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灼熱得近乎窒息的氣氛裡,林半夏看見宋輕羅換了一身乾淨的校服。宋輕羅倒也沒有繼續為難他,讓林半夏換了校服就離開了。林半夏出了屋子,卻覺得腿有點發軟,慢慢吞吞的回了教室,坐在座位上發了會兒呆。直到李穌湊過來,笑嘻嘻的看著林半夏,問他這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林半夏說:「你這是什麼語氣?」
李穌說:「我在校門口看著你被宋輕羅拉走了。」
林半夏:「……」
「好像是直接拉到了辦公室吧?」李穌嘖嘖道,「身上還換了身衣服,喲,挺激烈啊。」
雖然他是故意在開玩笑,可這些話卻讓林半夏想起了當時在教室裡看到的情形,頓時顯得有些不自在。李穌見林半夏不吭聲,以為他害羞了,正打算再調戲幾句,就聽到林半夏猛烈的咳嗽起來,單薄的身體不住的抖動,那陣仗簡直像是要把肺給咳穿了。李穌趕緊拍了拍林半夏的後背,幫他理順了這口氣,很是無奈:「我就開個玩笑,你怎麼反應那麼大,該不會你和宋輕羅真有點什麼吧?」
林半夏:「咳咳咳——」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了。」李穌嘟囔,「這麼小隻,也不夠宋輕羅那個變態吃的。」
林半夏扭頭:「你為什麼總說他是變態?」
李穌:「唷,這就護上了?不能怪我,主要是他真的不大正常。」他見林半夏沒事了,嘻嘻笑了幾聲,這才轉身走了。
林半夏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沒說話。
枯燥的課程,繁重的作業,高中的生活本來應該是無趣的,或許就是因為身邊多了些朋友,才會多一些不同的味道,林半夏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如同往常一般回了宿舍。
薑信出了事,整個宿舍裡的氣氛都變得十分奇怪,大家不像平日裡那樣互相交談,屋子裡沒一個人說話,安靜的要命。
林半夏手上的傷口還疼著,他看了會兒書,就爬床上打算睡覺。脫下外後,想起這衣服是宋輕羅的。他拿在手裡想了想,餘光見室友們都沒注意到自己,便低下頭,把腦袋埋到了衣服裡,悄咪咪的吸了一口。
只有一股清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但林半夏的心臟卻瘋狂的跳動起來,他把衣服小心的放到枕頭邊上,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沒一會兒,意識便模糊了起來。
因為這幾天發生的命案,導致林半夏對下雨這件事有些敏感,因而睡熟中的他,隱隱約約的聽到雨聲的時候,幾乎是剎那間,就從熟睡中驚醒了。林半夏從床上爬起來,果然看到窗外連綿的雨幕。
雨在此時,好像已經變成了一種不祥的象徵,只要出現,就會帶來死亡。
好在此時外面的天空已經蒙蒙亮,想來離天明應該不遠,林半夏有些睡不著,便在床上睜著眼睛躺了一會兒,直到鬧鐘響起,他才起床。
換衣服,洗漱,上學,又是平凡的一天。
林半夏出門的時候,那場不知道下了多久的大雨卻突然停了,林半夏看著放晴的天空微微一愣,心想這場雨怎麼停的這麼快,難道已經出事了?
可直到這一天結束,林半夏都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新聞,大家平靜的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到了晚上,李穌把林半夏拉到門口去吃羊肉串。
李穌一邊吃,一邊和林半夏聊天,說他看新聞沒有,好幾個小攤老闆都是用的鴨子肉來冒充羊肉,要是讓發現了,他立馬就去工商局舉報。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這小攤老闆滿頭大汗,扇著火說小同學你真會開玩笑。
林半夏很少吃這些東西,手裡捏了一大把,正低著頭認認真真的吃著,卻忽的被身後的人大力撞了一下,他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李穌見狀,沖著身後那人大罵了幾聲,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林半夏站起來,伸手想拍拍自己腿上的灰,誰知道他剛伸出手,就愣了,只見他的手心裡,插了一根尖利的鐵鉗子,潺潺的鮮血正在不住的往外冒,然而這麼嚴重的傷口,他居然一點也不覺得疼。
