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00:19:48
和第一次一樣,鬼影在殺掉一個人之後,又迅速消失了。
但恐懼感沒消失。
它像一條細細的、冰冷的繩索,纏繞著每一個闖關者的脖子,一點點收緊,再收緊。
鐵板防不住,墨守成規的規則無效,哪怕有幸運星的加持,也是徒勞。
沒人知道下一次鬼影什麼時候出來。
也沒人知道下一次死的會是誰。
這間狹小的船長房,成了比之前宴會廳更讓人毛骨悚然的煉獄。
「文具樹根本沒用,誰還有防禦幻具,趕緊拿出來吧——」依然雙手擰住水龍頭的骷髏新娘,大聲疾呼。
「要有還會等到現在嗎!」水坑邊竹子徹底把衣服脫完,第一個將T恤扔到水坑裡,蹲下來就哢哢按著衣服讓其儘快吸水。
骷髏一看他就想起那個寶貴文具,簡直痛心疾首:「你的『走近科學』用得太早了——」
鄭落竹一躍而起,奔到洗手池,將吸足了水的T恤奮力擰乾:「那時候要是不用,我們都沒機會找到這裡!」
衣服裡擰出的水,順著洗手池流走,沒有發生令人擔心的「堵塞存水」。
緊盯著洗手池的骷髏新娘鬆口氣,他這握著水龍頭呢,萬一洗手池裡冒出個鬼影,他絕逼第一個壯烈。
那邊剩下的闖關者們,也都無一例外脫完衣服,圍到水坑旁邊,加入熱火朝天的擦地板大軍。
骷髏新娘脫不開身,幫不上忙,只能祈禱大家的動作快點,再快點。
對於防禦性幻具,他也不抱太大念想了。
因為那東西確實罕有。
在地下城之前的那些關卡裡,能防鬼怪的幻具就很少見,進了地下城之後,連普通的幻具都難見到,更別說這種本來就珍稀的了。
所以他才更心疼「走近科學」啊,鄭落竹用的時候,他單是看著,心都在滴血。
可就像鄭落竹說的,那時候如果不用,他們連抵達這裡的機會都沒有。
倒計時00:14:07
十五件衣服的吸水效率還是極高的,眾人幾個來回,水坑就基本幹了,但坑底還留著明顯潮濕的水漬。而眾闖關者用來「擦地」的衣服,也都濕得透透,即便再擰乾,還是濕的,頂多也做到滴不出水罷了。
十五個拎著濕衣服的夥伴,你看我,我看你,再大家一起看水坑。
清一色咽了咽口水:「這樣就行了?」
何律拿衣服擦掉手背上的水珠:「應該可以了吧。」
「水坑裡雖然看著沒有水了,但還是潮的,」鄭落竹現在已經被搞得杯弓蛇影了,抖抖手裡的衣服,「還有這些『抹布』,在它們真正乾透之前,裡面也都是水分。」
探花絕望:「你要這麼說,我們身體的細胞裡還都是水分呢,這空氣裡也有水分,我們還掙扎什麼啊,直接等死得了。」
「你……」鄭落竹剛要和他杠,水坑邊緣的地面上突然冒出鬼影。
整整擦了五分鐘水坑,什麼事沒有。
水坑擦幹了,鬼影卻出現了,這記重鎚不只讓眾闖關者猝不及防,還把他們剛剛鬆了口氣的心,敲得粉粉碎。
鬼影出來之後,直奔一個鐵血營組員。
「小心——」何律從側面一個猛撲,將人撲倒。
他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竟然趕在了鬼影之前。
鬼影咻地鑽了個空,悄然消失。
離何律最近的萊昂和另外一個鐵血營組員一齊過去,把人拉起來。
「沒事吧?」鐵血營組員關切地問。
「沒事。」何律喘口氣,低頭去拉被他撲倒的組員,可手剛伸出一半,就僵在那兒了。
自家兄弟直挺挺躺在那裡,未閉合的眼裡殘留著生命最後一刻的恐懼。
脖間的頸環數值,100。
鬼影沒傷到他。
但以為躲不過去、必死無疑的他,在那一刻,被心底的恐懼殺了。
「94。」探花突然道。
何律抬頭,臉上難忍悲痛:「你說什麼?」
「鬼影出來的時候,他頸環的恐懼值94,是我們所有人裡最高的。」探花環顧全體夥伴,「還有之前兩次鬼影攻擊,挑的都是當時恐懼值最高的人。」
