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明顯要平坦很多,畢竟長年峰上的索橋算是最為堅固的一個。
過了索橋,郝笑笑那一直沒信號的手機終於收到了雲山的消息。
「小五已經沒事了,不過,他讓我們直接從長年峰下山,不要去白虎閣!」
唐琴鳶點頭。
這一次大家都累得夠嗆,就算白虎閣是H&T的地盤,現在眾人的狀態,明顯也不適合去闖。
一回到天牙寺,大家幾乎都累得夠嗆,戈慶留在了青龍觀,跟著李淳風回了青龍觀。
而雲山卻沒有暴露,依舊在天牙寺中,假意與敵人周旋。
郝笑笑感覺自己要累吐了,這種長時間的精神上的恐懼帶給每個人的壓力都不小。
休整了足足兩天之後,眾人才勉強緩了過來。
郝笑笑打著哈欠,看著風涵,挑眉道:「唐琴鳶和唐博誠呢?」
風涵失笑,「一早就搭了車回去了,說是唐書桓把唐家這些天鬧騰地夠嗆,回去收拾殘局了!」
郝笑笑囧,唐書桓那個奇葩,做出什麼事情都不算出格。
說著,郝笑笑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
「風涵……你說……被流沙埋掉的人,還有幾率生還麽?」
風涵眼皮微動,知道郝笑笑說的是奧古斯丁和他的下屬,最終搖了搖頭。
「那種地方的流沙,基本上都是被封死的……一旦觸動了機關,必將見血,這也是為什麼千百年來,唐門門規森嚴的原因。」
「也就是說……」郝笑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奧古斯丁……真的……死了?」
風涵閉了閉眼睛,「嗯,奧古斯丁是奧裡斯的長子,雖然蘇丹家族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是背地裡一定會拚命找我們報復,還有這邊的白虎閣……」
「唐武身上的紅香中的太過詭異了,如果不是雲山說謊,那便是天牙寺背後,已經有了H&T的人在暗中監視,試圖給我們找麻煩……」郝笑笑長嘆了一口氣。
風涵張了張嘴,還是將自己等人在山裡露營時候見到的猴子告訴了郝笑笑。
郝笑笑直接聽得愣住,「不會吧?難道我真的是猴子變的?」
「不知道,這件事太過詭異不止是我一個人看見,王飛龍與唐博誠也看見了。」風涵嘆息道。
如果只是一個人看見,那還可以理解成夢遊,但是……
郝笑笑聽著這前所未有的「猴子搬來的救兵」簡直頭大。
拿到地圖的事情,郝笑笑沒有告訴任何人。
回到B市已經是一周之後了,臨近元旦,各大公司都在給員工放假,郝笑笑躺了兩天屍,提著一籃子水果去了趟醫院。
邵南的手術恢復的還不錯,趕上冬天也沒有傷口發炎之類的跡象,黃毅說了,只要忌口的話,維持個十年八年還是可以的。
「爸爸!你看我給你折的花花!」病房裡,阿璿正拿著一個紅色的小花,放在邵南面前。
邵南看著自己的女兒,眼神慈愛。
郝笑笑看著這一幕,悄悄地敲了敲門。
「邵先生!打擾了!」郝笑笑帶著水果進來,笑道。
邵南氣色好了不少,但是頭髮卻白了一大半,看見郝笑笑,只是笑道,「哪裡的話!我還要多謝你們,幫我照顧阿璿!」
郝笑笑擺了擺手,「之前一直在外地,也沒顧得上來探望,剛聽大夫說,您下個周就能出院了?」
邵南點頭,神色間慈祥了許多,「這一次也是從鬼門關走出來的,你們國家的醫療技術是真的很好!」
「也多虧了您前些日子幫我照看風涵的屬下。」郝笑笑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邵南一愣,「郝小姐這次去川蜀,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麽?」
郝笑笑點頭,「確實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奧古斯丁死了!」
邵南一愣。
他其實並沒有見過奧古斯丁幾次,但是奧古斯丁的名字實在是太響亮了,不僅僅是因為他不止一次地給郝笑笑帶來麻煩,還因為奧古斯丁頭上頂著的,是奧裡斯的兒子,蘇丹家族長子的頭銜。
然而,現如今,奧古斯丁卻出事了……
「不過……我們有不在場證明,到時候,還需要邵南先生出面佐證一下!」郝笑笑拎著包,低聲道。
邵南笑道,「那是自然。」
……
蘇丹家族長子奧古斯丁在中國失蹤的消息,很快便在蘇丹貴族圈裡面傳遍了。
郝笑笑關掉新聞,揉了揉眉心。
烏雀走過來,隨意遞給郝笑笑一罐咖啡。
「警方那邊怎麼說……沒查出什麼來吧?」
烏雀搖頭,「你的方法很管用,事先偽造了我們的不在場證據,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來什麼。」
郝笑笑等人從天牙寺下來之後,便直接退了房,開車走人,酒店記錄與監控基本上都明明白白。
而沒人知道的是,唐家家主之位上坐著的唐琴鳶,包括唐博誠,都是假的。
風涵與郝笑笑旅遊回來之後,每天照例去公司上班。