李穌發出誇張的叫聲,林半夏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用力的把鐵鉗子拔了出來——依舊不疼,就好像這雙手不是自己的一樣,怎麼會不疼呢,難道,他是在做夢??就在林半夏這麼想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暗了下來,濃密的陰雲籠罩了整個天空,周圍的一切看起來好像要融化了一般,開始扭曲變形,李穌就在林半夏的身邊,他表情絲毫未變,好像對周遭的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他拿起鐵鉗子就對著自己的喉嚨捅了下去,力道極大,直接將自己捅了個對穿,把林半夏看的目瞪口呆。
還沒等林半夏反應過來,李穌就已經和這個環境融在了一起。
林半夏轉身就跑,想要離開這裡,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直到衝進校園後,不遠處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林半夏尋聲望去,在黑暗裡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依舊是渾身鮮血的宋輕羅,依舊是那把鋒利的剔骨刀,只是這一次,那把刀卻是插在他的胸口上。宋輕羅也看到了林半夏,他頓時臉色大變,對著林半夏喊了什麼,但林半夏沒能聽清,下一刻,他眼睜睜的看著宋輕羅如同李穌一樣,和整個世界融合了。
林半夏渾身上下都起了冷汗,此時,他已經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在一個過於真實的夢境裡。
李穌是夢,宋輕羅是夢,連那美味的羊肉串也是夢,而要離開這個夢境的方法,宋輕羅已經教會了他。
林半夏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教學樓,咬咬牙,朝著那裡跑了過去。身後的建築和天空都開始坍塌,化作了空洞的黑暗,黑暗裡,有瓢潑的雨聲,聽的讓人毛骨悚然。
林半夏終於跑到了教學樓前,也不敢歇息,一口氣直接爬到了五樓,只是在他往樓頂跑的時候,居然聽到了旁邊的走廊裡,傳出一陣陣淒涼的啜泣,林半夏朝著那兒一看,發現是個瑟縮在原地的姑娘,嘴裡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林半夏大聲叫了她一聲,誰知她好像受驚鳥兒似得,被林半夏嚇的連滾帶爬,瞬間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林半夏正欲去追,耳旁卻傳來了滂沱的雨聲,他再一抬眸,看到接天蔽日的雨幕已經到了眼前,伴隨著風聲呼嘯的黑暗,即將吞噬掉夢境中的一切。
強烈的危機感,席捲了林半夏的直覺,他咬咬牙,不敢再猶豫,直接沖向了五樓平台,毫不猶豫的翻身而下,下一刻,劇烈的失重感伴隨著黑暗,奪走了林半夏的意識。
林半夏陷入了漫長的昏迷,直到,耳邊再次響起嘩啦啦的雨聲。他睜開眼,看到了宿舍的天花板,他從床上爬起,看到窗外正在下雨。
這畫面是如此的熟悉,甚至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就好像一切都即將重演一般。林半夏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居然沒有感覺,他沉默了三秒,轉身跳下了床,衝到書桌前,翻找出了想要的東西——一把平時用來削鉛筆的鋒利的小刀。林半夏盯著刀刃看了一會兒,終於,對著自己的手臂內側,輕輕的劃了下去。
「嘶——」鋒利的刀刃和細膩的皮膚相觸,帶來了劇烈的疼痛感,鮮紅的血液也一同湧出,可疼痛的感覺,竟是讓人如此的著迷,清楚的告訴林半夏,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不是在荒誕的夢境裡。
林半夏放下了刀刃,冷靜的處理了自己的傷口,處理好之後,他看了眼時間,看見時間剛到零點。林半夏實在睡不著,推開寢室的門,出了屋子。走廊的風有點大,伴隨著呼嘯的雨,讓人感覺整個世界都濕漉漉的。
林半夏走到走廊的盡頭,伸出手,接了一滴雨水,冰冷,濕潤,和普通的水並沒有什麼不同。此時林半夏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李穌的身上,會有那些痕跡,並不是想要傷害自己,只是想確認,自己不是在夢裡。
但為什麼好像不止一個人在做夢呢?林半夏想,難道這個夢,還能傳染嗎?
