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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幻戲圖》42|丟手絹(四)
艾辛生花了半個小時,聽完了沈清怡的故事。

沈清怡說的斷斷續續,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但這個故事在她的嘴裡,到王軻死的時候,就戛然而止。她說之後自己和蕭為琦不小心分開,因為害怕,才躲在草叢裡。

「哦,原來是這樣啊。」艾辛生感嘆道,「還好你運氣好,活下來了。」他分析著,「可能是手帕有問題,被那個手帕纏上的都要出事,你多大了?」

沈清怡怯生生的說:「我今年十八。」她咬了咬嘴唇,顯得楚楚可憐,「哥哥,原來外面已經過了半個月了呀。」

「是啊,已經過了半個月了。」艾辛生安說,「沒事的,我會把你們帶出去的。」雖然他也是新人,心裡也沒什麼底,但面對如此可愛的姑娘,怎麼忍心說出殘忍的話,自然是要儘力安慰一番。他回想著剛才沈清怡的描述,在沈清怡的描述裡,孟萌突然失蹤,王軻也突然暴死,根據那一團手帕的線索來看,似乎是和他們聽到的歌曲有關係。只是沈清怡大概是因為過於害怕,很多細節都說的不清楚,比如孟萌到底是人是鬼,又比如她和蕭為琦失散的時候,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兒?艾辛生本來又想繼續問,沈清怡卻道:「小哥哥,我想去旁邊方便一下,你能幫我拿一下包嗎?」

艾辛生道:「可以啊。」

沈清怡便把自己的背包遞了出去,小聲道:「我就在你後面的草叢,你、你千萬別走遠了啊。」

艾辛生笑著說好。

他背過身,等著沈清怡方便。姑娘上廁所嘛,都要慢一點,艾辛生也不著急,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身後始終沒有動靜,艾辛生實在是忍不住了,叫了聲:「沈清怡,你好了沒啊?」

一片寂靜。

「沈清怡?」艾辛生又叫了兩聲,依舊沒有回應,他覺得有些不回家,立馬回過頭,竟是什麼人也沒看見,剛剛還蹲在地上的沈清怡居然不見了蹤影。艾辛悚然的想起了什麼,抖著手拉開了沈清怡的背包,只見她的背包裡——放著一團血紅色的東西,他伸手將它拿了出來,發現是一張浸透了血液的手帕,和沈清怡描述裡被放在王軻口袋裡的那張一模一樣。

艾辛生的臉色慘白,他叫著沈清怡的名字,然而偌大的遊樂園裡,只有他嘶啞的聲音在回蕩。

蕭為琦打開了那份屬於自己的禮物,噴著香水的盒子裡,是一份粉色的信,他展開了信紙,看見了沈清怡清秀的筆記。信裡,沈清怡對著蕭為琦表白了,字句間,全是女生特有的可愛味道。蕭為琦看著看著,心裡就難受起來,他將信封翻了一面,卻發現信封的後面,印著幾個鮮紅的手指印,就好像是什麼人用沾了血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把信封塞到了禮物盒子裡。

沈清怡受傷了??蕭為琦有些想不明白,他站起來,四處叫著沈清怡的名字,卻始終找不到她的身影,直到路過一間他不常去的鬼屋時,他聽到了鬼屋裡頭傳來了女生驚恐的慘叫。

「沈清怡??沈清怡??是你嗎?」猶豫中,蕭為琦朝著鬼屋走去,卻在走到半路時,看到一個高大的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背對著他,靜靜的立在鬼屋的門口。不得不說,這種時候,看見這樣的人,蕭為琦也被嚇了一跳,他後退兩步,差點沒叫出聲,那女人回了頭,露出一張過分漂亮的臉,她看見了蕭為琦,眼前一亮,道:「喲,小朋友,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你、你是誰?是人是鬼??」蕭為琦被嚇了一跳。

