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錦靠在牆壁上，媽媽留下來的畫就鋪蓋在她的腳上。

電話那邊還有程憶的哭聲。

「栗錦我怎麼辦啊？」程憶痛苦的彎著腰，「我真的好想就這麼放棄了，但是……。」

但是好不甘心啊！

不甘心就這麼順著老天的心意死去。

「我都能我的偶像成為好朋友了，我不想就這麼死。」程憶哭的一抽一抽的。

「你在哪裡？」栗錦將媽媽的畫重新翻轉過來，畫面上那鋪滿整張紙的鬱金香看起來特別漂亮。

「我在醫院。」

「我現在就過來。」栗錦開始穿衣服，她擦到了眼淚。

哭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那一刻的絕望和心痛只要沒有擊垮她，那麼就輪到那些傷害過她活著是她媽媽的人絕望了。

栗錦穿上外套往外面走，甩門的時候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對面的門在下一刻就打開，余千樊皺眉：「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栗錦見到是他，習慣性的露出笑容。

「去見個朋友。」

余千樊腳下的影子延伸到她腳下，栗錦垂下眼。

下一刻余千樊伸出手點在了她的眉心，輕輕一推，她往後退了一步。

「別笑。」余千樊眸光沉沉，一瞬間看透她虛偽的外殼，「笑的又醜又假。」

栗錦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

「還有，你的外套。」余千樊伸手將她的外套脫下來，「外套穿反了自己都不知道？」

栗錦猛然回神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果然是反了。

余千樊幫她把衣服給穿好，彎腰一顆顆的給她把紐扣扣好，「進去戴個圍巾再出來。」

他說的太過理所當然，等栗錦回去拿了圍巾之後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

她就不是這麼聽話的人啊？

栗錦一邊在心裡想著一邊把圍巾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等走到門口才發現余千樊竟然也換了衣服。

「我送你去。」余千樊兩手插進衣兜裡，即便是帶著口罩，那一雙露在外面的眼睛也足夠吸引人。

「可是……。」栗錦剛想要拒絕。

余千樊已經在離她有三階樓梯的下方轉過身直視她的眼睛。

「你不是說我在你身邊的時候感覺所有事情都變好了嗎？」余千樊輕笑，「你就當我把好運分享一點給你吧。「

栗錦沉默了半晌，然後什麼也沒說，把圍巾拉高擋住自己的臉默不作聲的跟在了余千樊的身後。

兩人來到醫院的時候，程憶正坐在輪椅上在外面吹冷風。

「小憶。」栗錦在她面前站定，然後慢慢蹲下來說：「接受治療吧，肯定是良性的。」

程憶懨懨的提不起什麼精神。

她覺得她現在就是在懸崖口，都不用人推她已經自己想要跳下去了。

活著怎麼會這麼累？

「之前跳舞的時候，你答應過我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失去希望。」栗錦握住她輪椅的兩側，「走吧，我送你回家，你好好睡一覺，明天開始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好的。」

她像是在對程憶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恩……不過。」程憶抬起頭，看向了站在栗錦旁邊那個身姿修長的男人疑惑的問：「這是誰啊？」

「啊！哦哦，這個是……。」栗錦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該怎麼隱瞞余千樊的身份。

「程家程憶。」余千樊不等栗錦扯什麼遠房親戚的謊，他拉下了自己的口罩，那張臉就暴露在醫院門外微弱的白光裡，「是我。」

程憶原本還懶懶的靠著輪椅的坐姿一下子就變得筆直。

她難得的磕巴了。

「余，余千樊？」她壓低了聲音，「你怎麼會過來？」

余家和程家也算是有所交集，但是程憶不知道怎麼的每次看見余千樊都覺得害怕的很。

大概是她小時候曾經目睹過的那件事情讓她對余千樊有了很深重的心理陰影吧。

她十分不明白圈子裡那些往余千樊身上前仆後繼的女人到底圖什麼。

她們一點都不了解這個男人就是一朵塗了毒的花，足以要命的那種！

「你好像很害怕我？」余千樊垂下眸，那雙眼睛沒了光源的攝入變得更加深沉，「好歹我們也算小時候就認識。」

栗錦詫異的看向程憶。

程憶認識余千樊啊？

「你別說話。」見程憶臉色都白了，栗錦伸腿在余千樊小腿上輕輕碰了一下，「別嚇唬她！她年紀還小呢。」

渾然不覺自己現在和程憶已經是同歲的栗錦板著一張臉說道。

程憶看的頭皮都要炸開了。

她的栗寶為什麼和余千樊這麼親近？

還踹他？

不知道余千樊生氣有多可怕嗎？

程憶就算在綜藝上看見栗錦和余千樊再親近她都覺得那是劇本，因為以她對余千樊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對一個人縱容成這樣子的。

看看上次的宋妙妙是什麼結果。

宋家現在已經徹底在A市除名了，公司也敗了，欠了一屁股的債逃到國外也不知道有沒有逃成功。

趁著余千樊去開車，程憶滿臉憂愁的拉著栗錦的手說：「栗錦，你和余千樊的關係很好嗎？」

栗錦點頭，「對！」

「可是他，他不是個好人。」程憶正在糾結要不要把小時候看見的事情告訴栗錦，「反正就是，你不要多和他來往，他是一個很兇的人！」

「你……。」栗錦皺著眉頭正要說話，車燈打在兩人的身上。

「不上車嗎？」余千樊探出車窗看著兩人。

程憶見到他，頓時就把要脫口而出的話都吞了進去。

栗錦面色不變的抱她上車，一路上三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等到了程家，余千樊卻突然對栗錦說：「外面風大，我推她進去吧，你在車裡面等我。」

栗錦挑眉，「可以啊。」

程憶渾身僵硬，向栗錦投入了求救的目光，但是可惜栗錦壓根兒收不到她的目光。

余千樊推著程憶的輪椅往陳家的大門走去。

程家門外有一條很長很長的林道，樹葉被風吹的颯颯作響，程憶肩背緊繃，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程憶。」

余千樊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笑，卻不是溫暖的笑，「剛才你和栗錦在外面說了什麼？」

程憶兩隻手不安的交疊在一起。

「我，我什麼都沒說。」

程憶飛快的回答。

余千樊的腳步聲伴隨著輪椅碾壓過路面枯葉的聲音，平白的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恩，最好是這樣。」

「說起來，你以前還是還是很喜歡跟在我身邊讓我帶著你一起玩的，自從那次的事情過後，我們好像生分了不少啊。」

余千樊彎下腰，一隻手搭在了程憶的肩膀上，「你對我印象如何我不在意，但我不希望有人在栗錦面前說我的事情，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那雙奪目的眼睛下垂，將視線落在了程憶微微發顫的指尖上，「程憶，你明白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