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有些失望,同時又鬆了一口氣。
她也不想有人再提起程蓉之死,她不覺自己是壞人,程蓉死了,南儀程氏還要再推一個小娘子和大皇子那邊聯姻,讓秦氏都心中膈應。
不過穎川侯府那邊態度太熱情了,由程卿拒絕比尚書府這邊拒絕更好。
穎川侯夫人得到回復時臉色很不好:「侯府真的很有誠意,我一見程二小姐就喜歡!」
秦氏一臉歉意。
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好,只能微笑。
穎川侯夫人在尚書府還能忍一忍怒氣,回府後大發雷霆。
「侯府還沒嫌這一家鄉下來得家底薄呢,他們反倒拿喬,不想嫁入侯府,是想嫁入國公府,還是想進宮做娘娘?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站在穎川侯府的立場,程家拒絕這門親事,是非常不識抬舉的。
這又不是穎川侯府的意思,而是大皇子的想法…大皇子也就差一個儲君的名分,程家卻失去了做臣子的本分!
宮裡淑妃得到穎川侯府遞進去的消息,淡淡道:「強扭的瓜不甜,程氏既是不願,那就算了,穎川侯府的少爺不怕娶不到可心的妻子。」
穎川侯夫人覺得是程卿一家不識抬舉,淑妃更相信這是南儀程氏一起做出的決定。
程氏拒絕了和解,他們還記著那件事呢!
這總歸是令淑妃極不舒服。
不舒服之後,是淑妃的清醒:南儀程氏想為敵不願做友,那就不能讓程氏的人太得意了。
不過,南儀程氏拒絕站在大皇子這邊,那他們又看好哪位皇子呢?
淑妃決定盯緊了程卿一家,看看程家要把女兒嫁給誰!
二、三、四裡總要選一個的!
京裡藏不住秘密,穎川侯府求娶程狀元姐姐被婉拒的事好多人都知道了。
宮裡的惠妃、寧妃等人樂的看笑話。這兩位娘娘暫時沒有拉攏程氏的意圖,但程氏拒絕了大皇子和淑妃,就是令大家很快活嘛—皇長子又怎麼樣,也不是中宮嫡子,哪裡就一定能做太子啦!
對此事,大皇子來不及找麻煩。
四月裡,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時迎接了正妃。這兩個皇子都忙著和剛進門的皇子妃培養感情,爭取早日誕下嫡子,從第三代增加自己的爭儲的競爭力。
同月,宮裡正式下旨,將喬三娘賜給四皇子做正妃。
大家再次見到了寧妃的受寵程度,四皇子的正妃和側妃都讓喬家給包圓了。
也有暗暗笑話寧妃蠢的,有個侄女做了側妃還不滿足,不知騰出一個正妃位置出來聯姻其他勢力。
賜婚的聖旨一下,喬映真就要準備入四皇子府了。沒有十裡紅妝,更不能大宴賓客,側妃也是妾,不可能和皇子正妃待遇一樣…要按慣例,側妃還該在正妃之後進府,四皇子對這點倒很堅持,一定要讓喬映真先入府,他年少氣盛,心中有愛不願意藏起來,喬映真的被擄,顯然沒讓四皇子記住教訓。
程卿對此不予評價。
年輕人嘛,得經過社會毒打才會懂事兒。
程慈和程慜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家姐妹倆同嫁一位夫君,一個是妻一個做妾,也就皇家才能搞出這種事吧?
「那日及笄禮,四皇子看起來對喬四小姐一片深情,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他把喬四小姐當什麼了,陪嫁的滕妾嗎—」
程慜憤然。
這事兒是皇家和喬府都同意的,程慜也不知自己為何要憤然,喬四小姐是位好脾性的小姐,可好脾性也不該這樣被欺負呀!
「慎言!」
程慈呵住妹妹,「此事與我們無關,不要評價聖意。姐姐知道你喜歡喬四小姐,可喬四小姐自己都沒反對,你有什麼立場替她抱不平?」
程慜無言以對。
喬四小姐就算反對,也不會有人尊重她的意見吧?
程慜忽然意識到自己為喬四小姐憤憤不平的原因—相比起喬四小姐,她與兩個姐姐生活在多麼開明寬和的家庭中呀,程慜確信,只要她自己不點頭,母親和弟弟都不會為她隨意定下婚事。
程慜的憤然,是因為她在程卿的影響下,已經逐漸有了獨立的人格,有了自己的主意,並且家人還會尊重她的想法…陡然發現在程家以外的地方,世情依然對女子十分苛刻,程慜心裡像有一團火在燒。
她忍不住向二姐程慈靠過去:「母親和小郎都很不容易…」
程慈點點頭,「是呀,母親都依著我們。小郎護著我們,小郎一定承受了很大壓力。」
京裡那些想求娶她和妹妹的人家,並不是真的喜愛她們到了非她們不可的地步,那些人都是沖著小郎來的!
程慈摸了摸妹妹頭髮:「我們不能幫小郎,也不能拖他的後腿,小郎為我們挑選的夫婿可能比不上董姐夫待大姐姐的體貼,但一定是人品好的,合適我們的,懂嗎?」
程慜重重點頭。
平時看二姐話不多,其實二姐什麼都明白呀!
…
程卿的確很難。
轉眼就是四月中旬,在四月十四這天,程卿就有些不舒服,想到四月十五的毒發會比前兩次都嚴重,程卿不想嚇著身邊的人,直接去了鐵匠鋪。
她已經受夠了被動等待。
程卿現在的關注度有下降,但也沒完全消散。
她莫名其妙跑到鐵匠鋪這種地方,著實太引人矚目。
鐵匠鋪裡有什麼東西值得狀元郎親自過去?
俞三這個剛上任的總旗大人就很好奇。
俞三發誓自己不是有意窺探,他不過是履行錦衣衛的份內職責!
百官的言行都瞞不過錦衣衛的耳目,只有錦衣衛不想知道的事,沒有錦衣衛查不到的事,這話是指揮同知駱竣大人對俞三說的。
俞三想到程卿和孟懷謹之間難以言述的親近關係,決定要假公濟私查一查。
程卿去了鐵匠鋪。
這也太古怪了啊!
俞三叫人盯緊了鐵匠鋪:「知道他去那裡做什麼嗎?」
已當上錦衣衛校尉的谷宏泰老實搖頭:「不知道。」
俞三翻個白眼,「不知道還不去查…等等,看看孟懷謹有什麼動靜!」
—總旗大人,您好像有點飄哈,盯程卿的梢就算了,還要去盯翰林院侍講學士?