「有我這麼好看的鬼嗎?」女人挑眉道。

蕭為琦說:「你……你是這裡的人?還是和我們一樣誤入這裡的?」

「都不是啊。」女人走到了蕭為琦的面前,長長的指甲,在他腦袋上點了一下,「你們這些小年輕,那麼多精力發泄不出去,就不能談幾場戀愛嗎?光給我們找麻煩——蕭為琦對吧?我們是來這裡專門找你們的,我知道王軻已經沒了,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人?」蕭為琦說,「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和他們都走散了,你叫什麼名字?」

「沈君艷。」女人說,「叫我沈姐就行了。」

兩人正在說話,鬼屋裡又傳出了一聲慘叫,把蕭為琦嚇了一跳,沈君艷倒是顯得挺無所謂的,指腹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尖,說:「在這裡等著,還是跟我進去?」

蕭為琦舔舔嘴唇,啞聲道:「一起、一起進去吧。」

「好。」沈君艷豎起手指,「但是請不要我在我後面亂叫——我最討厭一驚一乍的人了。」本來不害怕的,驚恐的隊友倒比那些隊友嚇人。

蕭為琦:「……」他很想好好的保證,可尖叫這種事兒,誰能控制的住啊,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

好在沈君艷沒有刻意為難他,只是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轉身就走。

蕭為琦露出苦笑之色,跟著沈君艷,以萬分小心的姿態,進入了鬼屋之中。

外頭好歹有點月光,鬼屋裡頭,完全是黑漆漆的。在這種氣氛,還往鬼屋裡湊,要不是蕭為琦擔心在鬼屋裡發出尖叫的人就是沈清怡,恐怕絕對不會生出這種想法,他和沈清怡做了兩年同桌了,知道她最怕這些東西,但要是沒有眼前這個叫沈君艷的女人帶路,恐怕就算他咬著牙進來了,走路的腿也是軟的。蕭為琦偷偷的看了沈君艷一眼,發現沈君艷臉上沒啥表情,好像周圍恐怖的環境不存在一樣,轉著眼睛四處打量周遭,還時不時伸手掏一把放在牆壁附近的裝飾品。

這個嘉悅樂園,一共有三個鬼屋,這是規模最大的一個。蕭為琦是這裡的常客,非常清楚一個人就算不迷路,從起點到終點也要花十分鐘左右,鬼屋裡有很多岔路,第一次來的人,很容易迷路。

好在蕭為琦對這兒很熟悉,完全不擔心迷路,沈君艷突然道:「你家就住在附近吧?」

蕭為琦說:「是啊,怎麼了?」

沈君艷道:「經常來這裡玩?」她說著從背包裡掏出了一個手電筒,隨手甩到了蕭為琦的面前,蕭為琦接了過來,感激的對她道了謝。

「是。」蕭為琦道,「所有項目我都很熟悉。」

「那你帶路吧。」沈君艷道,「我就在你後頭跟著。」

蕭為琦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鬼屋的路很窄,為了嚇遊客,還會布置很多機關,蕭為琦對此了如指掌,所以走的很順利,只是當他路過某條狹窄的通道時,還是被腳下的機關抓了一下腳踝,他被嚇了一跳,叮囑沈君艷道:「小心點啊,這裡有機關會抓人的腳的。」

「啊?」沈君艷說,「機關?」

蕭為琦說:「對啊,這兩邊的牆壁是木製中空的,平日工作人員會在裡面操縱機會,專門抓遊客的腳……」他說到這裡,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整個遊樂園都沒有通電,自然也不可能有工作人員,所以剛才抓住他腳的,是什麼東西……?