因為這個夢,林半夏後半夜幾乎沒怎麼睡,第二天早晨,無精打採的去了學校,坐在椅子上發獃。直到周圍的人多起來,才勉勉強強的有了種自己的確回到了現實的真實感。
班上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變得嘈雜起來,女孩細微的哭聲在這些嘈雜的聲音裡,顯得那麼突兀,林半夏聽著竟是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他轉過頭,果然看到一個姑娘趴在桌子上哭,她的朋友在旁邊細聲的安慰她,女孩抬起頭,用力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道:「我沒事,你不要說話了,我不想聽。」
朋友被這麼說,露出尷尬的表情,隻好轉身走了。女孩把頭埋在了雙臂之間,繼續哀愁的哭泣起來。
她這張臉,林半夏再熟悉不過,正是昨天晚上在夢裡見過的那個姑娘,一樣的悲傷,一樣的絕望。
林半夏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過去安慰她幾句,可是仔細想想,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畢竟兩人只是在夢裡相見,在現實裡根本不認識。
姑娘哭著哭著,突然站起來往外走去。
林半夏望著她的背影猶豫要不要跟出去,後背卻被李穌拍了一下,說:「你看誰呢?」
林半夏到底還是怕女生出事,沒有理會李穌,起身追了出去,可是讓他沒想到是,不過片刻的功夫,女孩就沒了蹤影,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李穌跟了過來,說:「你幹嘛呢?啥時候又看上這姑娘了?」
林半夏回頭看他:「李穌,你記得昨晚的夢嗎?」
李穌說:「我昨晚沒有做夢。」
林半夏奇怪道:「一個夢也沒有做?」
「當然。」李穌道,「雖然我平時夢挺多的,但是昨晚睡的很好,沒有做夢。」他的語調如此篤定,不像是撒謊,況且他好像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林半夏嘆氣:「好吧。」
李穌說:「怎麼了?這麼垂頭喪氣的。」
「沒事。」林半夏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他正說著話,忽的聽到樓上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出事兒了!林半夏心中一涼和李穌趕緊往樓上跑去,一路到了四樓,看見一個神情驚恐的女學生從五樓慌亂的往下跑。她見到林半夏他們,淒厲的尖叫起來:「死人了!!死人了!!救命啊!」
李穌一把抓住她:「誰死了?」
「上面,就在上面——」女學生整個人都軟了,靠在牆邊一個勁的哭,林半夏趕緊跑了上去,果然在五樓的走廊上看到了那個女生,只是她已經沒了氣息,腦袋以一種怪異的角度彎曲著。在離她不遠處的牆壁上,有一團鮮紅的血漬,看起來十分的觸目驚心。
林半夏實在是想不明白,要以怎樣的力道撞擊牆壁,才會讓自己的脖子斷的這麼厲害。
只是幾分鐘而已,竟然就這麼死了,林半夏陷入了沉默,和他一起沉默的,還有站在旁邊的李穌。
「怎麼會這樣?」李穌喃喃。
林半夏轉身去了樓下,看見剛才哭泣的女學生還蹲在地上,他道:「你是她朋友嗎?」
女學生本來就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會兒聽了他的問話,卻是哭的更厲害了,她雙眼通紅,聲音抖的厲害,她說:「嗚嗚我是她朋友……」
林半夏道:「她……出事之前有什麼預兆?」
「她最近幾天都精神不好。」姑娘哽咽著,「今天早晨來學校之後,就一直坐在座位上哭,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
林半夏道:「只是這樣?」
「她一直在用筆戳自己的身體。」姑娘說,「我讓她停下,她就是不肯。」
林半夏和李穌都沒有說話,今天之前,或許林半夏還會疑惑為什麼那個女孩會這麼做,但經歷了昨晚的事,他就一點也不奇怪了。而從李穌身上那麼多的傷痕來看,他顯然也十分清楚這件事。
一時間,氣氛僵硬到了極點。
最後還是李穌受不了了,撓著頭說:「算了,咱們趕緊去報警把。」
林半夏說:「好。」
告訴老師,報警,做筆錄,這些事情經歷了一次又一次,林半夏都快麻木了。從辦公室裡出來後,甚至第一次產生了不想回教室的想法,他悄悄的捲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自己早晨親手割開的傷口。傷口已經沒有再流血,但依稀可以看到一條醒目的紅線,他沒有包紮,只是輕輕的觸碰,便感到火辣辣的疼痛。這種疼痛本來應該是讓人感到不安的,可是此時,居然成為了精神的安慰劑,因為只有痛才能讓他知道自己是在現實,而不是那個奇怪的夢裡。
林半夏把袖子放了下來,回教室去了。
下午是幾節連續的英語課,聽得人昏昏欲睡,平日裡李穌早就趴在桌上大睡特睡了,但是今天意外的沒有,他強迫自己清醒著,手指靈活的轉著圓規。
放學的鈴聲終於響起,李穌抓起書包就往外跑,班長見狀,想叫住他,說晚上還要上晚自習呢。李穌直接當做沒聽見,一路狂奔出了教室門。反正他成績不好還喜歡惹事,老師早就不管他了。
