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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幻戲圖》84|鬼市(九)
果說之前的林半夏,雖然恢復了神志,依舊處於迷濛的狀態。那麼宋輕羅的「剖開我」三個字,便如同驚雷一般,在林半夏的耳邊炸開,炸的他徹底清醒了,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宋輕羅,嘴唇微微有些顫抖:「你……你說什麼?」

「這是最好的機會。」宋輕羅聲音還是那麼的輕,就好像說的是無足輕重的事似得,「時間很緊迫……」

林半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輕羅道:「沒關係的,我不疼。」

「閉嘴!!」林半夏突然生氣了,幾乎想要握緊拳頭,給宋輕羅一下,他氣的渾身直抖,「你疼不疼我不關心。」

宋輕羅:「……」

「可是我他媽的疼啊。」林半夏咬牙,「我疼!」

宋輕羅沉默。

「沒有別的辦法嗎?」林半夏說,「箱子呢?那種黑色的箱子呢?你都隨身攜帶者的吧??就不能用那個嗎?」

宋輕羅的道:「那種箱子只能封存一些形態固定的異端之物,比如我們之前看到的石頭……如果異端之物的形態並非常態,或者體型過大,就沒辦法用那種方法封存。」

林半夏:「沒有別的法子?」

宋輕羅搖頭。

林半夏伸手重重的抹了一把臉,他很想表現出一副雲淡風氣的樣子,然而怎麼努力都做不到,甚至於腦海裡還浮現出了基地裡面宋輕羅躺在床上,被開膛破肚的模樣,大家都是人,被這麼對待,怎麼可能不疼,他又不是傻子。

「好吧,好吧。」林半夏也知道時間緊迫,他說,「告訴我,要怎麼做。」

宋輕羅微微垂了眼眸,走到了林半夏的面前,伸手抱住了他,林半夏起初以為宋輕羅是想要安慰自己,正想說自己已經可以接受了,讓宋輕羅不要浪費時間,速戰速決,誰知宋輕羅卻把自己身上帶著的匕首放到了他的手上,接著握住了他的手。

「你能看見他吧?」宋輕羅說。

「對,我能看見。」林半夏回答。

宋輕羅道:「它是什麼模樣?」

林半夏說:「很大,很白……就像一隻偌大的螞蟻,上面有翅膀。」他盯著那東西,描述起來,「翅膀可以發出聲音,你聽不到對吧?我能聽到……很清脆的響聲,像是樂器,又……像是蟲鳴。」他正說著,感到宋輕羅握住他的手猛地像下劃了一下,剖開□□的觸感,頓時傳到了林半夏的手上,他終於明白了宋輕羅為什麼要握著他手——因為在傳來了這種觸感的瞬間,他條件反射的想要鬆手。

「沒事。」宋輕羅的聲音更輕了,他說,「繼續描述它的模樣。」

林半夏舔了一下乾澀的嘴唇,他知道,既然已經開始,倒不如狠下心,早些完成,他道:「它……它有很多綠色的眼睛,像是螢火蟲的顏色,一直在閃爍,很漂亮……」

宋輕羅握著林半夏的手繼續往下,加深了那一道傷口:「繼續。」

林半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本來受傷的人是宋輕羅,可是現在那個疼得不行的人卻變成了他自己,甚至他的聲音裡也帶上了控制不住的哽咽:「它的皮膚,很光滑,是純白色的,手感,手感像是玉石……冰涼又堅硬,翅膀……」

他剛說到這裡,面前一直沒什麼動靜的巨物突然開始扭動身體,顫動的翅膀,猛然加快了節奏,本來如同樂聲一般悅耳的聲音隨著翅膀的躁動逐漸變形,最後扭曲成了尖銳的嘯聲。

周遭一直站著不動的人,也活躍了起來,甚至又像最初那樣朝著他們圍了過來。

宋輕羅似乎是擔心林半夏受到影響,握住林半夏的手緊了緊:「別管他們。」

林半夏深吸一口氣說:「翅膀是透明的,像是飛蟲的翅膀——就在身體的兩側——」當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周遭,突兀的出現了一片陰影,那陰影吸收了所有的光線,變成了黑洞般的存在,彷彿只是沾染一點就會被徹底的吞噬。

黑影源頭,就是站在林半夏面前的宋輕羅。

宋輕羅的身體被鋒利的刀刃剖開了一個巨大的洞,林半夏看到的黑影,就是從他的身體裡溢出來的,像潮水一般朝著四周蔓延開來,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逐漸的包裹住了林半夏眼前巨大的異端之物。

