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唐琴鳶一襲白裙,平日裡總是優雅的面容顯露出一絲疲倦。
「大姐……你別生氣了……」
唐書桓在一旁無措地安慰著唐琴鳶。
唐琴鳶泫然欲泣,帶著哭腔道:「我沒事……我就是……放不下……」
唐書桓嘆了口氣。
「那有什麼放不下的。」
「我……我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不起他在先,但是我那時候對他,是真心的……」
唐琴鳶哭得楚楚可憐,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某些人聽見。
「他……我看見棋萱跟他在一起,我心裡難受……」
唐書桓死死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卻還是背對著一邊的窗戶道:「哎,別難過了,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的是……」
「你們……」身後傳來了風旭陽的聲音。
唐書桓瞬間愣住,看向風旭陽,而唐琴鳶怕是被人看見一般,趕忙擦幹了眼淚。
「你來幹什麼?!」唐琴鳶冷冷道。
這話說得兇猛,但是唐琴鳶的臉上還掛著淚珠,眼圈兒還是紅的。
風旭陽心中暗暗得意。
這唐琴鳶,表面上懟的他啞口無言,他還以為對方是真的放下了他,沒想到,卻在這裡哭鼻子……
這種被舊情人惦念著的奇怪虛榮感頓時膨脹開來。
唐書桓看著二人的樣子,似乎也是不願意當電燈泡一般,無奈道:「那……你們先聊吧,我撤了!」
後院涼亭裡又只剩下了唐琴鳶與風旭陽兩個人。
唐琴鳶捂著眼眶,似乎不願意讓風旭陽看到她哭的樣子,冷冷道:「滾!」
風旭陽站在原地,看著唐琴鳶小女人的樣子,笑道:「剛才懟我的時候不是挺能耐麽?怎麼,現在卻在這裡哭鼻子?」
唐琴鳶一愣,才淡淡道,「風先生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還是趕緊回去吧,讓棋萱誤會就不好了!」
風旭陽卻不依不饒,笑道。
「沒關係的!她才不會在意這些!」
唐琴鳶心裡噁心地要命,心裡卻微微一動,知道對方這是上鉤了,悄悄朝暗處做了個手勢。
二人靜坐了很久,風旭陽準備拉過唐琴鳶的手,卻被唐琴鳶驚慌躲開。
「琴鳶,我知道……當時我們都有錯,但是你要知道,我心裡還是有你的!」風旭陽看著唐琴鳶,深情道。
唐琴鳶知道自己拖時間拖得差不多了,這才像是不願面對一般,低聲道,「我……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眼眶通紅,像兔子一般跑掉了。
風旭陽站在原地,看著唐琴鳶的背影,心中的虛榮感上升到了頂點。
看啊,這麼優秀的兩個女人,還是兩個姐妹為他爭風吃醋,什麼優秀的天之驕女,最終,不還是要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風旭陽站在花園之內,頓覺心情大好,看向二樓的房間,心中對唐棋萱也免不了產生了一絲輕視。
……
唐家機器廠房之內——
大師傅看著身邊的唐棋萱,顫巍巍道:「就是這樣……家主說她已經找到了證據……您還是……」
唐棋萱皺眉,低聲朝大師傅耳邊耳語了幾句,大師傅一愣。
「這……」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唐棋萱冷冷道。
大師傅還是去了。
是夜,唐棋萱一邊點著燈,一邊在機器房內尋找遺漏下來的證據。
設計圖紙都好好地擺在桌子上,沒有什麼問題,周圍也沒有什麼玉屑之類的東西,事情已經過去了不少日子,唐琴鳶到底是怎麼發現破綻的?
唐棋萱一點一點翻過,卻始終找不出該有的證據。
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等到全部排查完之後,她才猛然間靈光一現,或許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證據!這些都是唐琴鳶放的鉤子!