蕭為琦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他看了眼沈君艷,發現沈君艷背靠著牆壁,似乎在觀察什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沈君艷便長腿一抬,朝著木製的牆壁狠狠踹下一腳,牆壁應聲而碎,直接倒在了地上。

蕭為琦瞪著眼睛,驚到了,但最讓他驚訝的,還是牆壁後面的東西。牆壁之後,放滿了密密麻麻的布偶,蕭為琦認識這布偶,這布偶是嘉悅樂園的吉祥物,乍看上去,像是個長了手腳的氣球,但是他嫌棄這東西太醜,很少會買。

沈君艷撿起了布偶,仔細的觀察著,蕭為琦也學她的樣子,拿了一個在手裡,他剛入手,便感覺布偶的重量有點不對,遲疑道:「這個布偶好沉啊。」

沈君艷聞言,伸手就把布偶撕開了,露出了猩紅色的內芯,本來白色的棉花裡,居然被血液浸透,蕭為琦看著手裡的布偶,覺得後背發涼,他正準備把木偶重新扔回地上,卻感覺手裡的布偶有點不對勁,他仔細的看了看,突然發現了異樣的地方,布偶的眼睛……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樣。

懷著疑惑的心情,蕭為琦伸手輕輕的戳了一下它眼睛的位置,隨後猛地把布偶扔到了地上,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顫聲道:「眼睛……它的眼睛……是人的眼球……」

「什麼?」沈君艷聞言將布偶從蕭為琦的手裡拿了過來,她似乎沒覺得有多害怕,竟是伸手將那眼珠子直接扣了下來,拿在手裡捏了捏,道:「還真是人眼珠子。」

蕭為琦站在旁邊都看傻了,顫顫巍巍道:「你、你認真的嗎?」

沈君艷微笑:「當然是認真的啦。」她正打算繼續仔細的研究手裡的布偶,剛才將他們引入鬼屋的慘叫聲再次從黑暗深處傳來,這一次,叫聲的主人似乎離他們很近,蕭為琦聽清楚這聲音,也在心裡暗暗的鬆了口氣,他終於能確定,這聲音不是沈清怡的了……

「好像就在那邊。」蕭為琦吞了口口水,「要過去嗎?」

「你都進來了,還不打算過去?」沈君艷似笑非笑,「那麼害怕還敢跟著我過來?」

蕭為琦就沒見過沈君艷這麼膽大的姑娘,不,準確的說他甚至沒見過這麼膽大的人——他自認為自己膽子不算小了,可和沈君艷比起來,簡直就是膽小如鼠,他說:「那、那就過去看看吧。」

沈君艷轉身就走,走的時候手裡還拿著那個形容可怖的玩偶,蕭為琦心裡越來越不安。叫聲傳來的方向,不是出口的位置,而是旁邊的岔道,蕭為琦對這條岔道記的很清楚,因為這大概是整個鬼屋裡,最嚇人的部分。拐過前面的彎,他們就會進入一個狹窄的通道,只能一人行走,連轉身都很困難,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密閉的房間,裡面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掛著塑膠做成的各種死狀淒慘的人形屍體,有的屍體在遊客走到面前的時候,甚至還會從上面掉下來,直接砸到遊客的身上。

就在蕭為琦回憶的時候,沈君艷已經毫不猶豫的鑽進了通道裡,蕭為琦舉著自己的手電筒,小聲的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了沈君艷,讓她小心一點。

「嗯,我知道。」沈君艷說。

狹窄的通道讓人走的有些不舒服,但好在直到通過,也沒出現什麼意外,他們進入了那個掛滿了塑料屍體的空曠房間,蕭為琦把手電筒的燈光往上抬了抬,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掛在天花板上的塑料屍體,作為鬼屋的常客,蕭為琦已經對這些屍體很熟悉了,可這會兒他卻有些後背發涼,因為他不由的會想,裡面會不會掛著真人的屍體……

沈君艷渾然不覺得周遭恐怖的氣氛,沉默的在屋子裡想要找到發出尖叫的源頭,蕭為琦沒有她那麼大的膽子,想往後退兩步,打算站到牆壁邊上給自己多點安全感,只是他剛一後退,便感到腳上踩到了什麼東西,他一低下頭,竟是看到自己的旁邊蹲了一個人。