和宋輕羅合作了這麼多次,林半夏卻是第一回見到這樣的情形,顯然只有和宋輕羅有身體接觸,才能看到陰影的存在。

陰影繼續擴張,從底部侵蝕著異端之物的身軀,那種尖嘯聲越發響亮,刺的林半夏耳膜生疼。綠色的光華又開始在林半夏的眼眸中閃爍,周圍試圖圍上來的無數伴生者,露出了畏懼的神情,紛紛朝著遠處散去,也不知道是在害怕宋輕羅,還是害怕林半夏。

「繼續。」宋輕羅輕柔的聲音,呼喚回了林半夏的神志,「半夏,繼續描述它。」

林半夏道:「好……它聲音變得有些刺耳,我能聽懂它的意思,它在哀嚎……請求你停下……」

宋輕羅說:「很好。」他閉了眼,從他身體裡溢出的黑色陰影,如同受到了刺激一樣,包裹異端之物的速度瞬間變快了,不過眨眼的功夫,剛才那乳白顏色的巨物,已經被黑影徹底的包裹住,黑影蠕動起來,像是一張咀嚼的大嘴,努力的消化著裡麵包裹住的東西。

「啊!!!」林半夏的身體突然一陣劇痛,他難以形容這種感覺,就好像身體的某個部位被硬生生的撕開了似得。好在宋輕羅就在他的面前,伸手直接摟住了他,沒有讓他軟倒在地上。

黑影終於消化完了吞入其中的東西,慢慢的朝著宋輕羅的身體裡收縮。

林半夏身體裡的劇痛漸漸減緩,他有些喘不過氣,無力的靠在宋輕羅的肩頭,才不至於倒下去。他低下頭,看到了宋輕羅被剖開的腹部,裡面露出了猩紅的臟器,光是看起來,都那麼疼。

然而宋輕羅依舊筆直的站著,除了臉色白了幾分,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甚至還有餘力扶著他。

林半夏苦笑起來,他想,怎麼可能受不到影響,大約,只是習慣了而已。

習慣了忍耐疼痛——這種事情,要儘力多少次,才能習慣呢,林半夏,不敢再想。

黑影以緩慢的速度,終於重新順著宋輕羅的傷口,縮回了他的身體內部,那讓林半夏頭疼欲裂的叫聲,也終於徹底的消失了。

周遭接二連三的響起了身體落地的聲音,林半夏的餘光注意到,那些原本試圖攻擊他們的人,全都失去意識,就這麼倒在了地上。

林半夏胸口微微一窒,正在慶幸這件事似乎就這麼結束了,卻被宋輕羅伸手抓住了下巴,把他的臉微微往上一抬。

要不是宋輕羅的神情太過凝重,林半夏都要以為他想親自己了,但宋輕羅沒有吻他,只是伸出手,用拇指輕輕的按下了一下他的眼睛,像是在確認什麼。

林半夏低聲道:「怎麼了?」

「沒事。」宋輕羅緩聲道,「待會兒我出去聯繫李穌他們,你不要和他們正面接觸,直接回家。」

林半夏:「嗯?為什麼?」他問完就意識到了什麼,用手揉了一下眼睛,「我眼睛裡有什麼東西?」

宋輕羅道:「沒事,只是個小問題。」他停頓一下,「走吧。」

林半夏說:「好……」劇痛從他的身體裡消退了,他又有了力氣,於是這一次,變成了他小心翼翼的扶著宋輕羅,他想著宋輕羅的體重反正很輕,便提出把他背起來,誰知宋輕羅卻拒絕了。

「不用。」宋輕羅道,「我現在的體重和平時不一樣。」

林半夏:「啊?」

見他滿臉不信,宋輕羅挑了下眉:「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林半夏說乾就乾,伸手摟著宋輕羅的腰,一個用力,想把他抱起來。誰知宋輕羅根本紋絲不動,林半夏差點把自己的腰閃了:「是你身體裡的那東西的原因?」

宋輕羅:「嗯……」

林半夏:「好重啊。」

宋輕羅:「畢竟人家體積在那兒呢。」

林半夏想想也是,那麼大個東西,肯定很重的,不過宋輕羅這個能力也真是厲害了,難怪在基地裡那麼多的伴生者都對他有些畏懼。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出了舊城區,這會兒時間接近凌晨三點,只剩下值班的警察和監視者。

宋輕羅見到遠處的李穌,輕輕的拍了一下林半夏的肩膀示意,林半夏鬆了手,慢了一步,默默的跟在了宋輕羅身後。

「李穌。」宋輕羅叫了他一聲。

「解決了?」李穌扭頭便看到了宋輕羅身上的血漬,立馬明白了,「我馬上安排人送你去基地。」

「好。」宋輕羅道,「你也一起吧,這東西不穩定,我怕路上出意外。」

「行。」李穌轉過頭,準備車去了。

宋輕羅同時扭身,對著林半夏使了個眼色,林半夏心領神會,趁著李穌準備車的功夫,悄悄的從旁邊溜走了。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宋輕羅身上,也沒有人發現林半夏走掉了。

