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遲放下吹風機，就見某個姑娘臉頰通紅。

「臉怎麼紅了？」他問，帶了兩分笑意和趣味。

慕雲晞捂住臉：「吹風機的風太熱了。」

楚江遲也不揭穿她，只是揉了揉她的頭髮，「以後不許淋雨了，知道自己的身體底子差嗎？」

慕雲晞乖乖點頭，這種時候，自然是他說什麼是什麼，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兒，態度必須擺端正了。

楚江遲哪裡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知道這丫頭根本沒有聽進去，正想再說幾句，江婉儀的電話就進來了。

楚江遲看了一眼，走到一邊接電話，慕雲晞將吹風機拿起來放好，回來時楚江遲已經打完了。

「阿姨找你有事兒嗎？」慕雲晞問道。

楚江遲點了點頭，「嗯，我要回去一趟，晚上你自己吃可以嗎？」

「沒問題，我等下點個外賣就成。」

楚江遲原本想說讓她自己做飯的，但想起她的廚藝，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吃外賣總比吃速食麵好。

因為江婉儀催的急，楚江遲也沒多待，回自己家換了一套衣服就走了。

*********

楚家老宅。

楚江遲走到門口，聽著客廳裡傳來的歡笑聲，步子一頓，眼底的擔憂被無奈取代。

傭人阿姨見他站在門口卻不進來，剛想出聲，就見楚江遲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阿姨往客廳裡看了一眼，跟著楚江遲走了出去。

「遲少爺，你怎麼不進去？夫人和李小姐等你好久了。」

楚江遲：「李子悅這段時間經常過來？」

「是啊，夫人喜歡李小姐，李小姐就經常過來坐坐，有時候還會跟夫人一起出去逛街。」阿姨如實答道。

楚江遲點點頭，明白了母親今天叫自己來的用意，原本他還想過段時間再說了，既然今天回來了，那就今天吧。

他走進去，客廳裡的兩人看見他回來，十分高興。

尤其是李子悅，算起來，她跟楚江遲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聯繫了，自從察覺到楚江遲對自己的不喜之後，她就換了迂迴戰術。

說白了，他們這樣的人家，婚姻不止是兩個人的事情，甚至還是兩個集團的事情，就算楚江遲不願意，但一旦涉及了利益，就由不得他說不了，而她有信心在跟楚江遲結婚以後，將他的心從慕雲晞的身上奪回來。

「江遲，你回來啦，阿姨正在跟我說起小時候你的趣事呢，沒想到小時候你還是那麼好玩兒的一個人。」李子悅捂著嘴笑。

楚江遲勾了勾唇角，看向自己的母親：「媽，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您怎麼好隨便跟別人提起。」

語氣溫和，沒有絲毫責備之意，但江婉儀卻從中聽出了一絲不喜。

江婉儀拍拍李子悅的手，笑著說道：「子悅怎麼能算是別人，她算是我半個女兒。」

嗯，兒媳婦可不就是半個女兒嘛，沒毛病。

「哦？您什麼時候認李小姐當乾女兒了？那我豈不是多了一個妹妹？」楚江遲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

江婉儀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哪裡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這個混小子，就是想氣死她。

「別胡說，我倒是想呢，也要看你張阿姨捨得不捨得。難得你今天回來陪我吃飯，快坐下。」

楚江遲無奈，不是您自己十萬火急地將我叫來，他還以為家裡出了什麼事兒呢。

在外人面前，楚江遲自然會給母親面子，坐下來，一直陪著他們吃完了晚飯。

「媽，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楚江遲準備走。

江婉儀叫住他，「等等，你跟子悅一起走，她今天沒開車。」

「我給老王打個電話，讓他送一趟，我不順路。」楚江遲直接拒絕。他對這位李小姐的觀感不算好，有些話他上次就已經說明白了，但她一定要裝糊塗，那麼他也不必給人家留顏面。

江婉儀眼底不悅，兒子這樣，實在是太不給人家面子了，不管怎麼說，李子悅都是女孩子。

「沒關係，阿姨，我家司機等下就會來接我，江遲平時工作挺忙的，現在怕是還要回去工作，我就不麻煩他了。」

有了台階，江婉儀自然是要下的，口中贊道：「我真是羨慕你媽媽，有你這麼一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兒，我就後悔當初沒有多生一個。」

「阿姨，江遲也很優秀啊，整個雲城誰不稱讚一句，您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李子悅很會說話，不過三兩句話，就將江婉儀哄得眉開眼笑。