鄭落竹:「你確定?」
探花:「你別忘了我文具樹是什麼。」
當然記得。
[過目不忘],鄭落竹最羨慕的文具樹類型之一——聰明型。
「你的意思是,鬼影不是無差別攻擊的,」江戶川聽出端倪了,「它會挑當時最接近死亡恐懼值的人下手?」
探花點頭:「對。」
「是水珠。」不知何時回到水坑那邊蹲下觀察的關嵐和南歌,同時出聲。
眾人立刻圍過去:「什麼水珠?」
不用關嵐和南歌回答。
一靠近,所有人就都看清了,在水坑邊緣的地面上,有一滴水珠靜靜躺著,估計是先前哪個拎衣服去洗手池擰的人,不小心滴落的。
其實這樣的水珠,在剛剛熱火朝天的擦地大作戰裡,到處都是。但擦乾水坑之後,細心的南歌又提醒大家把水坑周邊也擦乾淨,所以淋濺到地上的水珠基本都沒了,只剩這一顆,成了漏網之魚。
「水分應該安全,危險的就是『明水』。」關嵐說著,直接用手指,將水珠一抹,抹成了水漬。
明水,類似明火一樣理解,看得見的,摸的著的,水。
比如水坑,水龍頭,水珠。
眾人面面相覷,下意識把已經擦過的手,又在褲子上蹭了第二遍,擦得乾燥,擦得生疼。
連擰著水龍頭的骷髏新娘,都飛快鬆開手,在衣服上蹭了兩下,才又重新握回去。
倒計時00:11:53
屋裡的最後一滴水,也被擦掉了。
因為不太放心,孔明燈地下城分部組長周雲徽,又用[星星之火]把所有可疑的地方烘烤了一遍,火候控制極其精準,雖然在水坑裡留下幾個燒焦的黑印,但畢竟是把大部分水漬都烘烤乾燥了,還是值得記一功的。
「現在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鄭落竹環顧四周,算是進屋之後,第一次稍稍安心。
洗手池乾燥,地面乾燥,水坑乾燥,水龍頭還有骷髏新娘擰著,整個屋內再沒有一滴水。
「應該可以了,」關嵐在屋中央席地而坐,抬臂看小抄紙中的倒計時,「接下來就是等。」
眾人也紛紛坐下來,且不自覺就聚成一堆坐,篝火晚會似的,似乎這樣抱團能更讓人有安全感。
何律:「還剩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探花:「就怕最後幾分鐘再來個什麼。」
周雲徽:「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
清一色:「這就怕了?那你完了。它不是專挑恐懼值最高的攻擊嗎,你越怕,它越找你。」
大四喜:「別這樣,這個時候我們更應該互相鼓勵。」
周雲徽:「哎,你看看,這才叫正能量。小四喜,要不要來孔明燈?」
清一色:「一邊去,我們蓮花本來就要凋零了,你還扯花瓣!」
周雲徽:「……」
他竟一時分不清這是客觀陳述,還是自黑。
「你們聊得挺嗨啊,」屹立在洗手池旁的「水龍頭守衛者」骷髏新娘,手都要擰酸了,「敢不敢過來個人給我換換班……」
「叮——」
突兀的提示音,讓剛剛緩和一點的氣氛,再次凝固。
眾人整齊劃一地抬手臂,連骷髏新娘都彎腰用下巴尖點開了提示。
:還剩最後十分鐘,鬼就在你們中間。
屋裡靜得駭人。
十五個闖關者緩緩抬頭,你看我,我看你,目光卻不再是先前的信賴和依靠,而是惶然與驚悚。
「先別急著懷疑,」越到危急關頭,鄭落竹反而靈光了,「就算鬼在我們中間,通關要求不是抓鬼,而是我們在這裡待到倒計時結束。」
「是的,」南歌第一個站到自傢夥伴這邊,「所以我們只要這樣待著,別自亂陣腳,那個鬼就沒辦法做什麼。」
「就是,」骷髏新娘隔空附和,「它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跳出來自爆吧?」