直到到了車上,李穌這才想起什麼:「唉?怎麼沒看見半夏?他沒事吧?」

宋輕羅道:「沒什麼事。」

李穌:「還在裡面?」

宋輕羅淡淡道:「剛剛讓他在後面善後,這會兒可能已經回家了吧。」

李穌道:「不讓他去基地看看檢測?」

「不用。」宋輕羅拒絕了。

李穌從宋輕羅的表現裡,察覺出了一絲的異樣,他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煩躁的抓了一下頭髮。

林半夏雖然成功的溜出去了,可是現在凌晨三點,地方又偏,他還渾身上下都是奇怪的液體,怎麼看怎麼可疑,找了半天,咬咬牙加了兩百塊錢,總算打到了一輛願意載他的計程車。

到了車上,林半夏發現司機一直在扭頭看自己,他忍不住道:「師傅,你看什麼呢?」

司機師傅被林半夏一問,拿著方向盤的手都抖了一下,小聲道:「小夥子,你眼睛怎麼了?」

林半夏:「嗯?」他抬頭看向後視鏡,發現自己的眼睛的確不太對,瞳孔的中央出現了一條綠色的細線,在暗色的車廂裡閃閃發光,乍看起來像是貓豎起的瞳孔,也難怪宋輕羅非要他直接回家。

「沒事。」林半夏揉了一下眼睛,冷靜的和司機解釋「我戴的是熒光美瞳。」

司機長長的哦了一聲,也不知道相信沒有,繼續開車不再吭聲了。

幾個小時後,林半夏總算是到了家裡,推開家門的瞬間,他重重的鬆了口氣。屋子裡挺安靜,小花和小窟已經睡了,他直接去了浴室,打開了壁燈後,看向了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是一個看起來有些陌生的青年,雖然還是那張臉,可眼睛裡豎起的綠線,讓這張臉平白的多了幾分妖冶的非人味道,就像是他曾經見到過的的異端之物那樣——林半夏伸出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鏡面,鏡子冰冷的觸感,刺了下他的指尖,才讓他從這種情緒裡抽離了出來。

林半夏低下頭,重重的喘息了幾口,轉身擰開了熱水。

洗去了一身的汙漬,林半夏慢慢的從浴室裡走了出來,他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去廚房裡拿了一罐冰鎮的啤酒,站在陽台上一邊喝一邊休息。手機裡沒有宋輕羅的消息,想來他應該是遭遇了與上次一樣的事情。

林半夏心情少見的變得有點煩躁,重重的捏了一下啤酒罐,啤酒溢了他一手,他也沒有感覺到。

「哥哥。」身後突然傳來了小花的聲音,壓下了林半夏心裡煩躁的情緒,他轉過身,看到了小花站在牆邊,露出半張臉,眼神裡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林半夏很少看見小花這個表情,叫了聲:「小花?還沒睡呢?」

小花甜甜道:「哥哥是不是不開心呀?」

林半夏說:「哥哥沒有不開心。」

「小花知道哥哥不開心了。」小花說。

林半夏沉默片刻,沒有再反駁,他走到小花面前,把她抱了起來。小花和小時候的模樣一樣,無論是長相亦或者身高,都沒有再改變。

林半夏捏了捏她軟軟的臉頰:「去睡吧,這麼晚了。」

小花靠在林半夏的胸口,鼻尖嗅了嗅:「哥哥,你的味道好像變了……」

林半夏笑道:「變成什麼樣了?」

小花道:「甜甜的,聞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林半夏心想也是,都醃了一晚上了,怎麼著也該入點味,他自己抬手嗅了嗅,沒有聞到什麼味道,不知道是他鼻子被熏的不好使了,還是小花嗅覺特殊。

他把小花送到了臥室的床上,看著她乖乖的進了被窩,才又返身回了客廳。

整個後半夜,林半夏都沒有睡覺,他其實有些累了,但因為心裡記掛著宋輕羅,所以絲毫沒有生出睡意。

天快亮的時候,林半夏有些餓,點了個外賣,外賣剛到,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林半夏一看,是李穌的號碼,趕緊接起來喂了一聲。

「半夏。」李穌叫道,「你現在在家嗎?」

林半夏說:「對,我在家。」

李穌道:「那好,我待會兒把宋輕羅給送回來。」

林半夏說:「行的,他現在沒事吧?」

李穌:「沒什麼大事,就是身體不太舒服,已經在我車上睡著了。」

林半夏:「好,我在家等著你們。」

知道他要回來了,林半夏又去了廁所一趟,讓他無奈的是,他眼睛裡的綠線還沒有消退,要是被李穌看見了,肯定得被懷疑。想了想,乾脆從櫃子裡翻出了好久沒有用的墨鏡,戴在了臉上,打算待會兒隨機應變。

