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回京。
燕雲歌在大街上遇見他。
近兩年未見,怎麼感覺對方更好看了。
領兵打仗,餐風露宿,日曬雨淋,難道不應該變醜嗎?
關鍵是,人竟然沒曬黑。
燕雲歌百思不得其解。
蕭逸挑眉,湊近馬車,隔著車窗,「你一直盯著本公子看,莫非是在覬覦本公子的美貌?」
燕雲歌嘴角抽抽。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臭不要臉。
她隨口問道:「什麼時候到的京城?」
蕭逸笑了笑,「昨晚上!」
咦?
這麼巧,今兒就遇上?
燕雲歌開始琢磨起來,莫非是人為製造的巧遇?
蕭逸點點頭,「正如你所想,知道你會從這條街經過,特意再此等候。」
燕雲歌聞言,笑了起來,「你特意等著我?莫非你是在覬覦本姑娘的美貌?」
「我若說是,你敢認嗎?」蕭逸反將一軍。
燕雲歌噎住。
不敢,完全不敢!
她肯定不敢認。
她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找我何事?你怎麼知道在這條街上能等到我?」
蕭逸直言道:「知道你今日在二皇子府做客,自然就知道你的路線。無論你是直接回府,還是要去別的地方,這裡都是你的必經之路。」
「你把我的行蹤打聽的這麼清楚,我真的想聽聽,你找我到底所為何事?」
「有沒有空,一起吃個便飯?」
燕雲歌連連搖頭,「吃飽了,不想吃。」
言下之意,不想和對方吃飯。
蕭逸呵呵一笑,「找你,是想借你的地方,安置幾個人。」
燕雲歌立馬抓住關鍵詞,「幾個人?」
蕭逸嘴角抽抽,能不能不要如此敏銳。
他輕咳一聲,掩飾了一番,悄聲說道:「人有點多。」
燕雲歌蹙眉,「人有點多,到底有多少?十人算多,一百人也算多,千人同樣算多。」
「不足千人!」
噗!
燕雲歌吐血。
她指著蕭逸,「你你你,你是想吃大戶嗎?我一個窮光蛋,你至於惦記嗎?東平王府就在京城,你大可以找你大哥去。」
太過分了!
她開荒種點糧食,容易嗎?
太不容易了。
剛有點起色,就被蕭逸打劫,無恥。
蕭逸一本正經說道:「我會付錢,絕不白吃白喝!」
哼!
區區錢財,就能收買她嗎?
開什麼玩笑。
「你給多少錢?」燕雲歌很感興趣地問道。
蕭逸很乾脆,「一個人你算多少錢,我給多少錢。」
燕雲歌睜大眼睛,「不還價?」
蕭逸點頭,「絕不還價。」
燕雲歌打量他,面色狐疑。
她嘀咕道:「你發財了?抄了哪個諸侯王的家,吃得這麼肥,都不還價。」
蕭逸哭笑不得,「我就不能有點錢?」
太看不起人。
燕雲歌到底什麼眼神,她哪隻眼睛看出他是窮光蛋?
燕雲歌掰著手指頭,同他算帳,「你聽著啊,你今年應該還不滿二十,不到弱冠之年,出來討生活也就三四年的時間。我大膽猜測,你從王府出來,身無長物,應該沒幾個錢。
你跟著你舅舅混了一段時間,勉強攢了點錢。後來,你跟著皇帝混,又攢了點錢,但都拿給我買糧食。你在外行軍打仗,肯定能攢錢,可是你還要分潤給上峰,還要獎賞部下。
你自己的錢卻能養一千人,還不還價。除非你抄家,或是起了哪個諸侯王的大墓。可是,據我所知,抄家一事由北軍負責,你們南軍連一口湯都沒喝上。那麼,救治剩下一個可能,起了大墓!」
蕭逸眉眼抽搐,小聲呵斥,「胡說八道!我姓蕭,數得著的大墓都姓蕭,我能挖自家族人的墳墓嗎?」
「可是,你可以挖前朝皇族的墳墓啊!」燕雲歌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蕭逸板著臉,「你別管我的錢從哪裡來,總歸不是挖墓。我的人在你的地盤上養著,我出錢,就這麼簡單。」
男人,
呵呵!
燕雲歌直接翻了個白眼,「公子逸,本姑娘還沒答應你,要拿出地盤替你養人。」
蕭逸皺眉,「你要是替我養著那些人,我就告訴你哪裡有大墓,我帶你去起大墓。」
燕雲歌指著他,「你果然盜……嗚……」
她瞪眼,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欺人太甚。
燕雲歌正要動手,他卻「噓」的一聲,趁勢鑽進了馬車。
丫鬟阿北大怒,「你下車,不準欺負我家姑娘。」
蕭逸一張臉極為嚴肅,「有人過來。要是不想讓人知道你家姑娘同我有所牽扯,就別吱聲。」
阿北果然閉上嘴,沒有作聲。
燕雲歌蹙眉,偷偷往車窗外面看去,幾個販夫走卒。可是看腳下,腳步有力,一看就是練家子。
燕雲歌瞪了眼蕭逸,似乎是在質問:你惹來的麻煩?