「操——」差點沒叫出聲,蕭為琦冷汗流了一背,他道,「你誰啊?怎麼在這裡?」

那人抬起頭,竟是之前堅持要和大部隊分開的情侶中的女生,她滿臉淚痕,看見蕭為琦後露出驚喜之色:「蕭為琦?原來是你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你怎麼跑到鬼屋裡來了。」蕭為琦道,「蔣柔柔,你男朋友呢?沒跟著你一起嗎?」

「沒有,沒有,我們進來之後就走散了。」蔣柔柔哭著說,「他丟下我跑了,我好害怕呀。」

蕭為琦見到是人,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他說:「沒事沒事,我來了,我們從這裡出去吧。」

「可是我的腳扭了,這裡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出口在哪兒。」蔣柔柔悲傷道,「根本走不出去……」

沈君艷聽到兩人的對話聲也過來了,她打量了一下蔣柔柔,道:「先出去吧,這裡空氣不好。」

「好啊。」蕭為琦道,「不過柔柔腿傷了,我背著她出去吧。」

「你?」沈君艷挑了挑細長的眉,做出一個奇怪的神情,她說,「你腿都被嚇軟了,背的動嗎?還是我來吧,別待會兒遇到了什麼,你把人家小姑娘丟到地上,自己跑了。」

蕭為琦訕訕的笑著,還想說什麼,卻見沈君艷已經彎下腰,把蔣柔柔背了起來。三人轉身朝著通道走去,打算離開這裡。

然而就在沈君艷帶著蔣柔柔鑽入通道的時候,蕭為琦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他用手電筒照了一下蔣柔柔,看見她身上穿了一套紅色的衣裳,只是這衣裳的樣式看起來怪怪的,質地絲綢,上面還印著圓形的花紋,怎麼看怎麼都不像蔣柔柔穿衣服的風格。

雖然蕭為琦記不太清楚蔣柔柔進來的時候穿的是什麼,但他可以肯定,他們人群裡,沒有穿紅色的……難道是蔣柔柔換了身衣服?帶著這樣的疑惑,蕭為琦鬼使神差的,朝著頭頂上看了一眼,他看到了掛在天花板上的那些塑料屍體,屍體的模樣不算可怕,但蕭為琦卻瞬間渾身冰涼。

他看到一具屍體上,穿著和蔣柔柔一模一樣的衣服,此時此刻,他終於想起來這奇怪的衣服是什麼了。

是壽衣,是死人才穿的,壽衣。

蕭為琦渾身涼透,站在原地邁不出步子,沈君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蕭為琦還沒動,扭過頭來,奇怪的看了蕭為琦一眼,她說:「你怎麼了?」

蔣柔柔也扭了頭,漆黑的眼珠子森森的盯著蕭為琦,蕭為琦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他說:「沒、沒事。」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的挪動了步子,道,「只是有點害怕。」

原本還算短的狹窄通道,在此時卻好像變成了天塹,蕭為琦一個勁的安慰自己,說萬一是蔣柔柔因為什麼原因換了身衣服呢,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

終於,三人通過了狹窄的通道,到了外面。

蕭為琦出了一身的冷汗,抬手摸去,才發現自己後背幾乎全都被汗水浸透。

「你怎麼了,出這麼多汗?」沈君艷問。

「沒事沒事。」蕭為琦說,「只是有點熱。」

「這鬼屋裡還有你們別的同伴嗎?」沈君艷問道。

「有的,我男朋友還在裡面。」蔣柔柔回答,「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我也一直在找他。」

