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笑笑挑眉，馮可嘉說的這種事情，著實算不上什麼大事。

每個學校或者大學都有一些所謂的傳說，其實都是無稽之談罷了，郝笑笑一向不信什麼鬼神，除了重生的事情。

「然後呢？」黃丹屏好奇道。

「然後我們一塊的幾個同學就一起組織了一場探險，夜探那間鋼琴教室。」馮可嘉神秘道。

「所以……是真的有鬼麽？」

「哪有……是一個女教授！我們見到幾乎嚇傻了，好在是人，不是鬼！」馮可嘉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道。

郝笑笑聽得失笑。

大半夜昏暗的鋼琴教室裡一個長發女人在唱歌，是挺嚇人的。

「啊？就這個啊？」黃丹屏嘟嘴。

「後來同學們就沒有然後了，但是我有時候會去聽，連著急幾次之後，那個女教授就記住我了。她很奇怪，唱的不是法語也不是中文，長得更偏向亞洲人，但是那歌聲是真的很棒！」

馮可嘉咬著唇道，「然後前兩天八月十五，我自己做了點月餅給她帶去，還帶了點茶葉，吃著吃著，她突然跟我說，如果她女兒在世的話，應該要比我小兩歲。」

郝笑笑聽著不由得笑了笑，這麼個神秘的女教授，確實是耐人尋味。

「但是她真的好美啊……可是我問過好幾個學姐，他們都說沒有見過這個教授上過課！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郝笑笑點頭，「是挺奇怪的！」

「所以我有時候就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是上天派來點化我的！」馮可嘉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了幾張票，「也多虧了她的幫助，我在學業上才能進步地這麼快！三天后學校有晚會，我的鋼琴獨奏是壓軸！這是票！你們一定要來啊！」

郝笑笑點頭應下，對那個馮可嘉口中的女教授倒是有些好奇了。

每晚在對著月亮在廢棄的鋼琴教室唱歌，不知道背後有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

晚上的巴黎時裝展示定在了街角的一家服裝會場裡，郝笑笑在飛機上補夠了覺，晚上又被押著調時差，這會兒精神地要命，乾脆直接出來逛逛。

街角的一件衣服吸引了郝笑笑的注意。

那是一件極具民族風的長裙，紅色花紋，配著頭頂複雜的配飾，掛在落地櫥窗前，美得艷麗似火一般。

這樣極具中國民族風的設計在法國並不多見，郝笑笑一時好奇，走了進去。

店中掛著的，基本都是這一風格的衣服，店鋪安靜，小小的一間，郝笑笑走進去，手指撫摸過每一件衣料與飾品。

「小姐是中國人麽？」身後驀然傳來一聲中文。

郝笑笑回頭，看向櫃檯後面露頭的店主。

這店主是個中年女人，黑髮間襯著縷縷銀白，但是容貌卻並沒有顯出老態，反而看著十分年輕。

和湯靈那種用化妝品與保養品堆砌起來的優雅不同，時光似乎對面前的女人格外寬恕。

她面容呈小麥色，頭髮盤成了小辮子垂在身後，頭上戴著複雜的銀飾。

郝笑笑笑了笑，「是的！很久沒有見過這麼有地域特色的設計了！遊牧民族的氣息很重，很棒的設計！」

那女子抬眸看了郝笑笑一眼，似乎沒想到她能看出來這種設計出自哪裡。

「我叫圖雅！來這裡開店有十五年了……」那女子微笑道。

「郝笑笑！服裝設計師！」郝笑笑也報上了自己的職業，「實不相瞞，我對這些元素和設計很感興趣，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將他們加到我的設計中去！」

那女人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你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人。」

「能融入到設計中，將這種元素髮揚出去，不好嗎？」郝笑笑疑惑，「如果您不放心我的手藝，我可以親自為您設計一件服裝！」

圖雅擺了擺手，笑道：「不是因為這個，而是……一些東西，註定了他們生來小眾，無法被大眾所接受。民族服飾，只是一種文化體現，卻並不能成為一種時尚的風向標。」

郝笑笑沉默了一下，也確實是如此。

一些少數民族的服飾保留著原始的風格，而現在社會發展，絕大多數人確實更喜歡新的東西，這些民族元素很難駕馭，倒是也有國際設計師試過水，但是成品卻遭到了吐槽。

畢竟……誰也不想穿一件花裡胡哨的裙子去參加晚宴……

所以，民族風的高定，在時尚界幾乎被默認為不可能。

不過，看著面前的圖雅，郝笑笑倒是有著不一樣的想法，面前的女子，讓郝笑笑有些想給她設計衣服的衝動。

歲月從不敗美人，而這樣的美，讓郝笑笑有些心動。

「那好！不過我還是希望能親自為您設計一條裙子！」郝笑笑微笑道。

「布料間在後面！」圖雅倒是自來熟，也並沒有拒絕。

郝笑笑也不惱，依言走進去。

後面是個小小的裁縫間，布料幾乎堆積如山——顯而易見，店裡的裙子都是圖雅一手裁剪和縫製的。

郝笑笑選了一匹藍白花紋棉麻質感的布料，心中大抵構想了一下，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隨即便是利落的劃線，下刀，定板，整個過程幾乎行雲流水。

