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笑笑抱著文件，看著黃永翔與風涵一起從會議室出來。

「前輩的能力果真不凡，不愧是縱橫商界幾十年的人物！」風涵看著面前的黃永翔，有些敬佩。

黃永翔擺了擺手，「不行咯，還是老了！不比年輕的時候了！」

風涵笑了笑，客氣道，「前輩哪裡的話。」

黃永翔的能力確實出眾，縱橫商壇幾十年，對於市場的把控還是很精準到位的，雖然有風涵在背後扶持，但是不過短短半個月時間，便能徹底恢復產業鏈乃至開始盈利，這是風涵沒有想到的。

郝笑笑看在眼裡，有些明白黃永翔的苦心。

經過這麼大的變故，黃永翔已然看清了自己的內心，雖然出了事情，但是自己膝下還有黃丹屏這個女兒。

看著女兒這麼努力，自然也是希望盡自己的能力，未來讓女兒坐這個位置坐得更為順暢一些，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開完月初的董事會議，郝笑笑沒什麼事情，直接去了自己的一處私人公寓。

郝笑笑敲了敲門，門很快打開，入目的是圖雅那張明艷溫柔的臉。

「好香的味道！」郝笑笑驚訝道。

「早知道你要來……多做了些茶點和小零食……」

郝笑笑放下包進門，一杯熱茶很快端上來。

圖雅有些拘謹地坐在對面，不斷搓著手，看起來十分緊張。

圖雅在巴黎時裝周之後，便跟著公司的設計師和黃丹屏一起回國了。

但是因為那時候自己還不確定能不能回來，之後又發生一堆的事情，郝笑笑差點忘了這茬。

「你真的想好了？」郝笑笑看著圖雅，輕聲道，「那孩子……性格很是敏感，我不確定她見到您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現，也許……並不會這麼順利，您自己要有心理準備。」

圖雅點了點頭，眼中湧出了淚花。

「我……我當年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孩子，我本以為她能好好地在村子裡長大，卻沒想到……」

郝笑笑一聲嘆息，幫著圖雅將禮物打包好，坐上了車。

李雲作為老司機，勤勤懇懇地開車。

「您……您還好麽？」郝笑笑看著坐立不安的圖雅，低聲道。

還沒等圖雅回答，李雲鬱悶的聲音先從前座傳來。

「反正我很不好……圖雅小姐，你這樣弄得我也很緊張……」

「噗嗤——」郝笑笑直接笑了出來，圖雅一愣，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是個有點固執的小姑娘，嗯，比一般的小孩子早熟，喜歡畫畫，目前跟您一樣在**神方面的葯，愛吃糖。」

郝笑笑細細地跟圖雅介紹著唐畫瑤的情況，安撫著對方的情緒。

車停到了二長老的住處，院內，長老們和幾個孩子正準備吃晚飯。

郝笑笑與圖雅一進門，兩個小糰子便撲了過來。

「媽媽！」

郝笑笑一手一個將他們攔在懷中。

唐畫瑤一身純白色的公主裙，精緻的小臉像是白瓷一般，正專註著自己面前的飯，看到郝笑笑來，也只是朝對方點了點頭，微笑一下。

「郝小姐怎麼有空過來了？」二長老呵呵笑道。

「帶了朋友過來，看看孩子們！」郝笑笑儘可能讓氣氛看起來輕鬆一些。

身後的圖雅拘謹地提著小茶點，看著坐在飯桌上一絲不苟吃飯的唐畫瑤，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卻死死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唐畫瑤埋頭吃飯，似乎是感覺到了這樣的注視一般，看向圖雅。

母女二人之間就這麼沉默地對視著，過了很久，唐畫瑤才怔怔地收回了目光，從椅子上站起來，向二長老道別。

「郝郝，笑笑，你們先吃飯！」郝笑笑見狀，放開兩個孩子，「媽媽等會就來陪你們玩兒。」

圖雅被郝笑笑拉著，一路走到了後院。

剛到後院，就看見唐畫瑤一個人坐在樹底下的鞦韆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瑤瑤？」郝笑笑試圖叫著唐畫瑤。

唐畫瑤抬頭，看向郝笑笑，又不出意外看到她身邊的圖雅。

「瑤瑤……還好麽你？」

唐畫瑤鞦韆微微停住，看著蹲在自己膝蓋前的郝笑笑，搖了搖頭。

「她……是……我媽媽？」唐畫瑤喃喃道。

媽媽二字叫得很是生澀，隱約帶著點刻意的疏離。

郝笑笑點頭。

「圖雅阿姨，是你媽媽，你以前不是說過，最希望媽媽這樣來哄你了麽？」

不料，唐畫瑤卻像是觸電一般抽開了手。

「我……」唐畫瑤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身後圖雅小心翼翼地湊上來，看著唐畫瑤。

「瑤瑤？我……我聽說你很喜歡吃小茶點……我親手做了一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唐畫瑤只是呆愣愣地看著圖雅，往郝笑笑懷裡鑽。

