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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魔后》第328章 歸夕
這明顯是一起主僕合作的謀殺案,她其實完全可以抬抬手,直接結束了這兩人的性命。

但是不行,因為一旦那樣做了,她將永遠沒有機會知道老夫人殺害老將軍的動機,世人也永遠不會知道為了國家奉獻一生的英雄,最後究竟落得什麼樣的結局。

夜四小姐臨終遺願並不只是要兇手償命,她要的是一個真相,要的是公之於眾,要的是為祖父和父親報仇。而真正的報仇,隻殺掉兇手是不夠的。

她走出屋子,繞到後院兒,看到那棵樹已經被那些婆子拆成幾段放著,樹枝也都拔掉了,打眼一看倒也瞧不出是新砍下來的樹,還是原本就囤積的柴火。

夜溫言的唇角輕輕勾起,砍樹是嗎?我便送你一棵永遠都砍不掉的樹。

老夫人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看到那棵被砍成段兒的大樹,看到那些樹段就像活了一樣,竟自行拚接,重新又變成了沒被砍之前的樣子。被掰掉的樹枝也又長了回去,甚至有些樹枝上還冒出新芽,竟有點兒春暖花開的意思。

老夫人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在這樣的怪夢中驚醒,睜開眼的一瞬間,就覺出了一身冷汗,連褥子都浸潮了。

君桃聽見動靜也醒了,掀了帳簾子問道:「老夫人怎麼了?做噩夢了?」

老夫人點點頭,儘可能用平靜的語氣說:「去到外頭看看那棵樹,是不是真的被砍掉了。」

君桃一愣,想說那怎麼還能有假的,就算沒去看,動靜也是聽見了的。

但老夫人既然有了吩咐,她還是得去的。於是起了身,匆匆走到屋外,不一會兒就又回了來,對老夫人說:「砍掉了,還搬了石桌壓在上面。」

老夫人皺眉,「你再到後院兒看看去,看那樹是完整的還是已經砍成了段兒的。」

君桃實在不解,「老夫人是在懷疑什麼?」

老夫人搖頭,「不是,就是做了個夢,夢到那些被砍成段兒的樹榦又自己接了回去,樹枝也接了回去,又變回了一棵完整的樹,甚至樹枝上還長了新芽。」

知道是在做夢,君桃鬆了口氣,「老夫人就是太惦記這個事兒了,所以才會做這樣的怪夢。已經砍掉的樹榦怎麼可能自己長回去,這寒冬夜裡樹又怎麼可能長新芽?快別多想了,再睡一會兒,再有一個多時辰天就該亮。」

君桃一邊說一邊扶著老夫人又重新躺下,一摸就發現褥子已經被汗濕得不太好睡人了,就想說還是坐起來,換個新褥子再睡。

可老夫人許是太困了,這一起一躺,幾乎就是沒有過程的又睡了去,褥子就也換不成。

君桃被這麼一折騰倒是精神了許多,坐在地上反覆地想老夫人說的怪夢,想到最後乾脆起了身往後院兒去。別管是夢還是什麼,多看一眼總不耽誤什麼,明早老夫人問起也好說。

她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走到後院兒的,可是後院兒什麼都沒有。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沒有樹。那麼大一棵樹,就算都砍成了段也是一大堆木頭呢,可是後院兒根本看不見木頭和樹段,柴房裡也沒有多出來的柴火。

君桃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想要去找那些婆子,可婆子們都睡了,一個也叫不醒。

她就又繞回前院兒想要叫醒老夫人說這個事,結果剛一走回前院兒,眼前景象差點兒沒把她給嚇死!那棵被砍掉的大樹居然又重新長了回來,就長在原來的位置。樹榦依然那麼粗壯,樹枝卻比從前更加繁多,仔細一瞅,竟還真如老夫人所說,樹枝上居然長出了新芽。

嫩綠的新芽象徵著春天的到來,可眼下剛出正月,距離真正的春暖花開還有一段日子呢!

君桃牙齒不停地碰在一起,全身都打著哆嗦。如此驚嚇讓她覺得很冷,冷得不能忍受,必須得回到炭火盒邊上才行。

可是屋裡的炭火也沒剩下多少了,老夫人不習慣燒整宿的炭,向來都是到了下半夜炭就熄了。這會兒屋裡開始泛寒,君桃縮在榻角,既叫不醒老夫人,自己也很難再睡過去。

剩下的半宿就這麼熬著,福祿院兒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從下人到那些婆子,再到老夫人,一個都叫不醒。整個福祿院兒裡就只有她一個人是清醒的,清醒著看到那些詭異的樹,也清醒著熬著驚恐的夜,熬得精神都快崩潰了。

