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永寧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這小姑娘家家的，一個人走夜路多危險啊……真是造孽啊！」

他乾脆站在原地，秉著非禮勿視的原則，守著這小姑娘。

警察局離這邊不算特別遠，開車過來也就二十多分鐘左右，譚永寧靠在牆上，點了根煙。

身後，范曉茶悠悠轉醒，入目的就是漆黑的巷子裡，自己衣衫不整，而背對著自己的男人，正似乎抽著事後煙。

一片崩壞的情境之下，范曉茶頓時尖叫起來。

「啊——」

譚永寧被嚇了一跳，剛回頭，想說什麼，便看見小姑娘躲在牆角，崩潰一般大哭了起來。

譚永寧披給范曉茶的是件短款的夾克，這會兒被驚惶的范曉茶一折騰，本來搭在肩上的夾克，驟然被捂在了胸前，露出了圓潤的肩膀，精巧的鎖骨……

「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流氓！人渣！混蛋！」

范曉茶腦子已經完全空白了，除了哭，她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

譚永寧：「……」

譚永寧二話不說掐滅了煙，頭大道：「姑娘，你……你別害怕，我是警察，我我我……我救了你！」

然而，范曉茶看著譚永寧的一身便裝，根本不相信他的身份。

「你騙人！警察才不會這樣！你就是個壞蛋！」

「姑娘……我真的不是壞人！」

譚永寧看著面前哭得崩潰的小姑娘，隻覺得棘手。

幸好關鍵時刻，小女警韓梅梅被同事開著警車，送到了巷子口，看見這二人各自崩潰的樣子，試探地叫了一句「譚隊？」

譚永寧趕緊逃命一般跑了出來，見到韓梅梅像是見到了親人，拍著韓梅梅的肩膀道：「快快快，你給這小姑娘解釋一下，我真不是壞人……我剛才等的無聊就抽了根煙，哪想到她這麼快就醒了……」

韓梅梅一陣無語，趕忙跑過去安撫著范曉茶。

「姑娘？姑娘？不用怕！你先冷靜一下！我是警察！真的！」

韓梅梅試圖接近范曉茶。

范曉茶在崩潰中看到了警察，二話不說，抱著韓梅梅大哭了起來。

韓梅梅當實習輔警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被人民群眾以這樣詭異的方式需要著，不由得有些心疼。

「你聽我說啊！你沒事兒！那些人沒來得及幹壞事，剛好被我們的便衣警察路過，直接抓起來了！」韓梅梅耐心安撫著范曉茶，「你現在能站起來嗎？先把衣服穿上，沒事兒，我們都在呢啊！」

范曉茶睜大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看著韓梅梅，終於獃滯地點了點頭。

譚永寧坐在警車上，一陣鬱悶。

他從小就是最優秀的孩子，長大畢業讀警校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尖子生，一路走來，隻想做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警察，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曾經無數次被老百姓拉著手道謝，送錦旗。

當然，也有家長想把閨女介紹給他的，但是……一聽他的歷史，便都退卻了。

畢竟，緝毒警察不比交警，是個高危職業，誰也不想把自己家閨女嫁給一個天天把命拴在褲腰帶上的人。

但是，譚永寧還是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一個姑娘指著鼻子罵流氓人渣……簡直是人民公僕歷史上的一大黑點。

「譚哥，那小姑娘……好傢夥，哭聲我在巷子口都聽到了，你真沒把人家怎麼樣？」

車上開車的小民警笑得賊兮兮的。

譚永寧面無表情，盯著那小民警，「回去把《公安民警基本行為規範》抄十遍，靜靜心！」

小民警：「……」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那小姑娘終於被韓梅梅帶著，戴了個口罩還算齊整地走出了巷子。

路燈下，小姑娘的剛哭過的眼睛水汪汪的。

譚永寧心裡一動，耳朵又開始發熱。

范曉茶哭著被帶上了警車，她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情，此刻更是恨不得把頭都埋進座椅底下。

譚永寧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話來安慰這個小姑娘，畢竟這種事情發生在哪個姑娘身上都讓人不好受。