「笑笑姐……我……你能陪我單獨待一會兒麽？」

唐畫瑤整個身子都在抖，說出這一句話，就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一樣。

圖雅愣住，不敢拿唐畫瑤此時的情緒做賭，忙退了出去。

「瑤瑤，你怎麼了？告訴阿姨？」郝笑笑儘可能溫柔道，「是不是這一次我們突然過來，有些唐突了？」

唐畫瑤搖了搖頭，「之前風伯伯跟我提過……我知道她要來……只是，真正見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郝笑笑一時間無言。

「笑笑姐，你說，她要是這麼多年都沒事，為什麼不回來找我呢？為什麼……這麼多年……」

唐畫瑤語無倫次，小臉上怔怔地落下一滴淚來。

「不是的……她不是不回來找你……這麼多年，她也很不容易，是不是？」

郝笑笑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柔，「你跟我們一起回去過，知道你媽媽如果回去，會面臨怎麼樣的境遇，她消失了這麼多年，也是怕那些人再把怒火發泄到你身上。」

唐畫瑤點頭。

她一向早熟，雖然十六歲，卻已經很懂是非善惡了，此時情緒已經逐漸穩定了下來，看著地上那一盒小小的茶點，走過去輕輕拎了起來。

點心包裝精緻，一看就是費了心思的。

唐畫瑤打開一塊，塞在嘴裡，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嗚咽，似是要將十多年來的委屈與思念都哭出來一般。

郝笑笑將其抱在懷中，不斷低聲哄著。

唐畫瑤哭得一抽一抽地，還直打哭嗝兒。

「這個點心……外婆去……去世之後，我……我就再沒吃過……」

郝笑笑看著唐畫瑤，滿是心疼。

好在唐畫瑤的情緒現如今已經很穩定，不會再出現崩潰的情況，只是抱著郝笑笑大哭了一場之後，才將圖雅請了進來。

圖雅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女兒，心如刀割。

「瑤瑤……媽媽……這麼多年，不是不來找你，是……媽媽自己也沒想到……」圖雅顫抖著雙手，眼中湧出了淚花，「你能原諒媽媽麽？」

唐畫瑤收拾好情緒，看著圖雅，過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圖雅頓時情緒決堤，撲過去抱著女兒，淚雨滂沱。

郝笑笑看在眼中，就知道唐畫瑤心中並沒有真的接受這個媽媽。

畢竟，圖雅作為一個聖女，即使當年僥倖逃了出去，遇到了洛拉女王，但是後來呢？

她有了優渥的生活之後，卻寧可定居巴黎，守著K先生的藝術館，卻也並沒有回國來找自己的女兒。

不是不想，是不敢。

這個女兒帶給她的是累贅，是陰影，是對種族的背叛恥辱感。

一直到她知道了那些村民的惡意之後，才驀然擔心起了自己的女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圖雅仍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但是郝笑笑並不想點破這些。

以唐畫瑤的通透，不會看不出來，但是她既然願意跨出第一步，就代表她內心是願意接受圖雅的，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郝笑笑嘆了口氣，看著手機上烏雀發來的關於孫佳出院的簡訊，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

「媽，你今天感覺怎麼樣？」風旭陽看著面前的母親，輕聲道。

孫佳拿著病人專用的杓子，獃獃點頭。

「那就好！」風旭陽放下心來，看著孫佳。

孫佳不是一個合格的好妻子，她也並不聰明，面對著這些豪門之間的權鬥，孫佳有時候顯得又蠢又壞。

但是這並不妨礙孫佳是一個好母親，她疼愛風旭陽，幾乎將自己有的全部都給了自己的孩子，對比之下，風子赫雖然也愛，但是就顯得冷漠許多。

風旭陽看著這樣的母親，更對風子赫心寒。

「你父親……什麼時候回家？」孫佳吃著飯，淡淡道。

風旭陽一愣，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自從出院之後，孫佳的情緒一直很穩定，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風子赫的名字。

「爸應該……過幾天就回來了吧？他這幾天辭退了公司的職務，又出了那麼大的變故，好好調整一下也是應該的，您要是想爸，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

風旭陽小心翼翼試探道。

孫佳點了點頭，像是無所察覺一般。

「你爸最喜歡吃西湖醋魚，我明天讓蘇然去買……這些日子……家裡的變故是不少。」

言語之間，像是完全不知道風子赫在醫院使得手段一般。

風旭陽微微放下心來，點頭，「嗯！媽做西湖醋魚的手藝是最好的！」

孫佳微微一笑，神色仍然有些獃滯，但是桌子下的手，卻恨不得將攥著的衣角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