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一度還有傳聞說遭到了暗殺。有關係的人甚至還出動了黑道上的人幫忙尋找,後來過了好幾年,人們也漸漸的不再關心K的去向,只是偶爾提起一嘴。有一天,在X國旅行的人偶然經過暮紫小鎮,發現有一家藝術品的店面,本是想去淘一些當地的紀念品,誰知竟然發現了失蹤多年的名人泥塑藝術家K。
K的選擇倒是成全了唐博誠的計劃,X國連信號都無法普及的落後讓H&T無從下手,即使他被安裝了竊聽器,只要不發出聲音他們就束手無策。還有一直在監視他的人,沒有了高科技工具的輔助,也依然成了一隻空花瓶。
H&T只知道唐博誠找到K以後在他的店裡住了一個星期,然後便把第一個信物交給了他。除了唐博誠想讓他們聽到的話以外,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H&T雖有懷疑,但是沒有證據,後來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事情,於是暫且作罷。
唐博誠第一次走進K的泥塑店時,看見一個扎著長發穿著素衣的男子就坐在門口,借著屋外的光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作品中。他不忍打擾,一直在門口站了兩個多小時,等K發現自己時才走了進去。
K抱歉的遞給他一杯水:「這裡總是讓人能夠不經意的沉浸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中。」
唐博誠點點頭表示認同,他先做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唐博誠,慕名而來。」
「謝謝,你可以隨意看看。」
唐博誠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選了幾件自己喜歡的作品,然後放在了桌子上。
「這些我要了,你算一下價錢。」他說著話,但是缺拿過手下的紙筆,又輕又快的寫下一長段話。
「你一定聽過唐家的信物曾經幫助過許多有天賦的藝術家脫離困境,但是如今有一個組織卻利用這件事情威脅到了藝術家的生活和創作,從而獲得巨額的利益。我需要你的幫助,現在有人在監聽我們的對話,如果你願意了解事情的經過,請把我留下來。」
K驚訝的看完這段字以後很快做了決定:「謝謝,二十萬。我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過來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吃頓飯聊一聊外面的世界嗎?」
唐博誠其實並沒有把握K最後的決定以及他會不會告密,但是如果不把握這次機會的話,不知道下一次再能找到像K這樣合適的人會是多少年以後了。到那時,恐怕H&T的勢力已經到了不可推翻的地步。
K在聽完他的故事以後,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我離開M國來到這裡不是因為厭惡世事,只是覺得當時的我只是一個行屍走肉,失去了可以過日復一日生活的意義。我除了泥塑之外沒有別的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除了創作以外我還能做什麼。」
到了第二天,唐博誠見到了K的徒弟莫查,是他在沙漠裡撿到的男孩。這時他卻猶豫了,因為他找到的人有了軟肋。
後來反而是K安慰了他:「無論是誰都有在意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哪怕是最窮凶極惡的人也有弱點。」
「這會讓你陷入不可自拔的困境,我也會無能為力。」經過短短的相處,唐博誠有點喜歡這位純粹的藝術家,即使是在最迷茫的時候他也能果斷的做出選擇,做到不違背自己的心意。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僅僅是因為覺得沒有意義就毫不猶豫的拋棄前途的光明和已經榮華富貴的生活?現在還有誰會關注「意義」這兩個字?