蕭逸悄聲說道:「金吾衛!」
他為了讓她聽清楚,靠得很近。
她頓覺耳根發熱。
靠得太近,這個距離有些危險。
她主動拉開距離。
可是馬車玖這麼大一點空間,再怎麼退,也退不開。
她只能瞪他,叫他離遠一點。
蕭逸時刻關注著馬車外面,並沒有注意到燕雲歌地反應。
等到打扮成販夫走卒的金吾衛離開,他才回過神來。
他對她說道:「金吾衛擴招,從民間招攬了一批武林高手。」
燕雲歌好奇,「金吾衛竟然打扮成販夫走卒,是在跟蹤你?」
蕭逸搖頭,「應該不是跟蹤我,只是巧遇。」
燕雲歌琢磨了一下,「最近朝中最熱鬧的事情,莫過於收回封地。可是,隨著成陽公主交出封地,此事進展一下子變得順利起來。這個時候出動金吾衛,是在盯誰得梢?」
蕭逸神秘一笑,「你猜猜。」
燕雲歌琢磨了一番,「被剪斷臂膀的諸侯王?還是武將?」
蕭逸搖頭,「既不是諸侯王,也不是武將。而是文臣。」
消息有限,燕雲歌完全沒想明白。
蕭逸悄聲說道:「你以為陛下只會動皇室宗親。可是這天下,說是蕭氏江山,不如說是世家的江山。世家,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燕雲歌錯愕,「陛下竟然要動世家?他就這麼著急,忍不住了嗎?就不怕被反噬?世家可不是諸侯王那群烏合之眾,世家有錢有糧有人才有部曲私兵,而且天下世家同氣連枝。很多領兵大將,本身就出身世家。陛下動世家,就不怕江山顛覆?」
蕭逸嘲諷一笑,「你能想到的事情,宮裡的皇帝能想不到嗎?他這是在提前謀劃,只要時機一到,就要動手。」
燕雲歌連連搖頭,「朝廷官職,皆被世家把持。在寒門學子沒有進入朝堂,佔據高位之前,陛下動世家,就是在玩火自焚。」
蕭逸突然握住她的手。
燕雲歌下意識,一巴掌打過去。
啪!
蕭逸臉上挨了一巴掌。
丫鬟阿北,躲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做丫鬟,太難了!
聽了不該聽的,看了不該看的,嚶嚶嚶,要死啦!
趕緊閉上眼睛,假裝自己不存在。
燕雲歌怒聲質問,「幹什麼抓我的手。」
蕭逸低頭一看,明明是握,哪裡是抓?
到底會不會說話。
「握」和「抓」能一樣嗎?
「還不鬆開?」燕雲歌提手,假裝要打。
蕭逸後知後覺,才感覺到臉頰發痛,怕是會留下五根手指印。
這女人,下手特狠。
他鬆開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只是想替你看看手相,想知道你腦袋瓜子是怎麼長的。」
胡說!
他的話,燕雲歌一個字都不相信。
這種伎倆,騙騙三歲小孩還行。
蕭逸知道她不相信,卻也沒打算解釋為什麼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總不能實話實說,說自己的手不聽使喚,反應比腦子都快。
等腦子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他低頭,瞄了眼自己的左手。
一隻手,都有了自己的主見和想法,呵呵……
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主子?
這隻左手,該賞!
燕雲歌一臉嫌棄,「金吾衛已經離開,你馬上下去。」
蕭逸正色道:「你還沒答應我。」
燕雲歌噴血。
「我要是不答應你,你要如何?」
「你會答應的。你要賺錢,賺誰不是賺,不如賺我的錢。反正我有錢。」
狗大戶!
燕雲歌捏著下巴,「你的人吃得多吧,要天天吃肉吧。」
蕭逸鄭重說道:「三天吃一回肉,每餐吃飽。」
吃飽這個概念,太唯心。
燕雲歌算了算帳目,漫天要價,「一個人一個月五貫錢。」
五貫錢,足夠四口之家過一年,還有剩餘。
「可以!」蕭逸都沒還價,直接應下。
果然是狗大戶。
燕雲歌再次升起濃濃的好奇心,他的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真沒盜墓?」她再次確認。
蕭逸沖她一笑,牙齒很白,「沒盜墓,但是有挖礦。」
原來是家裡有礦,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