「為什麼不能?」孔明燈組員懷疑地打量著骷髏新娘,「如果它就是在最後關頭跳出來自爆了,我們全沒活路,你負責?」
骷髏新娘皺眉:「看法不同可以討論,你這是什麼眼神?」
「那我就直說吧,」孔明燈組員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我覺得你最可疑,從水龍頭第二次打開開始,你就一直和它較勁,擦地板你沒參與,鬼影出來也是離你最遠。」
「靠,我在這兒保障後勤我還做錯了?」骷髏新娘怨氣飆升,「你知不知道這玩意兒一直蠢蠢欲動,要不是我,現在滿屋子都是鬼影了!」
「不是,吵歸吵,你能不能坐下,」挨著自家組員的周雲徽伸手拉人,「你這突然竄起來,太給大家心理壓力了。」
眾闖關者無比欣慰。
這是實話。
這人鯉魚打挺那一下,所有人的恐懼值都飆升2-7不等。
倒計時00:08:00
孔明燈組員重新坐下,骷髏新娘也繼續堅守崗位。
但因為這一出,部分闖關者的眼底,還是出現了猶疑和動搖。
鬼就在你們中間。
這話殺傷力太大了。
關嵐下巴抵著膝蓋,視線掃過一圈,把圍坐著的人都看了個遍,忽然提議:「既然大家都不放心,那就自證清白唄。」
坐下之後也根本沒放心的那個孔明燈組員,立刻問:「怎麼證?」
關嵐說:「我剛剛看了一下,現在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同組織的隊友在,那就每個人都說一件,只有本人和隊友知道,但外人不知道的事。」
眾人聞言環顧左右,還真是。
目前剩下的十五人裡,VIP兩人,甜甜圈三人,孔明燈三人,鐵血營兩人,步步高升三人,蓮花兩人。
沒有一個獨行俠。
「行,我先來。」那個孔明燈組員第一個響應號。
苦思冥想了一會兒,他忽然轉頭盯住周雲徽。
周雲徽被嚇了一跳:「看我幹什麼?」
孔明燈組員氣沉丹田,擲地有聲:「之前在環形城,是我提議罷免你的隊長職務,對不對?」
周雲徽:「……」
眾闖關者:「……」
這種槽點滿滿的事為什麼問得如此正氣凜然!
被自家組員罷免這種事,周雲徽真不想承認,是事關「清白」,他隻好硬著頭皮道:「對,就是你,化成灰我都記得。」
「我證完了,」孔明燈組員把接力棒交到周雲徽手裡,「該你了。」
周雲徽翻個白眼:「不是都讓你說完了嗎。」
「那不行,」孔明燈組員還很嚴謹,「我倆不能拿一件事情互相證,你要說一點新事兒。」
周雲徽:「……」
十四雙眼睛匯聚到周隊長這裡。
周雲徽想了又想,黯然抬眼:「地下城跟我一起闖關的兄弟,全死了,一個沒剩。」
竹子、南歌、關嵐、探花、萊昂、何律,共同沉默。
這件事,他們都是見證者。
倒計時00:06:00
南歌:「地下城的時候,我能順利進入闖關口,是因為隊長和范總送了我一個。」
竹子:「姐,你把我想說的搶了……」
南歌:「那你就換個別的。」
竹子:「呃,還有什麼是只有我倆知道外人不知道的……哦對,你的體重……」
南歌:「你說一個試試。」
竹子:「我老闆每月給我開的工資是五位數,獎金另算。」
南歌:「我證明。」
眾闖關者:「……」
范總,還缺員工嗎?
倒計時00:05:00
關嵐:「我這個草莓甜甜圈地下城分部組長,是抓鬮抓到的。」
探花:「我證明。」
萊昂:「嗯。」
眾闖關者:「……」
要不要這麼隨便!
探花:「我還從來沒對外說過,我的二級文具樹是[一目十行]。」
關嵐:「正確。」
萊昂靜默幾秒,抬眼看向南歌:「我的外號是你起的。」
突然被cue,南歌猝不及防,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哦,對,我證明。」
關嵐、探花:「……」
說好的找自家隊友證明呢!
