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晞沒有解釋，也沒有心情解釋，扯了扯嘴角，她想給善意的司機師傅一個微笑，可是她做不到，她甚至不敢眨眼睛，她怕眨了眼，眼淚就決堤了。

司機師傅勸了幾句，見慕雲晞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深深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專心開著自己的車。

慕雲晞一眨不眨地看著車窗外，滿腦子都是江婉儀今天說的話，心一抽一抽的疼。

手機響，慕雲晞看了一眼來電，看著那個熟悉的名字，手顫了顫，眼淚終於滑落，她幾乎是狼狽地掛了楚江遲的電話。

電話那端的楚江遲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皺了眉，又打了一個電話，可是依舊被掛斷了，等第三次再打，機械的女聲提醒他對方已經關機了。

司機載著慕雲晞滿雲城晃悠，時不時看一眼後座上獨自落淚的姑娘，幾次欲言又止。

「師傅，麻煩在這裡停車。」慕雲晞忽然開口。

司機師傅看了一眼周圍，不是什麼偏僻的地方，而是一個小區，「你住這兒啊？」

慕雲晞沒有解釋，點點頭，從包裡拿出兩張現金遞給他，「夠嗎？」

司機接過錢，「夠了，等等，我要找你零錢。」

慕雲晞已經下了車，「不用找了，謝謝您。」

司機目送著她進了小區，這才搖搖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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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仲祺一隻手拿著外套，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正準備出門，電話是楚江遲打來的，聯繫不上慕雲晞，擔心她出事兒。

談仲祺正準備出門找人呢，結果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慕雲晞，他一怔，對著電話說了一句：「我先掛了，回頭聯繫。」

慕雲晞看見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談仲祺伸手扯住她的臉頰，力道不重，嫌棄道：「別笑了，難看死了。」

他攬著她的肩膀，帶著她進了屋。

慕雲晞坐在沙發上，神情獃獃的。

談仲祺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慕雲晞低聲說了一聲謝謝，端在手中，也沒準備喝，她不說話，談仲祺也沒有開口。

從慕雲晞出現在家門口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幾分，只是他在等她主動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慕雲晞才低聲開口：「祺哥，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談仲祺歪著頭看她，「那要看你說的是什麼事兒了，你祺哥我也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所以你要先告訴你，你問的是什麼。」

「十九年前的車禍，江遲哥哥的父親......」她說不下去了。

談仲祺聞言，嘆氣：「如果你說的是這件事的話，那確實，我知道的很早，或者說，我一直都是知情者。」

「所以......」慕雲晞眸光顫動的厲害，「所以，真的是我爸爸害死了他的爸爸？」

談仲祺皺眉，不知道江婉儀是這麼跟她說的，正色道：「雲晞，當年的車禍是意外，你爸爸的車先被貨車撞上了，然後才會撞上江遲父親的車，談不上誰害死誰。」

慕雲晞：「所以，果然是因為我父親，江遲哥的父親才會死的。」

這話，談仲祺無法反駁，雖然是意外，但也是事實。

「所以，他早就知道這一切，卻還是救了我，甚至將我帶走？」慕雲晞這話聽著是問句，卻沒有想要問的意思。

從知道車禍的真相之後，她就一直在想這件事。

她想，如果她是楚江遲，對於害死了自己父親的慕家人，她一定會恨的，即便不報復，也做不到相救，那麼當年自己向他求助時，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救了自己？又是出於什麼目的這麼照顧自己呢？

她想到了這些年楚江遲對她的好，對她的寵，還有偶爾看向她時，那複雜難辨的眸光，以及那似有若有的疏離，曾經無法理解的一切此時都有了解釋。

「雲晞，不要想太多，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江遲從來分得很清楚。」

「可是他依舊是恨的，對嗎？」她的聲音很輕，神情茫然無措，看的談仲祺心疼。

談仲祺無言，楚江遲跟自己父母的感情很好，當年他的父親去世，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甚至可以說，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說不恨慕家，是騙人的。

「換做是我，我也會恨的。」慕雲晞笑著說道，眼淚卻落了下來。

談仲祺伸手，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像是安慰一個孩子一般，拍拍她的背，「別笑了，想哭就哭吧，江遲不在這裡，我也不會笑話你。」

慕雲晞揪著他的衣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江遲哥哥，這些年到底承受了多少呢。

慕雲晞哭了很久，一直到哭累了，才放開談仲祺，談仲祺的衣服直接就被眼淚鼻涕給毀了，可此時卻顧不上衣服。

到底是自己當做妹妹看待的人，見她這樣，他的心裡也難受得厲害，雖然他很早就跟楚江遲說，真相遲早會揭開，雲晞遲早會知道，難過是必然的，可真的看到了，依舊希望，這件事她一輩子都不知情。

「雲晞，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江遲沒有怪你。」談仲祺安慰她，可說完，自己都嫌棄，這說的都是什麼話，簡直就是往慕雲晞的心上捅刀子，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慕雲晞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只是獃獃地坐在那兒，像是失了魂的木偶。

心中有一萬種安慰人的方法，談仲祺卻一種也用不出來，他理解她的感受，有些事情，即便別人再安慰，也無法感同身受，該自己難受的部分，一分也不會少。

談仲祺索性也不再說話，就陪她這麼坐著，一直到楚江遲的來電打破了客廳的寂靜。

手機就放在茶幾上，慕雲晞自然也看到了那個名字，緩緩開口：「不要跟他說我在這裡。」

談仲祺點點頭，接了電話，楚江遲自然沒有找到人。

談仲祺看了慕雲晞一眼，「我這也沒找到，不過你別急，雲晞已經是個大人了，不會做什麼傻事兒的。」

楚江遲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是母親回了家，才知道母親去找過慕雲晞，跟她說了當年的事情。在那之後，他就聯繫不上慕雲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