所有的證據一清二楚,在那樣的深山裡,幾乎留不下任何痕跡。
包裹讓李淳風處理掉,而洞穴之中的東西,可能這輩子都沒有人會發現。
奧古斯丁這個名字,將會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最終被人遺忘……
郝笑笑淡淡地嘆了口氣,那樣的情況,自己其實並沒有想到,在那玉骨冰心上,居然還有一層機關。
那樣的忠魂,那樣的英勇,奧古斯丁既然有膽量褻瀆,也就要有膽量去承受後果,只是這後果太過嚴重,對方作惡多端,郝笑笑也實在生不起什麼別的心思。
新的一年總是來得格外的快,國人對元旦似乎不是那麼熱衷,郝笑笑躺了兩天屍之後,某天被周啟一的電話炸醒。
「笑笑!你你你……你快來一下醫院,奧羅拉!奧羅拉要生了!」
郝笑笑的瞌睡頓時就沒有了,她直接爬起來穿著睡衣就開車出去了。
風馳電掣去了醫院,婦產科門口,周啟一正慌慌張張,不停地走來走去。
孔月澤坐在長椅上,忍不住道:「哎,你能不能消停一點……雖然我也著急,但是……」
周啟一手都是抖的。
「奧羅拉……我是怕她受到了那麼大的驚嚇……對孩子不好怎麼辦?萬一生孩子胎位不順怎麼辦?」周啟一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郝笑笑隻覺得稀奇,笑道,「你周啟一也有今天?」
周啟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上一輩子重生在七十年代,那會兒……吃上飯都不容易,別提討老婆了……」
郝笑笑愣住。
這還是周啟一第一次講他以前的事情。
「後來,我師父把我帶回去,說我雕刻有靈性……那會兒練雕工沒少挨揍,好在終於是學有所成。」
周啟一雙手顫抖,低聲道,「我師父從來不讓我把他教我的手藝往外說,但是……我還是很想知道,就師父那一窮二白的手藝人模樣,是怎麼買得起三跨院的大宅的……」
「後來……後來跟著師父一起,做雕件,做玉器……再後來……師」
周啟一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含著眼淚。
「後來他們說我師父是走資派,家裡被翻出了不少名器古玩,我師父被生生磨在獄中,生了重病。」
「再後來,日子好過些了,我拚命做手藝,拚命給我師傅湊葯錢,因為錢不夠……所以我去偷偷仿造,作偽……卻沒想到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後面的故事就很簡單了。
周啟一因為這件事情,被砍斷了雙手,這個新聞轟動一時,甚至現在還在玉石圈裡流傳。
郝笑笑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周啟一的肩膀。
「兄弟,看開點!」
「我怕極了我師父當年的那個樣子,這麼多年,唯獨奧羅拉,唯有奧羅拉給了我如此溫暖和柔情……我實在不敢想象,如果沒了她,我以後要怎麼辦!」
郝笑笑搖了搖頭,怪不得周啟一對這種事情這麼敏感,原來是早就有心理陰影。
郝笑笑的心理陰影只是她前世不幸的遭遇,而周啟一的心理陰影,卻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也難怪,周啟一一直都是一個人,這種情況直到碰到了奧羅拉之後,才好了起來。
「沒事兒沒事兒,女人生孩子都是一道鬼門關,不過奧羅拉之前檢查身體,不是蠻好的麽?沒事兒的啊?」郝笑笑也是生育過的人,只能笨拙地安慰周啟一。
手術室門口的燈驟然熄滅,眾人都站了起來。
「醫生!醫生!怎麼樣?!」
一旁的醫生摘掉口罩,笑道,「很漂亮的一個混血小姑娘,母子平安!」
周啟一顫抖著手,眼中醞釀出了激動的眼淚。
「那就好!」
郝笑笑聽著,終於放下心來。
「喂,這下高興了?」郝笑笑拍著周啟一的肩膀,周啟一抹了把臉,臉上終於浮現出笑容。
郝笑笑一回頭,卻見孔月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消失在了醫院長廊中。
抱著女兒的周啟一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郝笑笑心下放鬆的同時,去自助飲料機買了兩罐咖啡。
郝笑笑趕到醫院天台的時候,孔月澤正在上面吹著風。
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將手中的咖啡遞給了孔月澤。
孔月澤低聲一笑,眼中苦澀:「謝謝!」
郝笑笑笑了起來,「別這樣,我們不是朋友麽?」
孔月澤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關於瑤瑤和圖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