倒計時00:04:00
佛紋:「我每次進關卡之前,都要焚香沐浴。」
骷髏新娘、江戶川:「……」
佛紋:「你倆不要在這個時候沉默啊!」
骷髏新娘、江戶川:「我倆又沒看見你洗澡。」
佛紋:「那焚香總看見了吧!」
骷髏新娘、江戶川:「勉強算你通過。」
江戶川:「我最開始的紋身就一個柯南,後來才把其他角色的頭像一個個補上。」
骷髏新娘:「我證明,因為他是在看了我的紋身時候補的,覺得自己的太沒氣勢。」
江戶川:「你可算了,我是看下山虎的紋身才羨慕的,你那個新娘,氣勢在哪兒?」
骷髏新娘:「好吧我承認,我進地下城的時候沒紋身,加入了步步高升,說必須紋,一到水世界就回現實補紋身去了,本來是要紋個[白骨戰士],也不知道紋身師傅哪根筋沒搭對,紋出來就是新娘。」
眾闖關者:「……」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倒計時00:03:00
清一色:「我們組原來不叫蓮花,叫血戰到底。」
大四喜:「我證明,後來組長說沒有格調,就改了。」
倒計時00:02:00
何律轉頭看一眼僅剩的鐵血營兄弟,有些為難道:「我是到了水世界,才和這個兄弟認識的,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特別的事,是只有我們才知道的。」
「不一定非要我證明,」鐵血營的兄弟很義氣,「你說一件他們能證明的事也行。」
何律略微思索了一下,抬頭:「十社的崔組長是暈著過的1/10關卡。」
竹子、南歌、關嵐、探花、萊昂、周雲徽:「……我們證明。」
還剩不到兩分鐘。
所有人都洗清了嫌疑。
或者說,貌似洗清了嫌疑。
壓抑封閉的船長房間,寂靜重臨。
「或許……」有人打破靜默,「或許所謂『有鬼』只是個圈套,就為了讓我們互相猜忌。」
「也可能鬼不只會偽裝,還可以竊取被偽裝者的記憶。」
「你怎麼總把事情往最壞方面想?」
「剩一分半鐘了,咬咬牙就挺過去了。」
「就怕挺不過去。」
「操,我現在都不能看倒計時,看著心跳就突突的。」
「你別再製造恐怖氣氛了行不行……」
眾人七嘴八舌,不是非要在這個時候話癆,而是根本停不下來,一停,神經就要崩斷。
時間一秒秒的流逝,越接近最後,越讓人心慌。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恐懼,似乎一切太順利了,那麼總會有可怕的事情在最後關頭髮生。
倒計時00:00:40
時間進入了最後四十秒。
聒噪的闖關者們漸漸靜下來,狹窄而憋悶的房間裡,只剩呼吸和心跳。
但與這種靜謐相反,眾人脖頸間的恐懼頸環數值,卻一點點往上攀升。
80……
85……
90……
倒計時00:00:30
幾乎每個人的恐懼值,都升到了90以上,但又都被大家竭力剋製在92-96的區間裡。
還剩最後半分鐘。
關嵐忽然感覺到右側臉頰癢了一下。
是額角滲出的汗水,順著臉頰滑下來了。
關嵐很自然抬手去擦,卻在擦掉汗珠的一瞬間,猛然震住。
他迅速瞪大眼睛去看每一個人,很快,目光定在那個先前一直多話、頻頻質疑的孔明燈組員身上。
多話,質疑,都是因為他比別人更害怕,更緊張。
而現在,他早已在倒計時的煎熬裡滿頭大汗,汗水滑到下顎,聚成更大的汗珠,眼看就要落下。
「不要——」關嵐情急,下意識地喊,同時身體極快地衝過去,想趕在汗水滴落之前拿胳膊給他蹭掉。
可還是晚了一步。
聚在下顎的汗珠,終於承受不住重力,直直落到地面。
啪嗒。
水珠竟一點沒摔散,就那樣圓潤飽滿地躺在地上,像荷葉上的露珠。
一滴。
足以致命。
關嵐撲到孔明燈組員身上的同一瞬間,鬼影從地面的汗珠裡咻地竄出來。
眾人在上一刻還沒搞懂關嵐喊什麼,又撲什麼。
可鬼影一出來,就全明白了。
「鬼在你們中間」是騙人的。
關卡要的,就是他們互相猜忌,互相害怕,最後,流下這一滴冷汗。
竄出來的鬼影沒急著攻擊任何人,而是凌空展開灰暗的身體,急劇變大,頃刻就從一人大小的鬼影,鋪滿了整個天花板,乍看,就像給天花板蒙了一層灰布。
下一秒,鬼影像幔帳一樣,猛地罩下來。
眾人呼吸一滯。
碰到鬼影就是死,可鬼影已經和屋子一樣大,他們根本無處可逃!