老式的縫紉機吱呀作響，在巴黎的雨季裡，顯得有些淒悵。

過了很久，郝笑笑終於出來，手裡還拿著一件衣服。

圖雅手中的飾品也終於做好了，看見郝笑笑手中的衣服，她先是一愣，眸光隨即溫柔了起來。

「這個送給您，配您的這套配飾！」郝笑笑微笑道。

圖雅獃獃地看著手中的布料，似乎愣了愣，沒有說話，抿著唇進去換了。

過一會兒，試衣間的門才被打開，圖雅一身藍白色名族風的長裙，長發編成無數小辮子垂在身後，額間掛著一抹彎月配飾。

一瞬間，郝笑笑屏住了呼吸，想起自己前不久去過的薩日小鎮，如果月光女神有實體的話，恐怕就是眼前的樣子。

圖雅站在穿衣鏡前，認真打量著自己，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

「不是的……不是……」圖雅看著鏡中的自己，慌張道，「不……不！！」

郝笑笑一愣，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剛才還溫柔冷淡的圖雅幾乎像是瘋了一般，直接撞倒了一排衣架，驚呼著。

郝笑笑一愣，隨即抱住了對方。

「冷靜一下！」郝笑笑溫聲道。

圖雅全身都在抖，整個人直接縮在了角落裡，整個人不斷發抖。

郝笑笑敏銳覺得這個女子應該是有一些應激反應，或者更嚴格一點，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慌亂之中，她敏銳地看到了櫃檯後面放著的藥盒，急忙拿過藥瓶，混著水將葯餵給了圖雅。

天色開始發暗，一片混亂之中，郝笑笑能感覺到懷中的女人身體逐漸靜止下來。

郝笑笑二話不說，摘掉了對方頭上的那一串彎月配飾。

好一會兒，圖雅才像反應過來似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嚇到了吧？」

郝笑笑搖頭，她之前有應對唐畫瑤失控狀況的經驗，此時也能理解對方。

「您是……想起不好的事情了麽？」郝笑笑扶著對方坐了起來，輕聲問道

圖雅眼神一暗，搖了搖頭，「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沒有大礙，我患分裂症很多年了，偶爾伴隨著情緒激動……不過還好！」

郝笑笑沉默不語，微微嘆了口氣。

只是那樣一個形象，便能勾起對方眼中最為恐懼的事情，這所謂的過去，到底該有多悲慘？

郝笑笑並沒有勇氣問。

「你的設計很好……多少年了，我沒有這麼美過！」圖雅似是嘆了口氣，輕聲道。

郝笑笑微笑：「那也是您本來就很美。」

「你這年輕人倒是會說話！」圖雅笑了笑，「這裡的裙子你隨便挑，看上了就拿走吧！」

郝笑笑也不拒絕，直接拿出了那條櫥窗裡的裙子，連帶著一整套配飾。

「您住在哪裡？我送您回去？」郝笑笑低聲道。

圖雅擺了擺手，「不用！」

看對方如此堅決，郝笑笑也不好再說什麼，患有精神障礙的人一般性格會有些古怪。

目送著對方消失在街口，郝笑笑看了看道路盡頭的大門匾額——維納斯音樂學院。

她愣了一愣，腦海中鬼使神差想起了當時被困在聖女墓中，那句「日月為鑒，星辰為盟」。

……

這一天，巴黎難得沒有下雨，香檳大道上的一家展廳門口，人滿為患，無數閃光燈伴隨著門口長長的紅毯，共同構建了一場關於時尚界的狂歡盛宴。

「哇！這麼多人啊？」

田思思是第一次來看這種秀，不由得小臉通紅。

「以前沒來過？」郝笑笑微笑。

田思思點頭，又搖頭，「大學的時候跟朋友去國外玩，也蹭過秀，但是都是外場……內場的還真沒進來過！」

時裝周一般會分為外場與內場，外場是專門給媒體，網紅，時尚雜誌開放的，擁擠吵鬧的情況也並不少見，大部分都是前來工作。

而內場，才是真正業內人士交流的地方，就連明星，能受品牌邀請進入內場的人都並不多，這一次，郝笑笑隻帶了方宏與田思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