韓梅梅一邊輕輕安撫著對方，一邊給她指了指譚永寧，「這個，不是壞人！是我們交警隊的隊長，你別誤會，你被……下了點葯，也是他叫我來幫你穿衣服的……」

范曉茶一愣，臉瞬間紅透了。

譚永寧嘆了口氣，倒是也沒計較太多。

「那幾個小混混都被抓起來了，你家……住哪兒？這麼晚了，也不好做筆錄，你等明天再過來吧！」

范曉茶手指緊了一分，下意識就想搖頭。

畢竟這個社會的輿論太過可怕，不管是哪個女孩子，碰到這種事的第一反應都是怕丟人。

「你放心！局子裡的人都有數，我們絕對不會外傳，你要是不想去局子裡做筆錄，那我們私下裡約個咖啡館也行，你也不用看見他們。」

譚永寧很能理解這小姑娘心裡在想什麼。

范曉茶捏了捏手指，最終只是低聲道，「我沒有家，你找個酒店把我放下吧……」

都這麼晚了，想再去風宅打擾，驟然中斷了與奧吉娜的合作，卻又出現了這種事，范曉茶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麼晚回去，只會惹得別人恥笑罷了。

范曉茶苦笑一聲，又落下淚來。

兜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范曉茶看著屏幕上的來電，穩了穩情緒，最終還是掛斷了。

上一次最丟人的時候已經被郝笑笑看到了，這一次，她不想再那麼丟人。

譚永寧看著這不過二十齣頭的小姑娘，也是一陣皺眉，警局裡要放這麼個大姑娘也不是個事兒，更何況，姑娘家名聲最重要。

「那你帶身份證了麽？」譚永寧一臉無奈。

范曉茶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今天發生的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期，半晌，她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譚永寧看了眼韓梅梅，韓梅梅剛實習，住的還是警局給分配的房子，就一張床，顯然住不下兩個人。

譚永寧嘆了口氣，低聲道，「那什麼，你要不……住我家去？我今晚值班兒，你先住一晚，明天做完了筆錄再說？」

范曉茶怔怔地看著譚永寧，沒有說話。

她現在隻想找個地方睡一覺，快點將這個噩夢忘掉。

譚永寧看著范曉茶這樣略帶控訴的眼神，隻覺得頭皮發麻。

「算了算了，我還是拿我身份證給你開個房吧……」譚永寧隻覺得自己剛才說話不過腦子，自己剛被小姑娘當成人渣，這會兒又說這樣的話，還不得把小姑娘嚇跑。

一直到路過一家酒店，譚永寧上前與酒店人員交流了幾句，出示了自己的證件，這才幫范曉茶開了間房。

范曉茶一路上一聲不吭，譚永寧帶著她去找房間，一直到房間門口，才將房卡遞給范曉茶。

「晚上睡覺關好門！別多想，這事兒沒什麼，你也沒做錯！」

范曉茶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清清亮亮的眼睛，怔怔地盯著譚永寧。

「謝謝……還有……對不起！」

范曉茶杵著頭，感覺自己又要快哭出來了。

譚永寧嘆了口氣，想摸一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但是又礙於身份，只能道：「你早點休息吧！」

范曉茶點了點頭。

進了房間之後的范曉茶，像是發瘋了一樣扯掉身上的衣服，衝進浴室，狠狠搓著自己的肌膚，一直到皮膚泛紅，她才終於捂著臉哭了出來。

一整天的疲倦，讓范曉茶無力再去管其他事情，懶懶地躺在床上，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上有無數個未接電話。

范曉茶看著手機上未接來電顯示的郝笑笑三個字，隻覺得諷刺。

剛一怔愣，便看到手機上一個新的電話響了起來，這一次的名字終於不是郝笑笑了，而是風涵。

范曉茶強忍著將自己的眼淚憋了回去，雙手顫抖著接通了電話。

「喂？風涵哥？」

「小茶？你在哪兒呢？你嫂子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怎麼都不接？」

風涵的聲音依舊從容，卻帶著一絲嗔怪。

范曉茶無聲抓緊了被子，「我沒事……我就是……就是累了想出去玩一會兒，沒想到玩得太晚了，直接找了個酒店住下了。」

風涵沉默了一下，「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謝謝風涵哥！」范曉茶咬著唇，「風涵哥，明天笑笑姐的公司那邊，我可能要請一天假。」

「行，我會給她說，你別太有壓力。」風涵低聲應下了。

電話被掛斷，范曉茶捏著自己的被角，壓抑地哭了出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與虎謀皮是被迫的，她已經想退縮了，卻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她……她還能留在風涵身邊麽？

說了秘密，是相當於將自己是奧吉娜派來的姦細的事情公之於眾，而不說……難道就任由自己這樣不明不白憋屈地活著麽？

范曉茶蒙住被子，又看到手機屏幕一亮，是奧吉娜發來的消息，消息只有一段監控，監控裡，一個白色大衣長筒靴的女人正站在路燈下，給三個小流氓說著什麼。

范曉茶把視頻中的人放大，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視頻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郝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