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鑒定完畢，郝笑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這塊玉從幾個不同的角度做了稍微的邊角切割，也就是俗稱的開窗，但是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基本都是一片綠。

唐琴鳶和孔月澤對視一眼，低聲道：「你的判斷也是這樣？」

孔月澤眼神中有些戲謔，看著面前的玉石點頭，「嗯，有點東西，不過……」

孔月澤的聲音很輕，看向對面的莫查，趁著玉石的遮擋，朝對方做了個閃電的手勢。

莫查一愣，瞬間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孔月澤，一些兒時的記憶在被不斷放大。

「莫查，你看這塊玉，它上面有裂紋，就代表它這一塊可能極其易碎，這就極其考驗雕刻師的手藝了。」

「師父，這裂紋，就像閃電一樣！」

「對，就像閃電一樣，玉有靈，它記錄著世間萬物的變遷過程，在這過程之中，不僅僅包括了和風細雨的滋潤，也包括了電閃雷鳴。」

……

莫查已經完全獃滯，看著孔月澤，還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師父，真的是你嗎？師父？！

一直到旁邊的周啟一捅了他一下，才回過神來。

莫查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回過神來。

想著孔月澤透露給他的信息，莫查附耳在周啟一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周啟一點頭，像是終於確認了自己的判斷一般。

台下是無數競拍者，台上，卻放著一塊超級大的燙手山芋。

六位鑒寶師，一時間都感覺到有些壓力。

「諸位已經看完了吧？可以告訴我們最新的結果了麽？」拍賣小姐笑盈盈，現場無數富豪商人也都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等待著面前的宣判結果。

周啟一面色平靜，淡淡道，「我們的估價，底價一個億。」

唐琴鳶也是深吸了一口氣，「我們的判斷與周啟一先生一樣。」

這一次，雙方不管是誰，居然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拍賣小姐有些尷尬，笑道：「諸位都是大師級別的人物，難道就這一句話麽？」

郝笑笑看了那小姐一眼，「姑娘，業內人都是做十分說五分，畢竟誰都懂，等一會兒打臉可就不好了！」

拍賣小姐被郝笑笑不輕不重的刺兒了一句，知道這是自己言過了，這才露出一個尷尬地笑容。

「那麼，就依諸位的！帝王綠翡翠原石，一億起拍，諸位可以自由加價。」

這個底價，幾乎已經超過了前面最貴的一件競拍價，就算是在場的人，能拿得出一億的，也絕對不會超過十個。

這一個價格，已經切斷了絕大部分人的退路。

戈慶一臉橫肉，即使是戴著面具，也還是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舉起了手。

「我出一億一千萬！」

「好，三號貴賓出價一億一千萬！」

「一億兩千萬！」邵南面色凝重，毫不客氣地舉起了手。

這一次的加價顯然沒有之前那麼兇猛了，拍賣場的一個億，走的全部都是現金流，而並非任何的資產或者估值抵押。

就算是風涵，當初為了幫黃永翔還清外債，也是費了些力氣。

畢竟大部分的富豪名下的資產，基本都是公司，地產，或者是奢侈品、金條之類的，很少有人能把過億的現金帶在身邊，短時間的變賣，能不能賣出還是兩說。

換句話說，一個億的現金，那是真的能砸死人的！

一個億，風涵能出得起，這兩位混黑道的大佬，自然也能，只不過，可能需要咬咬牙罷了……

「一億三千萬！」戈慶臉上橫肉一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舉起了牌子。

「一億四千萬！」

「一億五千萬！」戈慶攥緊了拳頭。

「一億七千萬！」

……

全場幾乎都屏住了呼吸，就連風涵，也是坐著沒有說話，郝笑笑理解，畢竟風涵不混這一行，就算買了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用。

而風涵身邊的邵南卻看起來依舊底氣十足毫不擔心似的，這就很讓人耐人尋味了。

一億七千萬，在T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裡，已經算是天價了。

戈慶哢嚓一聲攥緊了手中的玉扳指兒，玉扳指兒一分為二，戈慶冷冷地看著邵南，眼中似是已經瘋狂。

「兩億！」

不料，這一次，邵南卻沒有再加價，只是淡淡地看著戈慶，眼中浮現出一絲玩味的表情。

「你贏了！」

戈慶一愣，才明白過來，面前的邵南只是在跟他耍花樣，不由得咬牙。

「你丫的耍我？！」

邵南勾唇，攤了攤手。

還沒等戈慶再度開口，拍賣小姐已經滿面笑容。

「兩億一次！」

「兩億兩次！」

「兩億三次！成交！」

象徵著拍賣的小鎚子重重砸在了桌面上，代表著這塊天價原石的歸屬。

戈慶雖然有些肉痛，但是心中同樣醞釀著無比的滿足。

按照約定，在競拍成功之後，這塊原石便要進行切割，巨大的切割機帶著轟隆的聲響，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就算是邵南，此刻也是有些好奇，這塊原石，真的能值那麼多麼？