「那再找找吧。」沈君艷道,「讓他一個人待在這裡,也不安全。」

說著,她背著蔣柔柔,想要朝鬼屋裡面繼續走。蕭為琦很想告訴沈君艷蔣柔柔的異樣,可三人都在一起,他也沒機會說,只能跟在後頭,一邊害怕一邊想辦法。

三人往裡面又走了一段距離,卻沒看見蔣柔柔男友的影子,蕭為琦定了定神,勉強鎮定的問道:「這鬼屋這麼嚇人,你們怎麼想到跑到裡面來的?」

「我也不想啊。」蔣柔柔說,「是他非要進來的。」

「嗯?」蕭為琦一愣。

蔣柔柔說:「和你們分開之後,我就和他找了地方躲了起來,可沒躲一會兒,他就變得疑神疑鬼的。」

蕭為琦說:「他怎麼了?」

蔣柔柔說:「他說有東西在追他,非要到處跑,看到一個地方可以躲藏,也不管是不是鬼屋,就鑽進來了。」她抽泣了一下,「你說他是不是被嚇傻了。」

蕭為琦心想嚇傻了也不至於往鬼屋裡跑吧。

鬼屋挺大的,但是因為通道狹窄,能藏人的地方其實不算太多,就在蕭為琦他們路過某個房間的時候,沈君艷突然頓住腳步,道:「屋子裡有人?」

蕭為琦用手電筒一照,竟是真的在屋子的角落看到了一個蹲著的瑟瑟發抖的人,他試探性的叫了聲那人的名字:「范子榮??是你嗎?」

范子榮就是蔣柔柔男友的名字。

那人聽到蕭為琦的聲音,驚喜的抬頭,他道:「蕭為琦?你怎麼在這兒?你還活著嗎?你是人是鬼啊?」

蕭為琦說:「我當然是人了——」

范子榮正想和他說什麼,卻注意到了他身後站著的兩人,幾乎是霎時間,他臉色變得慘白無比,顫聲道:「你、你後頭……」

「蔣柔柔一直在找你。」蕭為琦道,「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

「不可能,不可能——」范子榮神情恐懼到了極致,他說,「蔣柔柔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他站起來,便瘋了一樣的想要往外跑,嘴裡吼叫道,「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沈君艷伸手攔住了他,趁著范子榮還未反應過來,直接一記手刀,將他敲暈了過去,蔣柔柔還趴在沈君艷的肩頭,她輕輕的說:「他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蕭為琦聽到她這話差點沒暈過去,沈君艷倒是很平靜,她把蔣柔柔放到了地上,說:「不記得了嗎?」

蔣柔柔站在沈君艷的身後,沒有說話。

蕭為琦一直不敢往她那裡看,三人在沉默中僵持了好一會兒,當蕭為琦鼓起勇氣再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蔣柔柔,居然已經不見了。

地上只剩下一個被嚇的半死的范子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蕭為琦也感到格外難過和後悔,如果不是他想來這裡探險,也不會發生這荒誕的一切。

蕭為琦背起范子榮和沈君艷一起離開了鬼屋,到了外面,范子榮幽幽的醒來了,他睜開眼,沒看到蔣柔柔,想笑又想哭。蕭為琦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范子榮說,「我們兩個看到了有人從高處跳下來,被嚇的到處亂竄,等到冷靜下來的時候,柔柔在她的口袋裡,發現了一張血色的手帕。」他抽泣著,「然後柔柔就死了,可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一直追著我跑,我沒辦法,就躲進了鬼屋……」

蕭為琦一聽到血色的手帕,立馬想起了突然暴死的王軻,他後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顫聲道:「王軻也是因為手帕死的!!」

「你們沒有玩過,丟手絹嗎?」沈君艷站在旁邊,道,「丟手絹的規則,不就是要把自己手上的手絹,丟出去嗎。」

蕭為琦臉上煞白,他忽的想到了什麼,掏出了沈清怡留給他的信,再次看了看上面鮮紅的手印:「不好——沈清怡出事了!!」

沈清怡應該是要出事的,但是她運氣好,遇到了艾辛生,成功的將自己手裡的手帕,交了出去。

她心裡有愧,逃走時根本不敢回頭,卻聽到身後不斷的傳來人奔跑的聲音,似乎是艾辛生髮現了她的陰謀,朝著她追了過來。

沈清怡身體本就纖細,體育更是糟糕的一塌糊塗,她跑了一會兒,便有些氣喘籲籲,可身後的腳步聲卻還遠遠的跟在後頭。又拐過一個彎道,沈清怡實在是跑不動了,她注意到周圍正巧出現了一個公共廁所,咬咬牙打算賭一把,擦乾淚水,朝著廁所裡沖了進去。