「唰——」
[鐵板一塊]和[鐵板一圈]同時出現,鄭落竹用盡全力操控兩個文具,將眾人頭頂和四周都擋得嚴嚴實實。
但這根本不能改變絕望的氣氛。
有人喊:「別白費勁了,你的鐵板根本擋不住!」
鄭落竹喊得更大聲:「擋不住也要擋!」
這一聲提醒了還趴在孔明燈組員身上的關嵐,他猛地回頭朝佛紋喊:「用[禪心]——」
佛紋錯愕:「用[禪心]就真的泰然赴死了!」
關嵐:「你不用禪心,現在就都死了!」
佛歐光速掃視。
無一例外,能看見的頸環數值不是98就是99,全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
倒計時最後十秒!
佛紋深吸口氣,用全部精神力啟動[禪心II]。
無形佛光普照整個房間。
十五人恐懼值頃刻落回50-60。
鬼影也下來了。
眾人放棄抵抗,淡定了。
反正所有招都用盡了,他們就算鬥志昂揚,也沒有能剋製鬼影的文具。
事到如今,沒遺憾了。
落下的鬼影將十五人完全籠罩。
倒計時歸零。
「叮——」
:恭喜通過[終極恐懼]!記住,永遠別讓恐懼控制你。
十五人眼前一暗。
待到視野重新清晰,船長房間已經不見了,他們置身於一條長長的透明海底走廊,走廊盡頭,正對著一艘威武潛艇的入艙口。
「叮——」
:請進入潛艇,前往3/10。
十五個夥伴,誰都沒動。
他們的思緒還停留在「馬上就要被鬼影弄死了」的階段,突然跳躍到通關、潛艇,根本轉換不過來。
過了好半晌,才有人弱弱出聲,帶著點惶恐,帶著點不可思議:「我們……通關了?」
探花放下手臂,抬起頭:「應該是。」
骷髏新娘還不放心地四下張望:「鬼影呢?就這麼沒了?」
佛紋拍拍自家隊友肩膀:「是不是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
「突然倒無所謂,關鍵是太奇怪了啊,」骷髏新娘說,「我們放棄抵抗站在那裡等死,反而通關了?」
「讓我們通關的不是等死,是恐懼值。」江戶川也回過味來了。
探花點頭,解釋道:「最後一個鬼影天羅地網似的,如果真要殺人,我們一個都跑不掉。但放出一個闖關者必死無疑的考驗,那這場考驗還有什麼意義?」
聽到這裡,骷髏新娘才有點開竅,想說什麼,但一時又總結不出來。
周雲徽幫他:「前面那些鬼影是真的,但一次隻殺一個人,是為了讓我們建立『遇見鬼影必死』的心理暗示,這樣最後一個鋪天蓋地的鬼影出來,我們自己就能把自己嚇死。」
「但如果最後的鬼影嚇不死我們,」何律接茬,「那我們就通關了,因為這一關考驗的不是真的捉鬼,而是『別讓恐懼控制你』。」
骷髏新娘抬頭看過這一張張睿智的臉:「你們都想明白了?」
探花抬手臂指指通關那條:「這不都給你寫明了嗎,別讓恐懼控制你。」
「但是想明白沒用,」佛紋看向關嵐,「真正該感謝的人在那兒呢。」
如果不是關嵐急中生智,讓他用[禪心],估計黑影一覆蓋,他們恐懼值全破百。
不料關嵐搖頭,朝鄭落竹方向聳聳肩:「要謝,謝他。」
鄭落竹茫然地指自己鼻尖:「我?」
關嵐聳聳肩,一臉天真無邪:「最後黑影一出來,所有人都以為沒戲了,就你還傻不拉幾地用[鐵板]防,明知道沒有效果還要防。我就突然想,這關要考核的,會不會就是你這種傻勁兒?」
鄭落竹:「……你們甜甜圈都這麼誇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