楚江遲沒有多待，直接離開了，只是車子剛開出去不遠，就再次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子悅已經走了，你先回來。」

楚江遲頓了頓，拒絕：「媽，公司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我要趕著回去處理。」

「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你也要給我回來，關於那個慕雲晞，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楚江遲遲疑了一秒，點頭應下：「好，我馬上回來。」

他回來時，江婉儀還是坐在客廳裡，傭人阿姨不在了，客廳裡只有母子兩人。

楚江遲眼眸微暗，笑著走過去，在母親的身邊坐下：「媽，你想跟我談什麼？」

江婉儀打量著兒子，卻無法從他的神情中看出絲毫，也是，這個兒子少年老成，情緒一直都極為內斂，他要是不想讓人看出什麼，旁人哪裡看得出來。

「你跟那個慕雲晞是什麼關係？」江婉儀直接了當，沒有跟他繞彎子。

楚江遲依舊溫和地笑著，聞言，就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有了猜測，所以當母親問出這話時，他絲毫不意外。

「您不是已經有了猜測？」

江婉儀一怔，「你跟她真的在一起了？」

楚江遲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在一起如何，不在一起又如何？」

江婉儀：「沒在一起最好，要是在一起了，那就找個機會分手，我不管你是玩玩也好，認真也罷，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給我一個理由。」楚江遲神情平靜。

「我看中的兒媳婦人選是李子悅。」

楚江遲勾了勾唇，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因為她是李家的大小姐？她爸爸的集團跟我們公司有合作？」

「不光是因為這個。」

「因為雲晞是孤兒，背後沒有一個強大的父母撐腰？媽，我從來不知道，我的母親為何會變得如此勢力。」他有些失望。

江婉儀臉色一變：「江遲，這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媽媽這麼做是為了誰你不清楚？除了讓你出國，媽媽可曾做過一件逼迫你的事情？」

眼見著母親生氣了，楚江遲的態度軟了幾分，嘆了口氣，「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不喜歡李子悅，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

「慕雲晞？」

楚江遲點頭：「是，就是慕雲晞，我喜歡她，不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我想跟她結婚。」

「不行，我說了這門婚事我不同意。」江婉儀堅決反對。

楚江遲定定地看著她。

江婉儀：「江遲，我知道你喜歡慕雲晞，之前薑家那件事鬧出來，我就知道你對這個女孩子是不一樣的，但是江遲，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媽媽一定不反對你跟她在一起，可你不是啊，你的肩上擔著的是整個楚氏集團的責任。楚暮父子一直對集團虎視眈眈，你的背後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但凡你犯一點點錯，等待你的就是萬劫不復。」

「媽，這些我從來不怕。」

江婉儀：「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心疼，我看著自己的兒子每天都生活在一堆算計中，我就心疼。可你若是李子悅結婚就不一樣了，他們家可以幫你穩固地位，就算楚暮他們心思在多，也沒用，到時候你就可以輕鬆很多。」

楚江遲眼底已經沒了笑意，「那我的幸福呢？媽，你有考慮過我的幸福嗎？跟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結婚，我真的可以快樂嗎？」

江婉儀語重心長地勸道：「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李子悅，可是感情是可以培養的，等你們結婚，再慢慢培養感情。子悅是個好孩子，這段時間我跟她相處，雖然這丫頭身上是有那麼點小毛病，但無傷大雅，總體來說，是個不錯的姑娘，我相信你們可以相處好。」

楚江遲嘴角扯了扯，定定地看著母親，低聲問道：「當初您跟父親就是這樣的嗎？先婚後愛？」

江婉儀一僵，她跟丈夫當然不是。

「我跟你爸爸......」

「媽，您跟我爸爸結婚多年，夫妻恩愛，感情深厚，這是我從小就能感受到的，也曾發誓長大以後也要找個自己喜歡的姑娘結婚，現在您讓我娶一個不喜歡的人，試問，換做是您，您願意嗎？」

江婉儀沉默。

「媽，如果雲晞不是孤兒，而是跟李子悅一樣，是個富家千金，您今天還會說出這番話嗎？拋開身份不說，您真的討厭雲晞嗎？」

江婉儀再度沉默，說實話，她並不討厭慕雲晞，這個小姑娘活得很純粹，還是那句話，若楚江遲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肩上沒有那麼多的責任，她並不會反對兒子娶一個單純的姑娘。

－－－－－－題外話－－－－－－

江婉儀不是個惡婆婆，她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