李穌過來的很快,電話打完沒多久,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林半夏打開門,看到了李穌和站在他身旁的宋輕羅。

宋輕羅皮膚本來就白,這會兒更是白的像張沒有血色的紙一樣,半垂著眼睫,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

「快進來。」林半夏側過身體,讓兩人趕緊進來。

宋輕羅走到沙發邊上,直接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林半夏也不敢叫他去臥室的床上,只能放輕了聲音道:「咱們出去說?」

「好。」李穌點頭。

於是兩人去了陽台,林半夏怕吵到宋輕羅,還特意把門給拉上了。

李穌從口袋裡掏了根煙:「來一根?」

林半夏想了想,接了過來,點上了。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靜靜的抽了會兒煙。

「你知道宋輕羅家裡的事了吧?」李穌突然起了個話頭。

林半夏說:「知道了一部分。」

李穌道:「哪一部分?」

林半夏:「知道了他以前住的地方,還有……他父母的事。」

李穌吐了口煙,他道:「那你知道,宋輕羅為什麼會做監視者嗎?」

林半夏就算之前不知道,現在也該知道了,宋輕羅做監視者,或許不是自願的。只是因為他是某種異端之物的伴生者,就像白路澤那樣,要麼被關在基地裡完全沒有自由,要麼就拿命去搏,成為處理異端之物的監視者。

「你來之前吧,宋輕羅是一點錢也不肯存的。」李穌說,「所有的錢都拿去買古董了,真的假的都有,把錢花個一乾二淨,有時候連吃飯都是問題……你知道,一個人,若是對未來還有期盼,定然會做些準備。」他靠在了牆壁上,懶懶道,「但是他一點也沒有。」

林半夏:「……」

「不過我也明白,做我們這行的,死了瘋了,都太容易,可能就一兩天不見面,這人就沒了。」李穌說,「我和他認識快十年了,他是七歲的時候到基地的,比我還早五年。」

林半夏心裡那股煩躁的勁兒又在往外湧,他沒有吭聲,一個勁的吸著煙,顯得有些沉默。

「我現在都不敢想,一個七歲的小孩是怎麼活下來的。」李穌說,「他不愛說話,也沒有什麼熟悉的人,基地裡的人都怕他,其實……我也怕。」

林半夏抬眼看向李穌。

「畢竟能當上監視者,大家都會和那些東西沾染上些關係。」李穌說,「我應該和你說聲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私心,你也不會牽扯進來。」當時是他提議讓林半夏做宋輕羅的搭檔。

就算林半夏是自願的,可

究其根本,他也算是牽線的人。

「不。」林半夏笑道,「這件事,是我該對你說聲謝謝。」沒有李穌,他不可能和宋輕羅遭遇這一切,兩人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沒有親人,和宋輕羅的身世相似,也正因如此,兩人才會格外的惺惺相惜。

這是林半夏珍惜的緣分。

李穌:「其實我和你說那麼多,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林半夏:「什麼事?」

李穌說:「宋輕羅其實一直在找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敢問他……我們沒有你們之間那麼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半夏自然明白。

「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肯定是非常危險的東西。」李穌說,「當年就是那個東西,把宋輕羅變成了伴生者,還害死了他的父親。」

林半夏道:「那東西還沒有被封存??」

李穌說那是個危險的東西,可現在事情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居然還沒有解決?!

「沒有。」李穌說,「曾經我們以為封存成功了,然而最近發現,並沒有。」他說,「它還在外面的世界,還在繼續創造屬於它的伴生者。」

林半夏:「宋輕羅……就是其一?」

「嗯。」李穌撓撓頭,有點苦惱,「我該怎麼和你解釋呢,這東西不是一般的異端之物,它的存在非常的特殊,它不會直接感染生物或者物品,而是會將它們變成感染的源頭。」

林半夏:「……你的意思,是它在製造異端之物??」

「有那麼點意思。」李穌說,「又不準確。」他愁道,「哎呀,怎麼和你解釋呢,算了算了,你乾脆自己去問宋輕羅吧,他知道的比我清楚。」

林半夏:「謝了。」

「客氣。」李穌說,「那我先走了。」

「嗯,注意安全。」林半夏把煙滅了。

「你繼續在這兒休息吧。」李穌說,「我自己走就行。」

「好。」林半夏沒有強求。

直到李穌離開,林半夏才意識到,從頭到尾,李穌都沒有問他為什麼要戴著墨鏡。他好像知道了什麼,卻選擇了幫他們隱瞞,林半夏心生感激的站在陽台上看著李穌——這種感激之情維持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十分鐘後,林半夏回到了客廳,發現自己放在客廳桌子上剛到的燒烤外賣,被人拿走了。

林半夏:「……」媽的,他就說李穌怎麼死活不要自己送呢,原來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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