混在一起。算算日子,這個孩子不出意外,就是那個時候有的。」
「哎呀……這麼說去年那個時候,她就懷上了?跑到行宮,就是為了躲著人偷偷生孩子?」
「這事有些荒唐啊!既然有了身孕,為什麼不成親,給孩子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偷偷摸摸生孩子,對外宣稱養子,弄得這麼麻煩,何必呢?」
「只怕是成不了親。我要是沒記錯,定陶有一段時間格外荒唐,說不定她自個都搞不清楚孩子的生父是誰。」
「她是公主,不清楚孩子的生父怕什麼。找個看得順眼的成親,名正言順生下孩子,誰敢說半個不字嗎?依我看啊,她怕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成親。劉寶平畢竟傷她太深。」
「言之有理!」
「定陶也真夠瘋的,竟然敢劍走偏鋒,未婚生子。還讓孩子隨她的姓。」
「這算什麼。聽聞宗正寺給定陶公主單開一宗,嘖嘖,她這個孩子寶貝啊。太后娘娘也是煞費苦心。」
建州,貴族圈子裡面的人,大家都對定陶的孩子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成陽公主得了消息,也是滿腹好奇。
特意抽空,趕了兩百裡路,跑到建州城,借口看望定陶。
定陶公主:「……」
她才不稀罕成陽公主看望她。
她和成陽姑母,好些年前開始,就有些不對盤。
只是……
上門是客,成陽公主又是長輩,她總不能將人趕出去。
只能開門迎接,滿臉笑容。
成陽公主從上到下打量她,眼神飽含深意。
「和過去的確不同了,畢竟是做母親的人。有長進。」
定陶公主偷偷翻了個白眼,笑著說道:「姑母一點都沒變,和以前一樣。」
成陽公主哈哈一笑,「本宮心寬,凡事都想得開,自然活得輕鬆。你也要凡事想開些,如今有了孩子,收斂些許,好生過日子。」
「多謝姑母指教,我會好生教養孩子。」
「如此甚好!在行宮住了一年多,果然長進了些,也有了擔當,甚好。孩子呢,將孩子抱出來給本宮瞧瞧。本宮如今當了姑祖母,今兒為孩子準備了一份豐厚的見面禮,希望孩子長命百歲。」
「讓姑母破費了。」
說罷,定陶公主吩咐嬤嬤將孩子抱出來。
不一會,孩子被抱了出來。
成陽公主定睛一看,哎呀,傳聞沒錯嘛,孩子和成陽公主的確長得很像。
要說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她隨口問道:「孩子哪天生的?你也真是的,生孩子這麼大的事情,為何不提前說一聲。躲在行宮偷偷摸摸生孩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連個替你做主的人都沒有。你啊,太冒險了。」
定陶公主一臉尷尬。
她小聲辯解,「孩子是抱養的。」
成陽公主呵呵一笑。
她拿著手絹輕輕擦拭嘴角,眼神意味深長。
「行了,在本宮面前就別拿那套哄人的說辭敷衍。這孩子,是你親生的吧。你別激動,也別害怕,本宮今兒來不是興師問罪,
也不關心孩子的父親是誰。本宮身為你的姑母,只是單純來看一看,瞧你緊張的樣子,至於嗎?」
定陶越發尷尬,心裡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這就是為什麼,她不喜歡和成陽姑母來往的原因。
說話直接,半點情面都不留。
仗著是長輩身份,總是一副教訓人的口氣。
她要是喜歡被人教訓,去宮裡聽母后的教訓不好嗎?
成陽公主眼睛一瞥,就知道定陶心裡頭在想些什麼。
她輕哼一聲,面帶譏笑,「不稀罕本宮的關心,是嗎?本宮害過你嗎?對你不好嗎?你小的時候,那會還在北邊京城,沒少往本宮的府邸跑。怎麼著,如今開始嫌棄本宮?」
定陶依舊尷尬,「姑母誤會了,我哪能不稀罕,我稀罕得不得了。我這不是……母后再三叮囑,不要過多提起孩子的身世。他是我的孩子,別管是抱養的還是誰生的,以後都別提。」
成陽公主似笑非笑,「太后娘娘果真這麼叮囑你?」
定陶連連點頭。
成陽伸出手,碰碰孩子的臉頰,「長得怪好看的。」
說罷,送上一車見面禮。
是的!