李穌衝到了校門口,一路上都沒瞧見那個自己害怕的人,喉嚨裡頭這口氣剛松下去,領子就被人拽住了。
「去哪兒呢?」聲音不冷不熱,好像沒什麼情緒,可李穌一聽,卻全身都麻了,不是爽的,是怕的,雖然心裡已經開始怕,面子上他還是不肯認慫,硬著頭皮道,「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回家了,你能不能先鬆手——我比你大!!是你哥!!你這麼揪著我,被別人看見了,像什麼樣——」
「袖子捲起來。」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眼睛都沒眨一下,冷冷道,「我以前和你說過什麼?」
李穌:「……」
那人說:「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李穌瘋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一個外國人怎麼能說這麼好的一口中文,不但打不過,連罵也罵不過,簡直是一肚子的氣。他非常清楚,拒絕李鄴,絕對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他罵道:「李鄴,我他媽的和你沒關係,你快給我放手,不然,不然我讓你媽揍你!!」
李鄴面無表情:「給你三十秒。」
李穌:「……」
李鄴:「二十秒。」
李穌崩潰了,慢慢的捲起了自己的袖子,毫不意外的,上面的針眼又多了幾個,李鄴一看針眼,眼神就冷了下來,簡直好像裡面摻了冰渣,凍的李穌渾身發寒。
李鄴說:「你還記得,我之前怎麼和你說的吧?」
李穌渾身抖了一下,低聲道:「不……你不能……明明已經……」他想要從李鄴手裡掙扎出來,可是李鄴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滿是淤青的手,猛地用力,劇烈的疼痛瞬間讓李鄴喪失了掙扎的力氣,軟在了李鄴的懷裡,李鄴靠近他的耳邊,低語:「傷口多一個,你就多挨一次……」最後的那個字,他沒有說出來,但李穌顯然已經懂了,眼睛裡流露出濃鬱的畏懼,他道:「不……不要……」
李鄴說:「要不要你說了不算。」
說著,把李穌一拉,兩人就這麼從校門口出去了。
林半夏並不知道可憐的李穌遭遇了什麼,吃晚飯的時間,他被宋輕羅叫了出去。
依舊是豐盛的晚餐,林半夏本來應該吃的很開心,只是吃到一半,忍不住問起了宋輕羅問題,他說:「你昨天有做夢嗎?」
宋輕羅正在低頭理著清蒸鯽魚的魚刺,淡淡道:「不記得了。」
林半夏:「你做夢都不記得嗎?」
宋輕羅說:「有些記得,但大部分不記得。」他看向林半夏,「怎麼了?」
「我只是,夢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林半夏有點怕宋輕羅像那天一樣生氣,小心的試探著,「我有一天還夢到你了呢。」
宋輕羅垂眸,懶散道:「夢到我把你殺了?」
林半夏:「……」
宋輕羅:「咦,我猜準了?」
林半夏乾笑兩聲緩解尷尬。
「夢都是反的。」宋輕羅說,「所以如果你夢到我把你殺了,那現實裡,你可能會……」
林半夏說:「會怎麼樣?」
宋輕羅放下筷子嘆了口氣,林半夏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他的臉湊了過來,接著嘴唇微涼,好像一片花瓣落到了自己的唇邊。
「會被親。」宋輕羅粲然一笑。
林半夏都傻了,臉頰當場爆紅,他甚至覺得宋輕羅掏出刀捅他一刀,都沒有這一下來的刺激。宋輕羅看著林半夏紅得能滴出血的耳垂,還有那雙瞪得比倉鼠還要圓溜溜的眼睛,有點無奈:「吃魚嗎?」
林半夏:「吃……」
於是剛剛剃好的魚肉就這麼遞到了林半夏的唇邊。
味道鮮美的魚肉,刺激了舌尖的味蕾,總算是讓林半夏從那種石化的狀態裡恢復了過來,他低著頭,恨不得把腦袋縮到脖子下面去,卻還是假裝無事發生的繼續和宋輕羅討論著自己的疑惑:「你說,一個人,如果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那得看他做的什麼夢。」宋輕羅說,「如果美夢,不醒又何妨?」
林半夏道:「如果是噩夢呢?」
宋輕羅:「如果是噩夢,那就用結束噩夢的方式結束。」
林半夏:「……怎麼結束噩夢呢?」
「要麼醒,要麼死。」宋輕羅說,「怎麼,你能記清楚自己每一個夢?」
林半夏說:「差不多吧。」仔細回憶一下,他所有關於夢境的記憶都是清晰的,這讓他感到了疑惑,因為無論是李穌還是宋輕羅,好像都對夢境的內容,不甚清楚。
宋輕羅又挑了一些魚肉,自然的遞到了林半夏的唇邊,林半夏吃了後,想起了宋輕羅剛才的舉動,又不自在了起來,小聲道:「你,你還是不要隨便親別人吧,這樣,不好。」
宋輕羅:「別人?」
林半夏:「對啊……」
宋輕羅:「你算別人嗎?」
林半夏說:「我當然算了。」
「我覺得你不算。」他慢條斯理捏著筷子,順著林半夏的嘴唇,探入了他的口腔,緩慢的攪動林半夏的舌頭,「你是我追求的人,怎麼算得上別人呢。」
林半夏被迫張開了嘴,渾身顫抖著發出一聲輕微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