所以,他不想害他。
「唐先生,你年紀輕輕就背負著如此沉重的使命,而我卻碌碌無為一輩子都只會捏泥,這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
K讓唐博誠覺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在戰鬥——他們初次見面便成為了知己,在一間只有床和櫃子的小房間裡沒日沒夜的商討了未來的計劃。
當然,他們一邊口中討論什麼藝術的批判,手底下一邊寫著秘密的計劃。對方看完之後他們便會把紙條扔進一旁的火盆裡。
半年以後K受到了H&T的第一次威脅,然後帶著莫查回到C市參加比賽。
緊接著H&T開始要求唐博誠給出第二個信物,而且是他們選好的人,那就是周平源。他的生活太簡單了,有親人有愛人有朋友,無論從哪一點下手,他都毫無還手之力,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控制周平源這樣的人對H&T來說連花費多餘的心思都不用——唐博誠給完信物之後便一直躲著他,這樣做不是因為冷漠無情,而是因為心存愧疚和於心不忍。
後來,K與H&T聯繫的次數越來越多,對他們的套路也漸漸熟悉起來,用在他身上的無非就是「小心讓你身敗名裂」和「莫查在我們手上」。莫查被綁架的次數過多,就連他也變得不痛不癢起來,反正最後都會被釋放。
這也讓H&T根本不敢真的對莫查怎麼樣,因為少了他,他們只能絞盡腦汁的讓K陷入會讓他自己受到傷害的局,為了自保只能答應他們。
K在C市不與人交往,也不與人互幫互助的冷漠態度,讓H&T感覺到了危機。K開始假意服從然後在事情的關鍵階段扭轉乾坤,給一個與他們期待相反的結局,這一招讓不少惱羞成怒的H&T成員露出了馬腳。
唐博誠和K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傳出了私交甚好的傳聞,這是真的H&T也知道。但是他們的見面永遠隻談藝術和閑聊,然後用現金交易幾件藝術品。
他們的見面曾經被懷疑過,H&T派人在最後交易結束後搶了唐博誠給K的現金,什麼都沒有發現。反而搶劫的這一幕被有心之人拍了一下,當代名人遭遇搶劫的新聞很快就引起了社會上激烈的反響,緊接著就傳出了K常年被威脅的言論,也為他現在為人處世的態度做了解釋。
雖然沒有大的證據,但是耐不住大眾最喜歡探討的就是捕風捉影的事情。老百姓對K的遭遇深表同情,紛紛提出抗議,要求社會治安給他們給藝術家一個交代。當時不管是為了借熱度還是為了吃人血饅頭,總之大大小小的各處勢力都連續表態:護K的周全。
這是H&T第一次遇到了不敢出手的情況,有太多雙眼睛盯在K的身上了,再加上之前出現的意外,他們損失慘重。
H&T為了報復K便把他擁有信物的這件事泄露出去,打算讓社會上隱藏著的對信物有著仇恨和貪婪態度的人去下手。可誰知不僅沒有人敢出手,還讓周平源找到了K,與其聯手。雖然這並不影響他們對周平源的威脅,但是能很明顯的察覺到本該成為傀儡的人卻開始了調查幕後主使的動機,甚至還小有收穫。
H&T高層的人開始慌了,最後做出不惜一切代價的重要決定。
就在周平源和K準備利用大賽獲取機密的時候,H&T也做出了行動。所以根本不是他們的計劃被發現才遭到了「清除」,而是因為對方早就下定了決心,拿出了殺手鐧。
H&T的人最後一次找到周平源對他說的話是:「本來K已經找到了保護自己的萬全之策,可你偏偏要去求他的幫助,和你一起對抗我們,然後露出了馬腳。K就要因為你永遠消失在這個人間了——周平源,你還有臉面獨活嗎?」
H&T對K說的話則是:「唐博誠的父親違背我們的意願,於是他只能消失。現在唐博誠也一樣,他竟然敢聯合你對付自己的族人,就要做好心理準備承擔和他父親一樣的下場。當然,如果本不該出現的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那我們也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唐博誠的安危威脅到了K,而K的安危威脅到了周平源。
K的先離世導致了周平源的跟隨。
H&T費盡心思下的這步棋,雖然維護住了自己神秘的面紗,但是讓處在明處的唐博誠陷入了輿論的危機。世人都說唐家的信物不再是帶來好運,而是要人的命。
無奈之下,H&T消停了幾年,讓唐博誠自由發揮,重新洗白唐家信物的名譽。沒過多久,H&T就著急開始了再次下手,只不過為了快速獲取利益,他們暫時放棄了過去的手段,開始廣撒網,所以有一段時間藝術界人心惶惶。直到周啟一前三代的信物接受者出現時,H&T才重新隻把重心放在唐博誠選擇的人物身上,他們也重新制定了一套收回信物的規則。
本來唐家送出去信物,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的藝術家,無論是能力還是品行都有嚴格的考量。所以只有等藝術家離世之後才會收回,自從有了K的教訓後,只要對方失去了利用價值且有了反抗的心思和能力,手中的信物就會立馬被收回。這也間接的打破了唐博誠的計劃,導致幾十年來所有的成果也僅僅停留在了藝術家K死去的那一年。
莫查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起身去把放在周圍被打碎的藝術品拿幾個過來:「這些就是老師和唐博誠用作交易的作品。」
「當年在背後調查的主力軍不是唐博誠而是K?」郝笑笑在聽到他們見面總是會做藝術品的交易,而唐博誠卻每次隻帶現金,就連自己也會被誤導這樣做是在給藏在其中的秘密指令做掩飾。但是H&T去查的時候卻什麼也查不到,基於以上一點,這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根本沒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