只是讓她失望的是,這廁所裡居然沒有窗戶,身後的腳步聲,卻已經跟到了門口。

沈清怡害怕極了,她胡亂的找了一間廁所,躲進了隔間,戰戰兢兢的鎖上了廁所的門。蹲在地上,用力的捂著自己的嘴。

「噠噠噠。」鞋和瓷磚敲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裡如此的刺耳,那聲音從門口,漸漸朝著沈清怡漸漸的靠攏。一步,兩步,三步……最後停在了沈清怡所在的隔間外頭。

沈清怡捂著嘴,抖如篩糠,她聽到有人開始嘗試扭動她面前的門,那力道越來越大,單薄的木製門板,很快就要被硬生生的扭碎了。

沈清怡淚流滿面,她木然的睜著眼睛,等待著即將降臨的責罵或者毆打,這都是她該得的。但她並不後悔,如果重來一次,她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眼看著門板即將被扭碎的瞬間,門外的人卻突然停下了動作,沈清怡怔愣了片刻,站在原地沒動,她正在疑惑,便聽到了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不是艾辛生的聲音,可卻比艾辛生的聲音要恐怖百倍——那是屬於王軻的聲音。

本該死掉的王軻,從高高的廁所門上露了半張臉,他叫著沈清怡的名字:「沈清怡,你為什麼要跑啊?」他歪了歪頭,脖子扭出一個人類做法做到的弧度,「你在怕我嗎?」

沈清怡瞪大眼睛,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有腥味在舌尖蔓延來開,下一刻,她雙眼一翻,直接暈厥了過去。

沈清怡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再次醒來時,王軻已經不見了。她還躺在廁所冰冷的地板上,廁所門是開著的,外頭什麼人也沒有,只有細微呼嘯的風,像被沖淡的嚎啕。

沈清怡從地上爬起,狼狽的檢查了自己每一個口袋,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身上居然沒有出現紅色的手帕。沒有?為什麼沒有?沈清怡甚至以為自己死定了,可她把全身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出那張恐怖的紅色手絹。

「為什麼沒有?」沈清怡喃喃自語,她看到了廁所門上被扭壞的鎖,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沈清怡認真的回憶了之前發生的事,感覺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她本來以為是因為自己接觸了王軻,才在口袋裡發現了紅色的手帕,但是現在想來,為什麼是她,而不是蕭為琦?她和蕭為琦之間,到底存在什麼差異,才讓手帕出現在了她的口袋裡?而王軻再次出現,卻沒有對她做什麼,難道說,是因為她沒有觸發那個條件?

無數的問題充斥著沈清怡的腦海,她想到獨自一人消失的孟萌,她在消失前,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接著就去了王軻的身側。

在這個恐怖的遊樂園裡,什麼是最容易觸發的規則呢?沈清怡用手擦了一下臉頰,卻感到手背一陣刺痛。她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這是剛才她為了不發出聲音,硬生生咬出來的。

沈清怡盯著自己的手,忽然就想起了蕭為琦曾經說過的一句玩笑話。

蕭為琦說:「沈清怡,你怎麼那麼喜歡叫,不過是海島船而已,有那麼嚇人嗎?」沈清怡當時一邊尖叫,一邊用力的掐著蕭為琦的手背,氣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就是選中我的原因嗎?」沈清怡喃喃自語,「艾辛生已經死了,你需要進行下一輪的遊戲……把下一張,手帕放到我們的身後?所以……才讓我看到了王軻。」

可惜,這一次,她竟是陰差陽錯的沒有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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