切割機刺耳的聲音刮的人有些牙酸，諸位鑒定師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郝笑笑坐在風涵身邊，猛然間看到了角落裡的奧古斯丁。

也對，唐書桓在台上，奧古斯丁怎麼可能不過來，只是……現在的周啟一與莫查都是處於被管制的狀態，而……唐書桓……恐怕也差不到哪裡去，聽唐琴鳶說，這小子在玉石雕刻上的手藝還是有的，難保不會被留下來一起雕刻。

巨大的玉石被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但是那其中的切面，卻讓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郝笑笑看著那切割面，突然明白了周啟一眼中的放鬆，和孔月澤與唐琴鳶那句「你也是這麼認為的」是什麼意思。

面前的這一塊玉，顏色極為純正透亮，是一整個的綠，綠的讓人挑不出毛病，只看一眼，就能看出這一塊玉到底能做多少個飾品和手釧。

但是只有一點……這塊玉，太幹了。

換句話來說，這玉裡面的裂紋，實在是太多了！

翡翠作為硬玉，最好的應該是那種透亮毫無裂痕的，水水潤潤，沒有瑕疵，這一種極品翡翠被稱為帝王綠。

而這種看起來像極度缺水，裂紋太多的，則折扣要低一些。

面前的玉，如果只看其中幾個沒有裂紋的大塊，那也能稱之為帝王綠，但是……如果一定要雕刻玉佛那種大件，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搞不好一磕，便會直接裂成幾瓣。

可以說，戈慶是沒有賺也沒有虧。

如果真的要拿這將近兩噸重玉石去做各種各樣的首飾，那麼這個價值肯定是遠超的，保守估計，怎麼著也能賺個十位數往上，但是……如果一定要做大件的玉佛……就有些勉強了。

一切的一切，就看對方怎麼選擇了。

邵南面色倒是沒什麼變化，反觀戈慶，因為拿下了這一塊玉，則是滿心複雜。

眾人有些唏噓，有些惋惜這塊玉，有些則是被戈慶的魄力所震驚。

拍賣會就這麼結束，從拍賣場出來，郝笑笑覺得，空氣似乎都好了不少。

「怎麼？邵先生還在為那塊玉石耿耿於懷？」郝笑笑笑道。

邵南擺了擺手，「命裡有時終需有，倒不是介懷，只是，剛才在台下，風涵先生給我發了一份資料，我對這份資料有些興趣罷了。」

嗯？郝笑笑好奇地看向風涵，風涵卻只是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眾人一起回到了邵南的住處。

邵南坐在座位上，看著風涵發給他的文件，似乎對此很感興趣一般，並且讓郝笑笑他們不要拘束，隨便交流。

郝笑笑得到了認可，也就明白，邵南這是同意幫助他們一塊救周啟一出來了。

「所以，諸位怎麼看待今天的事情？」風涵苦笑道。

「唔……情理之中吧，世界上沒有真正完美的東西，如果什麼便宜都佔了，那豈不是會過的很沒趣！」

唐琴鳶攤了攤手，對這些倒是很看得開，「但是我覺得，戈慶不像是那樣善罷甘休的人，周啟一的安危，現在就在那塊玉身上。」

「沒錯！」郝笑笑點頭，「如果戈慶堅持要拿那塊玉雕刻翡翠玉佛，那必定會花費極大的人力和物力，那樣的話，周啟一對他來說就有了利用價值，因此，最起碼的平安是可以保證的，不會立即遭到滅口。」

「對方的三名鑒寶師，應該都關在一起，不管是周啟一還是莫查，又或者是唐書桓，都只是一個威脅的工具罷了，但是我還是比較好奇的是，唐書桓為什麼會在裡面？」

這是郝笑笑想不通的事情。

孔月澤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並沒有說話，看來是有些打算。

風涵捏了捏眉心，不確定道，「唐書桓為什麼在裡面，也許，這是奧古斯丁交給他的任務？」

「嗯？」

「奧古斯丁需要周啟一脖子上的玉佩，但是……又並不想跟當地的惡勢力打太多的交道，他自己不會雕刻和鑒寶，便舉薦唐書桓，好讓唐書桓能與周啟一關在一起，一旦唐書桓得手，取得了玉佩……那麼奧古斯丁便會想辦法救他出去，就算救不出去唐書桓，只要拿走了玉，走出這個地方，戈慶也拿他沒有辦法……」風涵攤了攤手。

孔月澤讚許地看了風涵一眼，「這確實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測。」

「可是，周啟一和莫查相繼發給我們的信號，到底是要說什麼？」王飛龍忍不住道。

此話一出，風涵搖了搖頭，孔月澤也沒有想通，唐琴鳶則是眉頭緊皺。

郝笑笑靠在椅背上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大家的反應，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告訴阿璿！」一聲清脆的娃娃音打破了寂靜，阿璿走進來，穿了一身綠色的花裙子，扎著羊角辮，看起來極為靈動。

綠色……翡翠玉童子……郝笑笑觸電一般彈了起來，斷然道，「我知道周啟一給的信號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