其實其它院兒裡的人也沒好到哪去,夜連綿被蕭氏接到了華羽院兒去,先後請了三撥大夫來看她的手臂,甚至抬出寧國侯府的名頭,去請了宮裡的一位太醫。

可所有人都說這手臂能治是能治,但以後肯定是要落下點兒殘疾的,最起碼胳膊是伸不直了,也不能拿太重的東西。

這結果夜連綿很難接受,又哭又鬧的折騰了一天,直到子時前才睡過去。可也才沒睡一個時辰就疼醒了,一個勁兒地在屋裡哼哼。

蕭氏被她鬧騰得也睡不著,如今府裡修整都已經完成了,夜景盛要麼去翻了新的奇華閣,要麼去熙春那兒,不會再留在這邊跟她搶主屋。

她把主屋住了回來,卻已經沒有了當初才做上當家主母,和才搬進華羽華兒的興奮。

如今的她就覺得整座一品將軍府都是個天大的笑話,自己那麼多年的努力也都淪為諷刺。

夜景盛就是個沒有心的人,夜老夫人也是個隻重利之人,一旦她不能再給夜家帶來利益,她首先就是要被放棄的那個。

可是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這一關過去呢?這是她苦心經營十幾年的家,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一位平妻進門,與她平分秋色。必須得做點兒什麼,讓自己的地位重新穩固起來。

錦繡從外頭推門進來,一邊走一邊搖頭:「二小姐鬧得厲害,一直喊疼。奴婢瞅著胳膊確實也直不起來,一直打著彎兒,也不知道那計嬤嬤下手怎麼那麼重。這事兒夫人怎麼看?」

蕭氏搖頭,「沒用的,大房這個女兒實在太蠢了,就算治好了也不堪大用。之前我曾動過無數次念頭,想要栽培這個孩子。可惜啊,不成器,終究就是個糊不上牆的爛泥。」

錦繡也跟著道:「二小姐確實不行,腦子不太夠用,說話也口無遮攔,只要說話就是闖禍。這樣的就算夫人您再用心,也是栽培不起來的。可是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將軍府的局勢對我們越來越不利了,如今不但二老爺疏遠夫人您,就連老夫人也……夫人還是要想想辦法,太醫說您體寒,那我們就再找更好的大夫來調養,悉心進補,總能補回來的。」

蕭氏輕哼了下,「補有什麼用?就算我不寒,這個孩子我也生不了。他如今都不進我的房,我上哪能生出孩子來?」她頓了頓,又道,「孩子這種事也強求不了,何況就算現生一個,把他養大也得十幾年,十幾年太長了,足夠發生很多很多事了。所以咱們不能指望新生的孩子,還是得指望紅妝。錦繡,那個梅梅有消息了嗎?」

錦繡搖頭,「沒有,完全不知所蹤。這段日子已經先後派出去三撥人去找,都一無所獲。那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奴婢現在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蕭氏有些不耐煩,「哪有那麼多玄乎的事,隻管再派人去查就是了。」

「夫人放心,奴婢一直在查。只是夫人,咱們也不能把事情想得太壞,畢竟三小姐肚子裡也不一定就是女孩兒,至少有五成機率會是男嬰的。」

蕭氏卻不敢抱這麼美好的幻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一手準備也是好的。何況就算不為了換孩子,我們也不能留一個懷著六殿下骨肉的女子流落在外,那早晚都是個麻煩。」

「可是就算找到了,將來又要怎麼換呢?」錦繡實在不看好蕭氏這手準備,「三小姐人在肅王別院裡,那地方已經成為了新的肅王府,戒備比之前森嚴數倍。奴婢去了幾次想要見見三小姐,都被那邊的下人擋了回來。這種情況下我們想要換個孩子,太難了。」

蕭氏深了口氣,「我也知道難,但事在人為,我再想想,總是會有辦法的。」

卯時剛到,夜裡想這想那睡不著的人,都在這個時辰熬不下去,迷迷糊糊睡著了。

夜楚憐卻被叫了起來,被迫穿著薄裙,赤著腳站在院兒裡冰涼的地面上。

叫她起來的人是府裡為她請來的舞蹈師父,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子,名叫歸夕。

長得卻挺年輕,看起來將將三十模樣。可即便是三十,也不再是女人最好的年華了,特別是擅舞之人,到了這個年齡,即便身段保持得再優美,面貌保持得再無暇,也終究是抵不過歲月對身體的侵襲。

因為體力是跟不上了的。

正如歸夕所說:「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以連著跳一整天的舞,都不需要多喘一下。可是現在不行了,最多兩個時辰就累得不行,至少要緩兩日才能緩過來。所以你一定要稱著年輕把該學的學了,該做的做了,找個好人家,嫁個好人,如此才不負這一生,也不負你的家族對你的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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