見面禮都是一車一車的送。
定陶看著禮單,這份禮物著實豐厚。
是她這些日子收到的禮物當中,最豐厚的一份。
甚至比宮裡的賞賜還要豐厚三成。
她喜笑顏開,「讓姑母破費了。」
「本宮家資萬貫,這孩子又如此招人喜歡,這點禮物,就當是本宮給孩子的一點心意。好生教養孩子,把他教導成材。將來,本宮必然虧得不了這個孩子。」
定陶大喜,「多謝姑母厚愛!」
成陽似笑非笑,「現在不怪本宮多嘴多舌了吧!你好好的,本宮虧待不了你。」
定陶多了個心眼,「朝中國本之爭,我已經和母后說過,堅決不參與此事。」
成陽公主嗤笑一聲,「瞧你小心眼的樣子,眼皮子淺。你以為本宮送上一車禮物,是為了收買你,讓你對國本之爭表態嗎?本宮沒那麼蠢。」
定陶很是尷尬。
成陽繼續說道:「本宮雖然希望布山郡王能夠回來,可要是他妨礙了陛下的大業,本宮也能狠心讓他繼續留在布山吃苦受罪。本宮是皇室公主,大是大非上面,從不犯糊塗。你呢,也該學學本宮的做派。」
定陶搖頭,「我沒姑母的底氣,此事我不參與,不表態。」
成陽似笑非笑,「你不表態,看似置身事外,卻等於是兩邊都得罪了。你想過這個後果嗎?你身為三位郡王的親姑母,在這件事情上,你的話多少也有點分量。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定陶心頭一顫。
她當然明白。
正因為明白,所以她才不肯站隊。
「一邊是母后,一邊是皇兄,我好生為難。我打算過些日子,就去城外別院居住,遠離眼前的是是非非。」
「你本就是是非之人,還妄想遠離是非。定陶啊定陶,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天真?你小的時候,明明是個聰明的姑娘,這些年怎麼沒半點長進,反而越發愚笨了?劉寶平對你的傷害,真的有如此嚴重嗎?」
定陶臉色一垮,「姑母莫要提起劉寶平,我和他恩斷義絕……」
「難道你不想報仇?」成陽公主打斷她的話,「你心裡頭肯定恨劉寶平吧,他無情無義,做了多年駙馬還敢嫌棄你。這種男人,當然不值得留戀,卻也不能讓他逍遙好過。本宮聽聞劉寶平另外娶妻生子,已經有了好幾個孩子。你真不想報仇?」
定陶臉色變幻不定,咬著唇,低著頭,半晌沒說話。
成陽公主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你是大魏堂堂公主,金尊玉貴的人,被人欺負如斯,你竟然沒想過報復?你真的放下呢?那個孩子嬌妻美妾,子女成群,你真的無動於衷?」
「我能怎麼辦?」定陶紅著眼眶,「我本來已經忘記了此事,姑母為何偏要提起來?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模樣,姑母高興了嗎?」
「你真是個傻子,分不清好歹。本宮是在幫你啊!你想報仇,怎麼辦?當然是通過陛下,你討好了陛下,讓陛下出面替你解決劉寶平,這個辦法如何?」
定陶有些茫然,很快又說道:「皇兄不會幫我的!當初我和劉寶平的婚事,就是他一力促成。他不喜歡我,甚至是厭惡我。他不可能幫我報仇。」
成陽公主抬手,戳著她的額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她連連嘆氣,有些無奈。
最後還是語重心長地說道:「說你傻你還真傻!你皇兄為什麼討厭你,還不是因為你只會拖後腿,從不曾替他分憂解難。
你現在振作起來,替你皇兄辦事,他自然會投桃報李回報你。
你光想著別人幫你,自己卻不肯付出半點,天下哪有這般好事。就算是親兄妹,也不能光索取不付出。
當年你父皇還在的時候,本宮可是替你父皇做了不少臟事。
宮裡但凡有個什麼問題,本宮必定第一時間替你父皇分憂。這才是身為公主的本分!
哪像你這樣,整日躲在公主府,萬事不問萬事不管,出事的時候就跑到宮裡哭哭啼啼求幫助。換做本宮,也要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