唐棋萱心裡一慌,正準備離開,卻聽得大門「砰——」一聲被打開。
唐博誠站在門口,身後帶著無數唐家保鏢,冷冷地看著屋內。
手電筒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切,唐棋萱的身影在燈光之下無所遁形。
「棋萱……這都這個點兒了,你不休息,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唐博誠面容儒雅,眼神卻很是犀利。
「我我我……我睡不著,突然來了靈感,來機器房做點東西!」
唐博誠打開燈,好奇道,「我沒記錯的話……家裡給你配了專門的機器房,怎麼?那邊地方太小施展不開麽?」
唐棋萱臉色慘白,不由得顫抖起來。
「棋萱,你是個好孩子,從小到大都很優秀,但是……一念之差,走了歪路,這可就不好了!」唐博誠語氣依舊淺淡,卻直接揮了揮手。
身後的人立馬會意,直接帶走了唐棋萱。
夜色深沉,燈火通明,唐琴鳶坐在家主之位上,坐下是大長老與二長老。
唐棋萱跪在地上,妝容不復平日裡妖艷優雅,反而顯得有些凌亂,三長老唐沁被叫起來,此刻臉色也有些慌亂。
「二妹妹就沒什麼想說的?」唐琴鳶看著唐棋萱,神色淡淡。
「趁著四長老閉關和我出差的時候,接下了這一批玉石單子,親自設計,二妹妹本事的確很大。」唐琴鳶抿了口茶,「不過……柏原設計公司的單子你接觸不到……所以,你必須想方設法,讓這筆單子的設計,與廣禧旗下的千禧合作。」
唐棋萱臉色一白。
「設計圖都是你親自設計的,一式兩份,毫無問題,一份交給工匠製作,一份交給自己保存,好讓你造假造出個一模一樣的出來。」唐琴鳶盯著唐棋萱,「所有作品完成之後,會在機器房先保存一晚,等待第二天包裝,流向市場,而這一晚,足夠你用假貨,換掉真翡翠!」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我那時候可並沒有回家,老老實實呆在外面,而且,我並沒有機器房的鑰匙!」
唐棋萱垂死掙扎,眼圈兒猩紅,盯著唐琴鳶。
唐琴鳶勾唇,「帶大師傅!」
隨即,便有玉雕大師傅被捆著帶了上來。
唐棋萱頓時面如死灰。
「很不巧,我剛才回房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這位大師傅,抱著幾個箱子,正準備往大姐房間裡放好東西,我一看……好傢夥,全是真貨啊!」唐書桓抱著個箱子,「大家都看看吧,真正的翡翠雕件!」
一個大箱子放在眾人面前,幾位長老都是一驚,大長老與二長老已經是眉頭緊皺。
唯獨三長老唐沁,手抖得跟篩糠似的。
「大師傅,沒什麼要說的麽?」唐琴鳶歪著頭,好奇地看向坐下。
那大師傅是玉雕行業裡的老人兒了,也是見過這種陣勢的,看著唐棋萱,又看了一眼唐沁,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大師傅,我尊你一聲大師傅,畢竟你在唐家玉器行幹了整整二十年了,也算是兢兢業業,這一次,若是說實話,我最多給你一筆安家費,從今往後,你愛去哪兒去哪兒,但是……如果是包庇的話……」
唐琴鳶把玩著手中的刻刀,「我記得……二三十年前有人造假被發現,就被砍去了雙手……」
大師傅頓時抖如更厲害,半晌,才閉著眼道:「是……二小姐!二小姐讓我換掉翡翠,讓我將這些東西抱到家主的房間裡……說是事成之後會給我一大筆安家費,讓我……讓我在國外成名!」
唐棋萱面色青白,恨不得撲上來撕碎唐琴鳶的嘴,卻被牢牢製住了。
唐琴鳶挑眉,「唐家的機器房每晚都有人巡邏,你一個人斷然不可能將那麼多東西放進去,背後還有誰指使?」
大師傅不說話了,很久之後,才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三……三長老……」
大長老與二長老都是一驚,看向唐沁。
唐沁渾身顫抖,準備站起來,卻驟然從太師椅上跌落下來。
「琴鳶年幼,當上家主沒多久,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還是請剩下的三位長老來處理吧!」
唐琴鳶語氣淡淡,卻讓大長老與二長老背後都是一寒。
唐沁是唐家的老人兒了,就唐棋萱這麼一個孫女,如果說唐琴鳶要殺雞儆猴他們能理解,但是……這丫頭居然把處置對方這個燙手山芋,直接扔給了他們!
這可比殺雞儆猴更具有威脅性!
唐博誠自從手廢了之後,乾脆不再參與任何決定,完全就是養老的節奏,這件事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得落在他們身上。
大長老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唐書桓,心中終於放棄了某種想法,一向正直的二長老臉色鐵青,最終站了出來。
「唐棋萱,唐沁,逐出家譜,祖孫三代,不可再入直系!至於這位大師傅……解約吧!」
唐琴鳶點頭。
這般處置不算過分,畢竟唐沁一脈也是直系,這麼多年也是有些勢力的,這般舉動,其實和分家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但是唐棋萱卻遠遠不想如此,她只是恨恨地瞪著唐琴鳶。
「唐琴鳶!你會後悔的!這家裡!你難道就比我乾淨嗎?!翻牆爬灰這種事兒!也就只有你能幹得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唐博誠……」
唐棋萱瘋了一般,大吼著,卻被唐琴鳶打斷。
唐琴鳶面無表情,淡淡道,「我與師父,發乎情,止乎禮,當以禮待之。」
唐棋萱沒想到唐琴鳶居然敢光明正大地說出來這種話,不由得癱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沒有奧古斯丁的幫助,她什麼都完了……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可能再回到唐家!
甚至這件事情爆出去,她在整個雕刻界內,都會聲名狼藉!
唐棋萱曾經也嘲笑過風旭陽當初被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趕出風家,但是……卻沒想到,她自以為能讓長老們對唐琴鳶有所不滿,卻到頭來是作繭自縛,生生中了對方的圈套!
唐棋萱眼眶猩紅,最終頂不住壓力,被人帶著連夜搬出了唐家。
唐琴鳶看著坐下的一片死寂,目光最終轉向了唐博誠,眸子裡盛滿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